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絮將凰炎玉戴在脖頸上，顏歡笑瞇瞇的看著驍陽：“怎么樣？”
驍陽看了看顏歡：“什么怎么樣。”
“妖氣，”顏歡吸了吸鼻子，試圖去聞她根本感知不到的異常：“還有嗎？”
驍陽瞪了她一眼，責(zé)怪她學(xué)藝不精：“沒了。”
顏歡知道驍陽在想什么，趕緊擺擺手：“菜就去練。我知道，我會好好練的。”
殷絮發(fā)出一聲輕笑：“菜也不能只怪你，血玲瓏的操縱方法本就和劍術(shù)差之千里，你修煉不得法門，能練得好才是奇怪。”
顏歡嘻嘻笑起來：“往后有了殷姐姐及時指點，我肯定會進步很快的，畢竟我這么聰明——”她看到驍陽薄責(zé)的眼神，嗤地一聲笑了：“好好好，不裝了不裝了。”
“不如這樣，顏丫頭你先去看看秦公子醒了沒有，我有些事要單獨和驍陽真人說。”殷絮望著驍陽，神色有些倨傲。
顏歡怔了一下：“秦言不是才睡——”
殷絮慵懶的掃過她的面容，微微揚起了眉：“你剛才還說自己聰明。”
顏歡轉(zhuǎn)瞬便明白，殷絮一定是有話想單獨和驍陽談?wù)劻耍怖斫猓瑤煾高@樣的身份和殷姐姐為伍，兩個人或許都有頗多顧慮，這樣也好，談好了才能一起好好走向前路。
“啊，那我去看看老婆婆好了。”顏歡擺擺手，輕快地順著游廊走了。
一時間，涼亭中只剩下殷絮和驍陽。這讓驍陽有些不自在，他還未跟師門里以外的女人單獨相處過，尤其是此刻殷絮抱著手臂看著他，什么都不說，看得他頭皮發(fā)麻。
“咳。”驍陽清了清嗓子，想結(jié)束這片刻的尷尬：“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殷絮笑了：“沒有其他了，只是想說顏丫頭的事，她手上的鐲子，她也告訴過你那是血玲瓏了。血玲瓏，你作何感想？”
說起血玲瓏，驍陽就覺得很感興趣，畢竟雖然顏歡有所不知，但多少年來，師祖婆婆曾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的跟驍陽提過：她很好奇這個鐲子的來歷。
“我從未對此上心過，顏歡喜歡便好了。恩師倒是對這些很感興趣，”驍陽知道既然同路，就該對朋友有著充分的信任，再說殷絮三番兩次出手相救，當(dāng)也不是敵人，這種無傷大雅的事，和盤托出也無所謂：“早年她也深究過鐲子的來歷，似乎也到九幽門那樣專以法寶煉術(shù)的門派探尋過，事實很顯然，確是不如姑娘知道的清楚。但至少也明白它靈力充盈，又和顏歡極是融洽，于她無害。加之她在劍術(shù)上始終不精，所以恩師當(dāng)年也是力排眾議不教顏歡學(xué)劍，轉(zhuǎn)而試著教顏歡運用鐲子的靈力學(xué)一些基本的防身幻術(shù)，至少足以自保。”
“足以自保，這就夠了么？”殷絮抱起手臂瞇眼望著驍陽：“如此倒也不差，教會她些自保的本事，也不似門中其他人那樣強大，這樣她不用和那些妖魔以命相爭，在天灝門那樣的地方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這或許是一個長輩的慈悲。”她望著驍陽身上碎金般的陽光，神色略略黯淡，曾幾何時，她也以為那人會護她一世：“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既然已經(jīng)出山，塵世遠(yuǎn)比她所想復(fù)雜，那她便要學(xué)著成長。人的命運，不只是順勢而為、倚仗旁人相助，即便是你，也不會永遠(yuǎn)陪在她的身邊。”
驍陽有些意外殷絮說出這樣的話來，天灝門中歲月如梭，大家在一起開心又快樂，對他而言，塵世只是偶然輾轉(zhuǎn)的一個地方，天灝門才是家，顏歡是他的徒弟也是家人，自然也和他一樣。
作為師父，他先前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左不過是兩個人一生都要相伴，她需要他護著，他便護著她，但是殷絮這樣的話讓他不得不開始思考，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的確是有道理的話。
因為誰也不可能是誰的一生。
驍陽這么一想，心下略略有些黯然：“是我慚愧，先前從未想過此節(jié)，顏歡因為始終未修習(xí)我派劍法，雖然是由恩師一手撫養(yǎng)長大，但并不算是真正的入門弟子，若她愿意，當(dāng)然也可來去自由。”
殷絮聞言微微一笑：“我聞天灝門治下甚是嚴(yán)明，想必你師父當(dāng)年為了顏歡，也是頗費了一番心血游說。觀你言行，或許可以想見她的風(fēng)骨，確實不如那些道人古板迂腐。”
驍陽聞言苦笑：“多謝姑娘謬贊，只是我派自有規(guī)矩，只是道不同，諸位師兄也算不得古板迂腐。”
殷絮不想同他爭執(zhí)：“自然，你我道不同，所思所想未必便是我對。”她轉(zhuǎn)眸望了一眼花園月門周圍盛放的草木，輕嘆了一聲：“我已經(jīng)明白，你不會阻礙顏歡的修行，那么接下來的一切便要她自己選擇吧。”
驍陽聞言默然，兩個人又站定無言的時候，他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只是不懂，姑娘為何對顏歡的修行如此執(zhí)著？”
這下輪到殷絮不假思索：“自然因為血玲瓏，”她望著驍陽，驍陽亦望著她瞳眸中的光彩，他沒有玲瓏心思，所以也未捕捉到殷絮眼眸深處的那一絲黯然：“血玲瓏以前的主人是個很厲害的大妖，她所向披靡，帶著血玲瓏所向披靡，從未懼戰(zhàn)、也從未敗過，可是如今很顯然，她是敗了。可即便如此，她這樣的人，總該有個旗鼓相當(dāng)?shù)娜藖砝^承才不算被辱沒。你問我緣由，這便是我唯一的緣由。”
驍陽嘆了口氣，那或許又是一段執(zhí)念吧，她不說，他便也不去探究，畢竟那是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他只要確定眼前這人對顏歡無害，所做一切也不違背道義便好了。
“我明白了，只是那樣一來顏歡或許要吃點苦頭。”驍陽念及此，發(fā)出一聲淺笑：“你還不懂，她那樣的性子，讓她去刻苦修煉委實有些難為她，無論如何，先多謝殷姑娘費心教導(dǎo)她。”
“既然要同路就別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你一聲驍陽，你也叫我一聲殷絮，那些繁文縟節(jié)都去了吧。”殷絮背過手，面對他也沒了先前的冷言和敵意：“對顏歡，我也稱不上教導(dǎo)，血玲瓏這樣的法器我可無法駕馭，充其量指點一二。”
驍陽點頭：“也好。”他旋即又皺了皺眉：“只是師兄還不知道你我同路的事，想必會……師兄這人不太……他——”
“我明白。”殷絮打斷了他，莞爾一笑：“我說道人古板迂腐，你偏要不信。他瘴毒未清，老婆子又危在旦夕急需救治，他時至今日都還死咬著那些道義不放，這不就是了？”
“但——”
“走吧，”殷絮舒了一口氣：“我先去給老太太診脈，然后再去跟你那師兄一道商量計策，他雖不能參戰(zhàn)，但一定會有指手畫腳的參與感，便成全了他吧。”
驍陽想反駁，但是實在又說不出什么，有求于人的時候，再說她所言也不無道理，便也嘆了口氣，跟她一道往秦老夫人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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