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不知怎么打聽到,你能帶個隨從,非得要跟著你呢。”唐師父道。
江浩放下心來,他還以為李騏坦白了什么呢,那可就壞了大事了。
他笑道:“這還真不行,我答應剛才的獄卒老李了,帶著他兒子,他對我和家人非常照顧,我推不掉。”
“我……師叔……”李騏張口結舌了。
“什么你啊我啊,李騏,好好修煉,師父年紀大了,等過幾年,棉兒就交給你照顧,你要是能幫著她脫了奴籍,我感激不盡。”
奴籍者,非成年不得脫籍,非主人允之不得脫籍,而后或重金、或大功、或遇赦、或中階之上修士保舉,可脫籍。
李騏立刻重重磕頭:“請師叔放心,我一定幫棉兒脫去奴籍,如果她愿意,我還要娶她。”
江浩一下子愣住了,就好像預見到什么心愛的東西被搶走了。隨著而來的,卻又是深深地感動。
脫去奴籍,娶她,說起來簡單,但,一個正兒八經的修士,就算是低階修士,娶一個脫籍女子,也是要面臨巨大的壓力和無數白眼的。
“李騏,娶不娶的,言之過早,以后再說。你能有這份心思,我深表感激。”
“師叔言重了。”李騏有些臉紅。
唐師父揮揮手:“好了,李騏,你先出去,我和江浩說些重要的事。”
李騏依言離開,唐近山先摸出一個小小的壇子,笑道:“郡城最好的酒水,醇厚濃烈,這一小壇,紋銀一兩,太貴了!”
“謝師父。”江浩趕緊道:“我打算考核那天,小飲一些,以催發靈力,力爭順利過關。”
“好。有想法就好。”
唐近山說著,又摸出一個小小的玉瓶,低聲道:“這里面是50滴靈井水,是用你……那些東西換的,足足耗費了100滴,我要的太急,對方盤剝的太狠了。這兩天如果還能搞到,我再換一些。”
江浩直接愣住了!
自己在盤算著讓師父想辦法的時候,師父卻已經想在前面,而且做在前面,更為難得的是,竟然做成了!
“師父……我……”江浩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心中的感激。
“江浩,有些話我不好亂說,總之你努力一些,我多想想辦法,一定要把眼前的難關熬過去。”唐近山鄭重說道。
“好的,師父,我一定努力。”
“那我先走了,你盡快修煉,三種靈水混合,你好好感悟一下。另外,吃飯也要認真些。你父母那邊,我有安排,你不用擔心。”說著,唐近山拖過身后的食盒。
“是,師父。”
……
江浩吃了些東西,盤膝坐好,屏息凝神一番之后,小心的飲下了三種靈水,然后細細體會。
他飲得很少,加起來也不過數滴。靈水一入喉,他立刻就感覺到了一股清新涼爽的靈氣,從靈水中逸散出來。
有效!而且比兩種靈水效果更明顯!
江浩大喜過望,立刻再飲下一些,然后意念催動靈氣,在經脈中緩緩游走。
穩穩運行三周之后,江浩加快了經脈運行的速度,讓靈氣在體內奔跑起來,同時,他也加快了飲下靈水的速度,基本上每修煉一個時辰,就小小的飲下一口靈水。
這樣的密集操作,效果非常顯著。
三種靈水中富含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被抽取出來,在經脈間迅速游走,然后被煉化,先凝氣為霧,再凝霧為細小的水珠。
江浩可以真切的感覺到經脈內的煉化過程,那些滴滴凝成的小水珠,點滴充盈在經脈中,引人入勝,讓人心情無比充盈。
小水珠是懸浮在經脈中的,會左右搖擺,但并不會落下。其實,水淋漓和水迷蒙相比,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水珠,都是懸浮。
最大的區別是,水迷蒙者,經脈間混沌不清,迷霧重重。水淋漓者,經脈間一片清明,小水珠清晰可見。
不過,這樣的修煉,浪費也是非常巨大的。
正常的修煉過程,一小口靈水,怎么也要煉化幾個時辰,才能把其中的靈氣吃干榨凈,有些低階修士,幾滴靈水,甚至會煉化一兩天。
沒辦法,靈水太珍貴了,必須充分利用。
但是此刻,江浩只用常態幾分之一的時間來煉化靈氣,使用最粗暴的方式,在短時內抽取了靈水內大部分靈氣,殘余的部分,就這樣奢侈的放棄了。
更何況,他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會飲用一次靈水,心神也并不集中,煉化的效率就更加低迷一些。細算下來,估計有一半以上的靈氣,白白浪費了。
但是沒辦法,江浩身系全家性命,只能用這樣野蠻的方式,盡快的提升實力,以期一擊而中,救全家于生死之間。
暮色四合……
天色晦暗……
月朗星稀……
夜深人靜……
雞鳴隱隱……
晨昏交替……
旭日東升……
江浩連晚飯都沒吃,一直在修煉,直到紅日噴薄,屋內大亮,皮囊內的混合靈水和50滴靈泉水全部耗盡,才停止修煉。
此刻,江浩的經脈內,晶瑩的小水珠密密麻麻,他覺得,短短一天一夜,經脈內的水珠,最起碼增加了半成。
這個速度很驚人,按照逢三而進的的概率修煉規則,如是60天,或許就能晉級為水淋漓中品。
賬當然不是這么算的。倉促修煉,短時間內貌似有效,長久來看,后患無窮。比如江浩,如果這次僥幸過關,后面就要拿出大量的時間,來鞏固此次修煉的成果。
而這次,他留給自己的鞏固時間,只有一天。
明天上午,他就要接受考核了。
現在,他手里還有兩瓶地乳,他試了一下,單獨飲下之后,也可以緩緩吸收,但是效率差了太多了。
所以,留著吧,或者以后自用,或者,赴死之前,大部分留給唐師父,小部分送給老李。
簡單的吃了早飯,江浩開始緩緩運轉經脈,穩固修為。
這個時候,一個問題突然在腦海中涌現:那個神秘的珠子,這次為什么沒出現?
那次首次飲下兩種靈水的時候,珠子暴虐出場,恣意妄為,這回首次飲用三種靈水,它竟然毫無動靜,這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這是不是說,上次有了被酒勾引的經歷,明天即使喝了酒,它也不會出現?
如果真得這么倒霉的話,力量考核,怕是結果難料啊!
珠子啊珠子,你能不能如約而至,毫不留情的把我虐待一番!
我絕不記恨你!反而會無限感激!
可惜,珠子毫無回應,江浩根本根絕不到它的存在。
唉,外力根本不可靠,一切還得靠自己!
……
轉眼就天黑了,老李匆匆而來,匯報了一個讓江浩心焦的消息:小妹江棉兒病了。
“小修士,我偷偷找了個郎中,換上獄卒的衣服,給令妹把了脈,說是驚懼憂思過甚,已經煎了藥,服下了。”
江浩松了口氣,拱手道:“老李,多謝了。”
說著直接把小半瓶的地乳遞過來,小聲道:“這是地乳,師長所賜,來路清白,送給你家孩子吧。”
“這……”老李不敢接。
“拿著吧,你放心,這和帶不帶你兒子當隨從無關,權當我對你的謝儀。”
老李搓了搓手,微微彎腰,雙手接過玉瓶,歡喜說道:“多謝小修士,我一定讓我兒子好好珍惜,物盡其用。”
說完,躬身而退。
半個時辰之后,老李回到家中,美滋滋的喝著小酒,吃著渾家精心制作的小菜,得意的哼著小曲。
他的女人平時低眉順眼的,此刻眼見男人高興,不由多了句嘴:“遇上好事了?”
呼——啪!
掌風呼嘯而來,正中女人臉頰,指印立刻顯現,很是清晰。
“沒用的臭婆娘,讓你多嘴!”老李喝罵著,作勢還要打。
女人連滾帶爬的躲開,去了里屋,暗自垂淚。
老李則長長的嘆了口氣,喝酒的興致都沒了。
想了一陣子,到底是進了里屋,把女人結結實實打了一頓,才算順了這口氣。
……
江浩收拾心情,繼續修煉,一夜沒什么太大的收獲,昨天的修煉的成果,只能是勉強穩定了。
早飯后,老李殷勤而來,把江浩帶到了一個稍大的院子。
一進院門,江浩就睚眥欲裂,悲憤不已。
只見父母和小妹身穿嶄新的囚衣,光著頭,發髻盤起,露出利落的脖子,整齊的排列著,跪在地上。
他們身后,是四個身著紅色短衣、滿臉橫肉、一身兇氣、扛著鬼頭大刀的劊子手。
很明顯,只要考核失敗,一家四口,就要一起上路了。
壇子也跪在不遠處,伏在地上,身形聳動,好像在哭。
江浩幾乎要掉眼淚了,他甚至懷疑,讓他看到這樣的場景,本身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只要自己當場落了淚,那一切也就完結了。
所以,必須忍著。
江浩看了看滿眼凄苦的父母,又看了看驚懼虛弱的小妹,狠狠的咬了咬牙,朗聲說道:“修士江浩,自愿參加玲瓏狀之考核,如僥幸通過,必將勤奮修行,以報冰皇法外之恩,以及巡察使寬厚之情。”
說完,取過小小的瓷壇,咕嘟咕嘟飲下幾口烈酒,然后高舉瓷壇,奮力摔下!
啪!
瓷壇碎裂,酒香四溢。
“我,江浩,向死而求生,必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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