“這個金無術想必就是那個無聊的人。看來金府之內,也不是一片和睦啊!”
感嘆之間,葉希聲已然隨著金大牙進入了金府正宅大廳。
大廳布置非常考究,四外墻壁陳列著一幅幅帛卷,帛卷之上非是字畫,而是一篇篇本草藥目,一尊古樸藥鼎立于正中,鼎內丹火旺盛、藥力蒸騰。
葉希聲三人一進大廳,就感覺陣陣藥香撲鼻而來,渾身上下血脈都為之沸騰不已。
此時藥鼎之旁,正有一老者高座四輪車上,面帶微笑的迎向葉希聲三人。
此老者頭發花白,長須及胸,面容清癯,眸光睿智,乍一看就是一個斯文淵博的淳淳長者,但若仔細觀察,卻會發現此老血脈內蘊、浩瀚如海、深不可測,給人一種剛柔并濟、后勁無窮的感覺。
這正是武域七重天易絡境才有的征兆。
葉希聲一下子就確定,眼前之人,正是縣榜高手、著名藥師、千竹島之主,鼎鼎大名的一指斷命金無換。
一指斷命,聞名酆水。
葉希聲目光不由望向了金無換的手掌,這金無換雖已年過耄耋,但一雙手掌卻光滑如玉,看起來比豆蔻少女還要細膩。
尤其是他的食指和中指,修長無比,足有尺長的金色指甲蜷縮指端,給人一種異常猙獰危險的感覺。
“據說一指斷命訣又被稱作指刀功,位列武域中品。平素指甲蜷縮指端,一旦運功,指甲就會瞬間繃直如刀,切金斷玉、削鐵如泥,血脈深厚者,還能射出指風,數尺之內可透碑石,端是獨樹一幟,利害非凡!”
葉希聲打量金無換之時,金無換也在默默打量葉希聲。
他對葉希聲的端正品貌很滿意,不過,待看到葉希聲面容枯敗、血脈衰竭的神態時,眉頭微微一皺,旋即又舒展開來,換上了一副慈善神情。
“兒孫不肖,家丑外揚,倒是讓葉掌門見笑了。”
金無換的語調說不出的謙遜文雅,如若葉希聲不是早知道,眼前這個老者是一個娶了自己女徒的老禽獸,一定會將其當成淳淳長者。
“前輩說的哪里話,葉某不才,何敢妄議金府家事?”
葉希聲的姿態同樣謙遜無比,抱拳道:“前輩乃是縣榜高手,又是一島之主,葉某不過添掌末流門派,此來金府拜會前輩,就是專門來聆聽教誨的。”
“葉掌門客氣了。能夠對付鰉魚的旁門御師,放眼神川,也是獨一無二,又豈能稱作末流?若非老夫身體不便,必要倒履相迎!”
金無換抬起白皙修長的手掌,將葉希聲三人讓至座位,而金大牙此時已是很自然的站在了金無換身后,緩緩推起四輪車來到了葉希聲對面。
“前輩醫術冠絕酆水,怎么會……”
“年老體衰,醫難自治!”
提到自身情況,金無換不由悵然一嘆:“對我等武者而言,雖然可憑天地精華煉體蓄力,但不入氣域,終是凡軀,生老病死,難以避免,一旦年過五十,就會精華外泄,肉身衰敗、修為不進反退。”
“老夫如今已是年過八旬、風燭殘年,依靠丹藥之功,能勉強維持七重天修為已是不易,至于這幅殘軀,多年來早已積勞成疾,若無易轉乾坤、脫胎換骨的機緣,也只能任其衰敗了。”
金無換雖然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但葉希聲還是從他眸中看到了極度的不甘。
待聽金無換提及易轉乾坤、脫胎換骨的奇藥,葉希聲更是心頭一動。
“這金無換開出了天價、下足了血本,又不惜拖著一副殘軀親身范險,他此行的目的絕非簡單的采藥,莫不成,和我一樣,也是在打那個東西的主意?”
心念電轉,葉希聲正欲開口試探金無換。
金無換卻話鋒一轉直接進入了正題:“這次酆島之行,老夫已然暗中籌劃數年之久,對于兇名卓著的酆島三災,無論鬼災、血災老夫皆有回避之法,唯有這橫行大洋之上的鰉災,一直令老夫素手無策。”
“如今幸虧葉掌門及時出現,不然的話,老夫也只能以棄卒保帥之法冒險一搏了。”
金無換并沒有解釋棄卒保帥之法是什么。
葉希聲卻很清楚,當年天河派一探酆島,對付鰉災的辦法就是招募大量死士,配上大小船只,待遇到鰉魚群時,就派出一部分死士駕船為餌,將魚群引離航線,從而保證主力艦隊能夠繼續前行。
簡單說,就是用人命去填。
這種辦法,不但耗費極大,而且并不保險,遇到小股魚群還好,若是遇到大股或數股魚群,船隊能夠成功通過酆島海域并順利登島的幾率很低。
當年天河派花費巨資,招募大批死士,千帆齊發,最終能夠抵達酆島的也不過數十人而已。
神川三大霸主之一的天河派登島尚且如此艱難,更遑論只是酆水豪強的金無換了。
所以,金無換才會如此迫切。
他想借助葉希聲的能力。
而葉希聲則需要借助金無換的資源一探酆島,同時也希望撈取一筆足夠的財富,用來發展門派、安頓小嬋眾人,這筆交易可以說是各取所需。
雙方一拍即合。
“前輩大可放心,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本是武者立足武道界的根本。十日之后,葉某定會傾盡全力幫助前輩消弭鰉災、順利登島,只不過……”
看葉希聲面露難色,金無換自知其所求為何,大方一笑道:“老夫既然說過不惜代價,那么,開出的報酬就一定會令葉掌門滿意。”
“不過,老夫手中銀兩有限,還需用來招募死士,如今也只能拿出五萬兩白銀,余下部分老夫可以用丹藥彌補,七鰉復傷丹和龍王淬體丹各五十枚,葉掌門以為如何?”
“這……”
葉希聲聞言,不由怦然心動。
七鰉復傷丹和龍王淬體丹貴為中品丹藥,對武者的價值可以說是萬金難求。
金無換不愧是酆水豪強,出手氣魄驚人。
認真算起來,這筆報酬中銀兩只是添頭,光是丹藥,其價值已過百萬,足以配得上葉希聲在此次酆島之行所能發揮的作用。
畢竟,葉希聲擺上臺面的能力就是對付鰉魚,他的作用雖堪稱舉足輕重,但也只限于來回海上,一旦上了酆島,他就再無用武之地,那時,金無換需要依仗的就是其他武者了。
但是,誰又會嫌錢多?
尤其是對葉希聲來說更是如此。
他此時臉皮厚一些,得到的報酬就會多一些,將來門派的發展就快一些,而且,一旦他葬身酆島,小嬋他們以后也會活的更容易一些,所以,這種難得一見的賺錢機會,他絕不能錯過。
若不狠狠宰上金無換一刀,簡直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葉希聲故作矜持,并沒有引起金無換的不滿,反而令他老臉之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
“十萬兩現銀,七鰉復傷丹和龍王淬體丹各百枚!葉掌門是否滿意?”
“咳!”
葉希聲沒想到金無換竟會如此大氣,一開口就將報酬翻了一番,面對如此天價報酬,他若再矜持下去,那就是有些不識抬舉了。
畢竟,以后星河派還要在千竹島發展,得罪了金無換,對他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而且,通過察言觀色,他一直覺得金無換看似燦爛的笑容背后,似乎藏著一些莫名的東西,讓他隱隱有些不安。
果然,正當葉希聲想要答應之時,金無換再次開口了。
“不過,老夫卻有一個條件,希望葉掌門能夠當面展示御師之能,以安老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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