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聽說過，在山野之中，偕老同穴，一生只愛一個伴侶的鳥獸，比比皆是，譬如熊、狼、獾、海鷗、天鵝、大雁、鸚鵡、白頭雕、信天翁、貓頭鷹、沙丘鶴、潛鳥、禿鷲、水獺、海貍、田鼠、長臂猿、神仙魚、斑鳩、麻雀癡情如它們，在伴侶死后，往往會抑郁而死，或直接殉情。

    熊，很多一生只有一個伴侶，伴侶死后，會默默閉目流淚至死。

    狼，大多數一生只有一個伴侶，伴侶死后，狼會守在其身邊哀鳴至死。

    海鷗，是極癡情的鳥，若伴侶不幸死去，定會不停地盤旋在伴侶葬身的海面，哀鳴之后蹈海殉情。

    天鵝，十分忠貞于愛情，常常恩愛地相互纏繞脖子成心形，是愛的象征。倘若死去伴侶，會變得郁郁寡歡，絕食殉情，或者飛至高處俯沖撞死。有孩子需要照料不能殉情的，也永不會再找新歡。

    大雁、鸚鵡、白頭雕、信天翁、貓頭鷹、沙丘鶴、潛鳥、禿鷲論忠貞，并不比海鷗和天鵝差。

    水獺，極喜愛玩小石頭，會把自己喜愛的小石頭收藏起來，隨時當做工具，敲破貝類或螃蟹的殼，若有拿得出手的，還會拿出來求婚！得到定情物的一方會珍藏至死。有些人會不相信，無獨有偶，企鵝也有在水底撿漂亮小石頭的習慣，成年后用最拿得出手的那一顆，向摯愛的另一半求婚。

    水獺極善維護愛情關系，終身廝守只如初見。夫妻會同心協力，用樹枝在河水中建巢和捕魚的水壩，默契地維護愛巢，溫柔地養育子女。凡人父母們，難有其對愛人、對子女百分之一的愛。

    路過了水獺用樹枝和石頭修建的水壩，小海子很地道地說，這水壩不是他壘的，他壘的還在前面！

    我看了那座水壩，久久無語，我曾經聽說過，水獺們會用無數樹枝攔截河流，建造出一道很寬的水壩，于其而言無疑是一項浩大的工程，這樹枝大壩是它們用于捕魚維生的，是它們的偕老同穴。

    水獺們總把用水壩攔截、捕捉到的最美味的魚留給對方，我隱約記得，好像叫做銀魚，一只只整齊地摞在一起，無私地抱著去給伴侶吃，自己常常擦嘴巴表示已吃過。那銀魚，人族也極其推崇。

    夜里，恩愛的它們，在水面上睡覺時，也總是手牽著手，防止在睡夢間，被水流沖散和伴侶分開。

    獾倘若不幸與伴侶失散，定會窮盡一生的時間去尋找這位伴侶，斷不會中途另尋新歡，要么找到失散的摯愛，要么死在尋找的路上，死不瞑目。它們之所以找不到，想必是它們的伴侶已經被天敵吃了，或是被人捉了，否則，早已前來團聚。實在太凄涼！水獺們一定是汲取了獾的慘痛教訓。

    它們的確是聰明的動物，不但善于總結鄰居的經驗，避免重蹈慘痛的覆轍，在被狐群圍攻時，還會去愛巢抱出寶寶，表示自己不能死，爭取天敵的同情心。常成群出動的天敵們，總會放過它們。

    無知自大的凡人，總貶低動物高估自己，殊不知，自己遠遠地禽獸不如！且不說對愛的忠貞，禽獸們從不對寶寶重男輕女，從不家暴，從不體罰孩子，總能讓孩子在快樂、幸福之中學習、長大。

    再單說使用工具這一點，水獺們使用小石頭做工具，玩得比凡人順溜不知幾萬倍！它們向來很善于玩小石頭，每一個都遠勝最高超的雜耍藝人。不管是躺著還是坐著，都可以同時在身上玩好幾塊光滑的鵝卵石，從不失手讓任何一塊小石頭掉落。渾然好像它們自己是磁石，而小石頭是鐵。

    我以前在天虞仙山讀也極虐的綠蕓虐戀時，看到上面說，每一代的水獺們，到了老死都有伴侶殉情，晚死的那只總會挖好墓穴，由它們的子孫幫助掩埋，它們都是手牽手，幸福地瞑目死去。

    它們的陪葬，總是當初它們相愛時，互贈給對方的新婚禮物，一塊它們生平撿到的最美的小石頭。

    我問小海子，水獺是不是有這些習性，小海子驚訝至極，認為我很懂水獺！頓時，將我引為知己。

    它們的確是這樣的，會留給對方好吃的食物，愛玩小石頭，牽著手在水面上睡覺。水獺一家有了新成員，也就是生了小寶寶，會抱出來給家族的所有成員看，睡覺時由水獺媽媽抱著浮在水中睡。

    大毛曾想去捉水獺，水獺就是秀出了自己的寶寶，他很有同情心，立時叫住了變得猶豫的大毛

    哎，實在是令我慚愧！作為人族，我洛洛又怎么可以不如小動物呢，我一定，要繼續向它們學習！

    小海子驚叫一聲，喜道：“找到了！這就是我壘的小堤壩！”拎著魚叉，歡快地趟著河水，很快跑到了前面去，那里的水略深，有大半根筷子長，所以，會有一些較大的魚，不像下游，河水只堪堪淹沒腳踝，大一點的魚不會去，否則，只能側著身子極力撲騰，爭取盡快游到深一些的地方。

    二毛丟了嘴里叼著的魚簍子，和大毛一起汪汪兩聲，就也歡快地跟了上去。它們兩只小獵犬，也是捉魚的好手！聽從小海子指揮，跑到更前面的地方，往他用小石頭壘的小堤壩這里趕魚，他那半尺高的小水壩，像是個喇叭口一樣，受驚的魚被兩只小獵犬追趕，往這里逃跑，勢必經過那里。

    小海子就站在那喇叭口般的小水壩出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眼疾手快，見到超過兩斤的魚，就是一叉子下去！他爹是南疆排名第一的武師，教導他從小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不僅拳法、掌法、腿法已經很了得，十般兵刃也是樣樣精通，用魚叉叉魚自然不在話下，準頭極佳，極少失手！我拎著魚簍子走到小水壩前，只不過比他晚了十息時間，他便已經叉到四五尾兩斤多的鯉魚和鰱魚了，歡快地甩到岸上，叫我姐姐，炫耀著問我他叉法怎樣。

    我微笑著小小吹捧他，他這么小的男孩子，最愛大人贊美了，極其希望獲得肯定，想成為男子漢！

    大毛、二毛在前面也玩瘋了，左撲騰、右撲騰，既能盡情地玩水，同時，又能制造極大的動靜，把魚群玩小主人那里趕。小海子見魚太多了，就喝止了它們。大毛、二毛也很歡喜，因為，這個時候，它們也可以一展身手，它們跑到小堤壩的喇叭形出口后面，與小主人成品字形，開始守關。

    它們像很擅長抓魚的熊一樣，站在水中聚精會神地盯著水面，它們的小主人來不及叉所有的魚，漏掉的大魚很快就會游到它們面前，它們出口極快，一口就能咬中！而后，就歡快地跑到岸上，搖著尾巴把魚給我，都不用我去撿，我只需把魚簍子的口壓低，它們自己就會把叼著的魚放進去。

    小海子頻繁地用魚叉戳擊，總能命中目標，開心地他不住哈哈大笑。有我這個大人關注著他，能夠讓還只是小孩子，喜歡表現的他很是自豪起勁。我本就是個不吝贊美的人，對小孩子更加如此。

    小海子被我夸獎，小小的內心很受鼓舞，看到魚簍已經裝得很滿了，收了魚叉，叫住了玩性正濃的大毛二毛，帶著這兩只小獵犬，去岸邊他以前挖的陷阱里，看有沒有烏龜或者甲魚，結果很多！

    不過，夠吃的就行了，那些不如兩斤半的，還沒有過多享受生活的小烏龜和小甲魚，他就全放了。

    他和父親，是把家里的獵犬當親人看的，漁獵所得既是他們父子的食物，也是三只獵犬的狗糧，吃食相同。只是他父親做飯只會鹽水煮萬物，不用其它任何調料，自然，都很不好吃，只有用烏龜或者甲魚熬湯，加一點鹽就可以，什么調料都不用，會好一些！捉甲魚和烏龜，成了他的愛好。

    在岸邊，我已經生了火，找來了各種野生調料，開始烤魚。而小海子喜滋滋地用衣服兜來的烏龜和甲魚，我并不會殺，也不忍心殺。再者，它們更適合燉湯，不太適合烤，現在，沒有鐵鍋或瓦罐，也就不用做了。我本就是小貓肚量，一沾飯就飽，何況，這只是宵夜，吃不吃，我都無所謂。

    然而，小海子和大毛、二毛，嘗到廚藝獨步玄武郡的我用各種調料烤制的肥魚，全都又咬了舌頭！

    大毛最是慘，把舌頭都咬穿了！痛得它嚎啕大叫、滿眼淚花，卻不愿耽誤吃烤魚，忍著淚繼續吃。

    小海子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詆毀自己老爹的廚藝，嘴巴一直都沒閑住，直到吃撐了，還意猶未盡。

    小海子年紀還年年除夕都守不了夜，我小時候到亥時也會常常困成狗。天已經很晚，已經過了亥時，他玩夠吃飽后，更加地困，打了哈欠就在火堆前美美地睡著了。大毛、二毛兩只小獵犬，要輪流負責放哨，這是狼族的習性，狼群的頭領睡覺時，其它狼要輪流放哨，極其警惕、盡責！

    輪流守夜的狼，白天時會補睡很長時間。家犬夜里也都很精神，它們夜里犬吠，并不是隨便叫的，一定是看到了老鼠、貓、黃鼠狼犯境，視其為潛在敵人，負責任地喝退它們，不讓它們靠近領地，也就是主人家的院子，防止它們威脅到主人，也是在認真地放哨，為主人守夜，等白天再睡。

    看到二毛已經精神抖擻地了望四方，開始放哨，大毛小憩，卻也支棱著耳朵，聽到大動靜立時能醒，我暫時淪為凡人，不能以魂力支撐精神，不能不睡覺，現在也已經很困，也在火堆邊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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