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姜點點頭，卻顯得有些悶悶不樂，話變得很少，兩人吃完后，方朝陽將她送回了家里。
在單元門前，方朝陽拉住了彭姜的手，輕聲道：“小姜，不要想太多，在我的情感世界里，容不下別人的位置。”
“我懂，也許，我今天不該那么做。可我，是真的替月晴著急，沒有，沒有考慮那么多。”彭姜支吾道。
“過去的就不要多想，沒人在意的。只要努力，這筆治療費用，一定能解決。”方朝陽道。
“月晴很幸運，她有你。”
彭姜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單元門，并沒有回頭。
第二天中午，方朝陽再次來到醫(yī)院看望劉月晴，而此時，屋內(nèi)還有兩個人，正是黃早發(fā)和劉校長。
劉校長正拉著女兒的手，一刻也不想放開，眼睛紅紅的，那是藏著未曾流出的淚水。
黃早發(fā)將方朝陽拉到一邊，說道：“方法官，聽說劉老師病了，整個村子的人都坐不住了，大家都到村部來送錢，也是多虧蔬菜基地，多少都能拿出一些來，總共湊了有九萬多。這是第一筆，等以后有了收入，大家還會來送錢的。”
“不少了，鄉(xiāng)親們畢竟剛剛過上好日子。”方朝陽道。
“唉，這一晚上，孩子們都失眠了，不少哭的，他們不敢想象，劉老師居然病了，還可能離開他們。”黃早發(fā)嘆了口氣。
“我相信，劉老師一定能闖過這次難關(guān)。”方朝陽道。
“可憐劉校長，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如同晴天霹靂，這白頭發(fā)看著都好像比以前多了。”
“老人家知道了嗎？”方朝陽問道，說的是劉月晴的奶奶。
“還不知道，村里人也都瞞著，到底上年紀了，本來身體就不好，怕是經(jīng)受不住，萬一再倒下，劉校長兩頭跑，非得把他也給拖垮不可。”黃早發(fā)嘆息道。
過了一會兒，劉校長也走了過來，示意讓方朝陽跟他到外面去。
兩人來到走廊里，劉校長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泣不成聲道：“蒼天不公啊，我們家從未做過任何缺德的事情，怎么就攤上了這種病。”
“劉校長，你別激動，沒有人知道，會得什么病，既然發(fā)生了，就要勇敢地面對。”方朝陽道。
“家里的房子，也值不了多少錢，我回去賣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湊齊。”
“不用的，這筆錢一定能籌集到，相信我。”方朝陽道。
“你已經(jīng)為青山村操碎了心，怎么還能讓你……”
“月晴是我的朋友，更是一名優(yōu)秀的教師，必須要救她，盡一切努力。”方朝陽道。
“我想好了，就這么一個女兒，她得好好活著。我已經(jīng)跟醫(yī)生說了，接受檢查，只要合適就拿出一個腎臟換給她，一個不夠，兩個也行。”劉校長堅定地說道。
方朝陽沉默了，目前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尋找配型很難，而親屬無疑是最適合的，也是救治劉月晴的關(guān)鍵所在。
這種事情，還是需要醫(yī)院來操作，見劉校長很堅持，方朝陽打電話喊來了彭姜，說明了情況。
“您的心情能理解，但配型必須通過檢驗，希望能適合。”彭姜道。
“那就帶我去見醫(yī)生。”
“好吧，但即便合適，手術(shù)也未必能馬上進行。”彭姜道。
劉校長跟著彭姜走了，方朝陽這才又進入病房，來到劉月晴的床邊坐下來。只是一天的時間，劉月晴就顯得憔悴很多，主要是來自于心理上的巨大壓力。
“朝陽，不該躺下來的。”劉月晴幽幽道。
“你需要休息！”
“不知道怎么，躺下來就不想起來，身上也沒了力氣。”
“躺累了，就起來走走，不要再想學校的那些事情了。”方朝陽道。
“瞧瞧，孩子們給我?guī)砹耸裁矗 眲⒃虑缧α耍瑥拇策吥贸鰝�玻璃瓶子，里面都是五顏六色的彩紙。
“是千紙鶴！”
“對啊，說是整整一千只，都是孩子們昨晚折疊的，上面還都寫著字呢！”
“呵呵，有些疊得不夠標準。”方朝陽笑道。
“那也是一片心，這是最好的禮物。”
透過玻璃瓶，方朝陽明顯看見，有些千紙鶴上，明顯帶著水漬，不用說，是孩子們再折紙鶴的時候，落下的眼淚。
在孩子們眼中，劉月晴不止是老師，更是最親最近的人。
海小舟的電話打來了進來，方朝陽起身去了走廊，這才接起來。
“朝陽！”
“是我！”
昨晚彭姜接電話，讓海小舟很是敏感，需要事先確定一下，她這才說道：“月晴那邊，我可以出三十萬。”
“不，適當一些就行！”
“你什么意思？”海小舟頓時不高興了。
“不能什么都讓你出錢，又不是開銀行的，我們可以動員社會公益的力量。而且，村里的百姓也給湊了一筆錢來。”方朝陽道。
“有什么分別嗎？”海小舟問道。
“有，讓大家捐款的同時，也要了解鄉(xiāng)村教師面臨的困難，默默奉獻的，不止是月晴一位老師。”方朝陽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能表現(xiàn)得這么冷靜，讓我不知道說什么好。”海小舟道。
“聽我的，沒錯。加上青山村村民們的捐款，眼下已經(jīng)有了十萬。我相信，月晴的治療費用，完全沒問題的。”方朝陽道。
“好吧，那就先聽你的，如果不夠的話，我來補上。”海小舟道。
“好，我也替月晴謝謝你。”
“你還是謝謝你的好彭大夫吧。你也尊重我點好不好，打給你的電話，她就這么接了過去。”海小舟嘟囔著掛了電話。
這時，彭姜陪著劉校長回來了，主治醫(yī)生認為，配型的成功概率較高，但目前并不適合，劉校長的年紀大了，體質(zhì)也不夠好，手術(shù)有風險。
但是，劉校長很堅持，為了女兒，他不怕死在手術(shù)臺上，還差點跟醫(yī)生發(fā)生沖突。
最后商議的結(jié)果是，劉校長先回去，一定要多鍛煉身體，爭取讓體質(zhì)達標，如此才能考慮換腎的事情。
黃早發(fā)得知后，立刻做出保證，月晴的奶奶，可以由全村人輪流照顧，劉校長只是負責教課，其余的事情全都不用管。
進屋后，劉校長對女兒說道：“月晴，你等著爸爸，給你一個腎。”
“爸，不行，那樣的話，你身體就完了！”
“爸的身體沒問題，失去一個腎，我還能活著。但如果失去了你，爸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劉月晴流淚不止，久久不說一句話，在劉校長的一再堅持下，她終于很為難地點了點頭。
明天孩子們還有課，劉校長坐著黃早發(fā)的客貨，重新返回青山村，為了救女兒，他一定要讓身體變得很強壯，這是一種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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