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江浩終于分揀完了儲物戒中全部的丹料。
為了更好的保存丹料，江浩花掉了不下兩千兩黃金，委托瑣微堂的黃堂主，幫著采購了大量的玉瓶玉盒，這幾乎掏空了他之前收到的賞賜和最近的月例。
同時，他還專門修習了一個小法門，用來重新規劃了兩個儲物戒內的空間，以便更有效的存放丹料。
此刻，他兩個儲物戒之內，密密麻麻、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放著那些辛苦整理出來的丹料，一眼望去，很是舒服。
這才是丹料本來的樣子嘛。
這事剛告一段落，水尚天上門了，提出要考核江浩對丹料典籍的通讀情況。
江浩“勉為其難”表示，自己只讀完了草木典籍，而且記得也不算牢固，這讓水尚天心中暗喜。
水次席好歹按捺住心情，“頗為不滿”的提出了幾十個問題，江浩竟然都磕磕巴巴的答對了。
哈哈，水尚天更高興了，訓斥了幾句，讓江浩盡快把草木典籍吃透，同時要加緊通讀金石鳥獸典籍，然后拂袖而出。
甘泉宮內外，師徒二人各自得意，都覺得自己很有辦法。
一個覺得逼出了徒弟的天分，一個覺得掩蓋了自己的驚艷，各有所得。
和典籍考核類似，江浩的游龍訣也修習的“磕磕巴巴”的，這讓紫落塵心里有些著急。當初師父給出了半年的時間，讓師弟能追上自己，雖然這是一句氣話，但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師弟卻好像沒入門的樣子，這如何是好？
于是紫落塵就頻繁的往甘泉宮跑，親自督促江浩練習，可是她卻發現，江浩的水平不進反退，竟然連驚鴻步也走不好了。
難道……他的天資開始衰退，泯然眾人矣？
紫落塵不敢怠慢，趕緊向師父云飄渺申報。
云師父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子，最后笑呵呵問道：“落塵，你有沒有覺得，江浩其實很喜歡你？”
紫落塵臉色一紅，低頭道：“哪有……”
“有沒有的我不說，這樣吧，你從此別去甘泉宮，晾上幾天，如果你再去的時候，他的水平提升了，那就是喜歡你了。”
“哦。”
“那我問你，你喜歡他嗎？”
“我才沒有。”紫落塵嚶嚀一聲，轉身跑掉了。
云飄渺笑了笑，心中暗道：如果能撮合此二人，我赤火峰也算徹底攏住了江浩，何樂而不為呢？
……
紫落塵兩天沒來，江浩記得抓耳撓腮，又過了兩天還是沒來，他干脆去了赤火峰，結果連紫落塵的面都沒見上。
小棉花出來傳話：“哥，你怎么搞得啊，紫姐姐生氣了，說你什么木什么掉的。
“朽木不可雕也？”
“對，就是這句。”小棉花松了口氣，好好說話不行嗎？非得弄得文縐縐的，我記不住啊。
“那你再去告訴師姐，就說我這幾天又進步了，想演練給她看看。”
小棉花又進去了，很快出來，皺著眉說道：“師姐說，繩子什么斷，水滴下來怎么著……”
屋里的紫落塵都聽不下去了，朗聲道：“江浩，你回去吧，繩鋸木斷，水滴石穿，修煉非一日之功，也非一時之景，我過幾天自會去甘泉宮指點。”
“師姐，我……”江浩想分辯幾句。
“無需多言，我在修煉，不要打擾。”紫落塵淡淡說道。
……
江浩垂頭喪氣的回到甘泉宮，卻一眼看到錢七星等在了院里，正在昂首看天。
這個錢老頭，在玲瓏學宮越發吃得開，現在他來甘泉供，玲瓏閣都不派人陪著了。
“錢丹師，可是有好消息帶給我？”江浩打起精神，試探著問道。
錢老頭卻沒有回答，而是笑道：“看你萎靡不振，是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功法上的一些事情。”江浩隨口說道。
“需不需要幫忙？”錢老頭的笑容很溫和。
咦？江浩突然來了靈感。
對啊，我現在需要進步，但是，突然進步太多的話，師姐會覺得我以前在敷衍，如果錢老頭能指點一二的話，我就可以推到他身上。
況且，錢老頭的飛行術也是很厲害的，那次他送出中品玄鐵劍，悄無聲息的，詭異的很呢。
江浩趕緊說道：“錢丹師，我最近跟著紫師姐修習飛行術，進益極慢，正發愁呢。”
“哦。”錢七星捻了捻頜下短須，笑著說道：“各門派的功法，相互之間都有些禁忌，我也不好打聽，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講講飛行術的一些感悟。咱們泛泛言之，并不涉及具體的功法，可好？”
“錢丹師，還請正殿安坐。”江浩趕緊說道。
倆人分賓主做好，錢丹師朗聲道：“飛行之術，其根本有兩條，一為騰空高度，二為飛行速度。
高度是需要用絕對實力來支撐的，和修為有關，這一點，只能隨著修為的提升，一點點的累積上去，沒有什么討巧的辦法。即便有些人琢磨出一些小小技巧，也作用極小，聊勝于無罷了。
所以，在修為固定的情況下，于飛行一術，所能加以改善的，就是飛行速度，這里面還是有很多技巧的。”
說到這里，錢七星呷了一口李騏剛送來的靈茶，嘆道：“好茶。”
江浩愣了一下，立刻從儲物戒中摸出幾個厚厚的茶磚，從桌上推過去，
嘴里說道：“這是從七皇子那里得來的陳茶，錢丹師喜歡的話帶一些回去喝。”
“哈哈，好，江浩，我這可不是給你要東西，你須知，法不可輕傳。”錢七星說著，收起了茶磚，繼續說道：“我個人對飛行速度有兩點感悟：
第一，我曾在古籍中看到，好的車夫在操縱兩匹馬或者更多的馬匹駕車的時候，由于馬的速度有細微差別，所以，不但要奮力驅趕慢馬，還要稍稍牽制快馬，這樣一來，才能多馬齊驅，急速而行。人的左右腿腳，就如雙馬一般，肯定有極其細微的差別，一般而言，右腳力量更大，速度也更快，所以，要想急速飛行，于步法騰挪之時，不但要奮力催動慢腳，還得稍稍抑制快腳。當然，修士品階高了之后，催動飛行術甚至催發飛劍，無需再騰挪雙腳，而是用體內靈力推動氣流，不過，這個道理，依然是適用的，老夫施行多年，效果極好。
第二，種種飛行技法，往往側重于技，而忽視了法，忽視了對飛行的體驗和感悟。飛行是什么？不僅僅是穿梭于天地之間的暢快淋漓，我們還要思考，我們為什么能飛起來？是在什么樣的空間中飛行？我們飛行的時候，為什么會有風？江浩，這一點，你有什么想法嗎？”
江浩沉思片刻，小聲道：“我嘗聞天地間有靈氣滋養萬物，也就是說，我們是在靈氣之中飛行的，對嗎？”
錢七星點點頭：“對，這個層面，很多修士都能想到，但這遠遠不夠。天氣靈氣稀薄，所以我們只能從靈水之中汲取靈氣修煉。但對于普通人來說，他們同樣受這一方天地滋養，同樣能感受到清風襲面。所以，我們并不是依托微薄的靈氣飛行的，而是依托更加濃密豐厚的天地之氣，而這其中，絕大部分，是修士覺得原本無用的那些氣息。”
江浩大吃一驚，這個說法，太難以置信了，完全顛覆了修行以來的種種認知。
“很難想象？也很難接受，是嗎？”錢七星微笑著問道。
江浩點點頭：“是有些……不一樣。”
錢老頭笑道：“你倒是積口德，曾經我和人說起這個感悟，直接被斥為歪理邪說，離經叛道。”
江浩嘿笑不語。
錢七星又喝了口茶，站起身，緩緩說道：“江浩，想象一下，這天地就像一個巨大的水缸，這些濃密豐厚的氣息就是水，普通人只能像貝殼一樣在水底爬行，修士則可以像魚兒一樣，在水中穿行，而這水，既是托舉魚兒漂浮的東西，也是阻礙魚兒前進的東西，這樣一來，你或許就能豁然開朗了。”
說完，錢七星緩步出了正殿，邊走邊說：“唐近山已經服下破立丹，因禍得福，經脈得以重塑，穩固堅韌，假以時日，必定晉級水淋漓。”
江浩趕緊起身，對著錢七星的背影，躬身道謝。
接著，江浩在正殿端坐良久，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錢七星所說的這些話。
很明顯，關于快腳慢腳的說法，錢老頭說的很通透，而后面一個感悟，則說的云山霧罩，并未言及什么技巧。
他是想讓我自己琢磨？還是等著我去求教，以便提出什么新的要求？
嘿嘿，八成是后者。
不過，他的觀點確實讓人耳目一新，驅慢腳，抑快腳，有趣！
還有這天地之間的氣息，修士真的像魚兒那樣，并不是飛行，而只是在氣息中穿梭嗎？太不可思議了啊。
江浩的思緒被打開了一個窗口，他信馬由韁的浮想半天，也沒想通飛行和魚兒的關系。
干脆不想了，試試快腳慢腳的辦法。
這一試，江浩陡然發現，大師就是大師，太有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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