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子憂心忡忡，害怕父親回來后，自己會挨打，但七歲，正是小孩子古靈精怪的時候，靈眸一動，向左看了大毛，向右看了二毛，倒吸了一口冷氣，開始咬起了指甲，把兩只小獵犬看發毛了！

    大毛、二毛兩只兩獵犬，太了解它們的小主人了，立時就后怕地往旁邊挪了挪，心知絕對沒好事。

    終究是二毛后知后覺，反應慢了一點，被欣喜的小海子捉住了，聽小主人笑說：“二毛，你是個乖寶寶，過來，在這個洞上面咬上一口！回頭我爹回來，我就說是你咬的！我爹頂多呵斥你一頓，他對狗比對兒子好多了！絕不會打你！你要是不幫忙，我是又要挨揍，又要被呵斥很久的！”

    見小獵犬二毛嗚嗚地很委屈，很不情愿，小海子就使出殺手锏了，道：“二毛！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要不，你、我還有大毛，咱們仨投票表決好了！少數服從多數，世上再沒比這公平的了！”

    躲開坐在一邊的小獵犬大毛，聞言樂開了花，咧著嘴巴大笑，見到有替罪羊了，自己逃過了一劫，沒有自己的事了，很放松地趴在了地上，使勁搖著尾巴，歡快地點了右前爪，表示它也同意這么做！只不過，它不可以像小孩子一樣，把右手舉高高，其實，它搖尾巴和咧嘴笑，也是這意思。

    小海子開心至極，舉著右手，用左手指著大毛，又拍了下二毛的腦袋，喜道：“二毛！你看到了沒有！二對一！少數服從多數，這件事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快來，快來，在這個洞上留個牙印！”

    二毛生無可戀，只得照做了！聽小主人笑道：“這就對了！二毛，你是個乖寶寶，我做人一向厚道，你放心！咱們照老規矩來，等過幾天，我爬到屋頂上偷熏肉！你兩塊，我和大毛各自才一塊！”

    二毛一聽，差點忘了！替小主人頂缸，還有這好處！立時，一掃陰霾，也很開心，笑咧了小嘴巴。

    一時間，皆大歡喜！小海子洋洋得意，以為解決了問題。大毛一聽，才想起來，自己不僅躲過了一劫，等風頭一過，還有熏肉吃！那熏肉，是大主人唯一能做出來的美食！切片生吃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用鹽水煮，它那大主人鹽水煮萬物的作風，實在是令它也很懷疑狗生，認為鹽才是主宰。

    否則，何以能夠調和萬物？它的小小腦袋，還想不了更深奧的問題，半年的狗生，還不知道墟神才是主宰。它現在和二毛一樣，眼神熠熠生輝，都在仰望屋頂上懸著的很多熏肉，口水流了一地。

    我在旁邊，小鳥啄食般，細嚼慢咽，很優雅地花費了好長時間，才吃完半碗米，以及剩下的小菜。

    三樣小菜很簡單，是山里野生的木耳炒雞蛋、山豆角炒熏肉片、小山筍佐配糖醋松鼠桂魚。因為眼前的三個活寶，我吃得格外津津有味，他們的一言一行乃至每個小表情，都總能差點令我嗆到。

    小海子他父親做飯不好吃，就是因為堅守鹽水煮萬物的下廚準則，不懂得使用鹽以外的調料，山里的花椒、角、薄荷、香葉、小茴香、小蔥、大蒜等等，應有盡有！而且，都是野生的，更加有味道！好比野豬肉比家養的只吃糧食的豬的肉要好吃很多倍，野生的調料尤其是小野蔥、野蒜，味道比平常的蔥、蒜，要好上很多倍！沒有糖，山里有野蜂蜜！沒有醋，有酸酸草！沒有菜油，可以用動物的肥肉煉油我做飯前，在小海子家周圍走了幾十步，野生調料基本就全找到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小海子的父親，直到晚上，才帶著大獵犬回來，向我稟告說，他們獵戶相互放了信鴿，認為那血魔老祖一定懂得用山里的一些草藥，碾碎了用草汁涂抹全身，遮蓋身上的味道，本來可以聞到十里內所有氣息的獵犬，現在，都聞不到了，非得離得很近了，才能找到那老魔。

    是以，他們都先回家，囑咐家人守好門戶，自己帶上六天的干糧，辛苦上幾天幾夜，來一個地毯式搜索，一定把那狡猾的老魔找出來！他們每家每戶負責方圓十里，搜山檢海六天足夠了！他帶了干糧馬上就走，不在家里過夜，小海子跟著我，他很放心，若我離開，請我把小海子鎖在家里。

    看來，搜山檢海，搜尋那血魔老祖，并非是一件容易事！這老魔頭的確夠狡猾！只能慢慢地找了。

    出乎小海子意料的是，他父親大馬金刀坐在飯桌前，狼吞虎咽地囫圇吃飯，他父親是個對食物不講究的人，雖覺得好吃卻不會表現出來，喝問他今天有沒有認真練武，小海子狗呆地表示自己很認真地練了很久，被命令耍耍那路新學的拳法，看他有沒有長進，小海子虎虎生風地演示了，確實不賴！下午時，他確實苦練了兩個時辰，他父親是武術宗師，一眼就看出來他招式不那么硬了。

    正當他父親點頭很滿意，咕嘟嘟猛灌了一碗酒，小海子洋洋得意，以為會被獎勵糖吃，他老子放下酒碗，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個大洞！本來油燈很昏暗，是看不清的，但他老子放碗時碰到了。

    “小海子，這桌子上的洞是你砸出來的？你這個敗家子！獵狗都不敗家，從來不咬東西，你倒好，今天拆門，明天拆床，上個月，把鐵鍋弄出來個大洞！咱家就那一口鐵鍋，害得老子走了幾十里，挨家挨戶地問，誰家還有多余的鐵鍋，用了整整十斤熏肉，才換了一口！我看上次揍你是輕了！”

    小海子一怔，連忙擺手，指著一臉無辜的二毛說：“不是的！不是的！這個洞，是二毛練嘴咬的！”

    二毛真是個無邪的小家伙，完全忘記了中午的約定！被小主人一指，更加無辜了！滿臉都是霧水。

    小海子的父親更怒了，呵斥他道：“你這混賬！居然，學會嫁禍狗了！也不動動腦子！這么平的桌面，老子里里外外涂了十幾遍樹漆，二毛它的嘴就是再厲害，下嘴就打滑，怎么咬？老子看你這腦子不夠用，心思也變壞了！不揍你一頓狠的，你不長記性，不能學好！連智力都走下坡路了！”

    我在屋頂上，坐在pn上打坐，這一聽，簡直笑得不行了！小海子他爹雖然粗枝大葉，居然挺心細，能夠明察秋毫，這樣一來，搜山檢海，找那血魔老祖，就更加靠譜了！他爹正是獵戶的領袖。

    小海子驚惶地狡辯道：“不是的！不是的！真是二毛咬的！當時，桌子翻了，它以為不要了就咬！”

    獵犬們訓練有限，尤其是有狼族血統的，天生更有組織性、紀律性，是從來不拆家的。除非，它認為這件東西，主人丟了不要了，它才會去咬了玩，順便練牙齒。即使是小的時候，它們沒有受過訓練，不懂事，頂多也只會咬主人的鞋子，它們認為，主人丟在地上的，都是不要的，是給它們的。這種認識，來自于主人喂它們時，常常把食物丟在地上，就再也不去撿了，默認歸屬它們。

    狼或者有狼族血統的獵犬，在進食時也有規矩，要讓強者先吃，弱者只能吃剩下的，強者常常把肉吃完了，只剩下骨頭，弱者吃不飽，所以，即使是同一窩生的，體型差異也常常很大，強者很壯，弱者很瘦。小海子的兩只小獵犬大毛和二毛，是同時分別喂食，屬于是主人用人性干涉了它們，它們也基本接受，但二毛也是不敢先吃的，要等大毛先開動，它才敢吃自己的那份，而且，大毛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常常會去搶它的食物，二毛就要立即讓給它吃，所以，比大毛瘦小。

    假如，你不同時給它們各自喂食，它們就會眼巴巴看著你吃，雖然很饞嘴很著急，也絕不敢搶，你剩下的飯菜，一股腦給它們倒在同一個盆子里，它們會按照強弱排隊進食，它們自會較量強弱。

    如果，你只有一只獵犬，它們必會認為，你吃卷餅什么的，最后一口，一定是它的！倘使，你把最后一口也吃了，沒有像往常那樣留給它，它會很吃驚的，一臉的呆滯和不可思議，會懷疑狗生。

    狼，是絕對不會拆家的！因為，它們絕不敢破壞狼王的東西！狼王不在，也不敢，如果做了，肯定會在破壞的東西上留下氣味，那就是它犯錯的鐵證，它自己能聞到，害怕狼王因此咬它個半死。

    狗，是狼被馴養后的分支，血統和狼越近，也越不會拆家，它們是把第一主人當做狼王的，把第一主人的家人，按照厲害程度，私下里依次化分為二狼、三狼等等。而像那狗中極品哈士奇，則是一個另類！它們純粹是一群傻瓜，它們拆家，如果你打它們，它們會認為，你是嫌它們拆家慢，才懲罰它們的！它們一定會牢記在心，再接再厲，爭取日后拆家更快更狠，絕不會讓你失望！

    還有些袖珍的可愛小狗，隨地方便，你打它教訓它，它因為整個品種有問題，會很害怕地認為，自己不能方便，而不是按照正常的思路想，只是不能在房間里方便。可它又忍不住，不得不方便，害怕被你發現，遭受呵斥甚至挨打，只好立時吃了，可你覺得它好聽話，教訓一回從此就學乖了，說：恩，來，讓媽媽香一個！常常會把它們當做寶貝，和它們的嘴巴親密接觸，它也很自豪。

    所以，還是和狼的血統極近的獵犬最是好，忠誠、勇猛、不拆家小海子的父親，一定很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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