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垂著眼眸，并未言語。
良久，她才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玉初的手。
“本宮只是想著，五皇子……”皇后僅僅開了個頭，便沒有說下去。
玉初日日在皇后身邊，皇后即便不開口，她也能大概猜到皇后的心事。
“娘娘，您別太擔心了。”玉初只得輕聲回應著，“外頭有云相和五皇子，定能萬無一失的。”
皇后的眉心并沒有因此展開，反而是心緒轉得更快了起來。
“外頭……”皇后睜開眼，眼中凌厲的光芒畢現。
是啊，外頭那般風生水起，若是太子后院失火，倒足以讓他兩邊不顧。
五皇子曾經說過，祁佑最掛心的，便是沈清婉那個賤人。
皇后嘴角輕彎，問道：“太子可離京了？”
“回娘娘的話，”玉初輕聲答道，“前頭傳來的話，說是太子一切都打點妥當，前幾日便離京了。”
皇后輕輕哼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太子妃初有身孕，想來以后服侍太子也不方便，身為太子正妻，理應大方端和。”
“娘娘說的是。”玉初輕聲一應。
“去東宮傳本宮的話，”皇后吩咐道，“讓太子妃過來一趟，也該好挑挑，到時候這太子側妃和陪侍的人選才是。”
玉初一愣，隨即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應了下來。
皇后琢磨了一陣，嘴角一勾：“本宮倒是忘了，太子此去北境，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玉初問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皇后看了看玉初，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玉初心若擂鼓，皇后莫不是……
好在皇后最終沒有點她的名，只是開口道：“與玉沁說一聲，讓她隨太子北去，一路照顧太子起居。”
玉初張了張嘴，到底什么都沒說出來。
玉初與玉沁，都是皇后身邊最貼身的宮女。
皇后方才的樣子，顯然是存了讓玉初去的心思，可到底皇后說不出是舍不得，還是不忍心，并沒有讓玉初去。
“你與玉沁好好說，將本宮的意思說明白了。”皇后重點吩咐了幾句，“本宮這個做母后的，竟忘了給太子準備陪侍的人，當真是失職了。”
皇后嘴角輕勾，沒有說別的。
“那奴婢先告退了。”玉初行了一禮。
皇后補充道：“先讓玉沁上路，然后再去東宮。”
玉初應下：“奴婢知道了。”
玉初退了兩步，這才轉身忐忑地走了。
見到了玉沁，玉初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分不差地落在了玉沁的眼里。
“你這是怎么了？”玉沁好奇問道。
玉初抿了抿唇，如實答道：“娘娘有一事讓我吩咐你，你……”
看著玉沁剔透的眼睛，玉初說不下去。
玉沁還小她兩歲，二人從小便服侍皇后，一心一意。
“娘娘有何吩咐，你說就是了。”玉沁眨巴著眼睛，想不明白玉初在猶豫什么。
時間著急，玉初還是將皇后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玉沁。
眼見玉沁就愣在了那里：“娘娘的意思是……”
玉初點了點頭，回答道：“娘娘想讓你去服侍太子，最好能……掀起些風浪來。如今五皇子勢微，若是不給東宮找點麻煩，只怕娘娘也不能心安了。”
玉沁想了想，釋然一笑道：“我當是什么事，既然娘娘吩咐，我自然是要好好去做的。”
“玉沁……”玉初心生不忍。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是玉沁，前些日子才與自己道，說是娘家的表哥不久便要提親，想著如何與皇后說道說道，放她出宮成親去。
而現在，聽到了玉初的話，玉沁卻是毫不在意一般，拍了拍玉初的手道：“不要緊的，你我二人都是娘娘的人，娘娘愿意托付要事，是你我的福氣。”
玉初嘆了一口氣。
她也不是沒有存了私心，但若是皇后真的要她去，她不會猶豫。
只是要她主動說，自己可以替了玉沁，她也說不出這個話來。
畢竟這一去，就是一顆看到頭的廢棋了。
“既然娘娘要我即刻上路去找太子，那我得趕緊收拾了。”玉沁面上輕松說道，“你要是閑著，替我一道收拾吧。”
玉初猶豫一番，小聲道：“娘娘還要我去東宮傳旨，等我回來，再陪你收拾。”
“也好，那你趕緊去東宮吧。”玉沁拍了拍玉初的肩。
玉初點了點頭，轉身趕緊走了。
屋中只剩下玉沁一人，她恍惚了一陣，呆坐在了床邊。
就差這么幾日，就差這么幾日。
玉沁眼眶微濕，若是能早一些，憑著多年的主仆情誼，皇后娘娘一定會放自己出宮的。
可是自己還沒來得及說，皇后已經有了差事交給她。
這會兒要是再開口，那就是推托之詞了。
玉沁吸了吸鼻子，穩了穩心神。
罷了，這條命本身就是皇后的，能有所價值，也算是盡忠了。
玉沁抹了一把臉，馬不停蹄地收拾了起來。
東宮，沈清婉正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
入秋之后，陽光也溫和了不少，祁佑不在，沈清婉一日日的，也實在沒什么事情可做。
玉初剛到東宮，見到的，就是沈清婉正半躺在院子里閉目養神。
“奴婢見過太子妃。”玉初恭恭敬敬上前行禮。
沈清婉是認得玉初的，從小就認得。
皇后與沈夫人從前交情好，玉初也是一直在皇后身邊。
“玉初姑娘，”沈清婉莞爾一笑，面上客客氣氣，“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要吩咐？”
“是，”玉初恭敬道，“娘娘有旨，請太子妃稍候過去一趟說說話。”
沈清婉眉尖一挑，皇后可從沒這個心思讓她說說話。
要知道，上一回皇后說什么叫她過去說說話，還是四皇子造反的那一會兒。
那可是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你去回娘娘，我知道了。”沈清婉輕聲一笑，又躺下了。
玉初一愣，也是不能再說什么，見沈清婉這樣子，顯然是要送客。
“那奴婢先告退了。”玉初行了一禮，準備回去復命。
沈清婉都不曾理她，依舊在躺椅上閉目養神著。
玉初見沈清婉沒有反應，也只得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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