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結束后公司派發了利是,李言開了個例會讓有假期綜合癥的人都收收心,說是這么說,但過了正月十五公司才開始真正運轉起來。
售后部沒到正月十五就收到了設備,李言心里也放下了一塊石頭,雖然當時感覺自己的判斷沒錯,可眼睛是可以騙人的,何況這件事損失錢是其次,重要的是他要在售后服務部立威。
他清楚自己的短板就是涉世不深,吃的虧不夠多,要是真的看走眼了,就當交學費了。
這么快收到設備錢遜有點意外,這年輕的李總比上一個老李總管用啊。
上次李言召他去辦公室,說親自去了供應商的公司,最遲一個月設備肯定到,當時他也就是聽聽沒往心里去。
供應商是李懷志的戰友,李懷志都搞不定,錢遜一心以為這年輕人肯定被供應商那老油條給糊弄了。
沒想到不一個月設備就給弄來了,想到李言這么年輕,錢遜心里既滿意又佩服。
李言評估過三個部門經理以后,決定這三個經理他都不打算拿來開刀,所以只能想辦法讓他們誠心歸順,好平穩過度給下一任。
最容易拿下的是李悠,最難拿下的就是錢遜,因為錢遜靠技術吃飯,想拿下他只能靠實力。
張志航很識實務,不用你收,他自己就順了。
李心悠在這三個經理里面實力弱一些,但優點是對公司夠忠心,她原本是最基層的職員,被提拔到現在的位置,對公司了解比較深也夠忠誠。
看了看張志航往日的工作記錄也只能算是個合格的中層管理,但李言覺得張志航的能力不止于此,只是沒有充分發揮出來。
三個經理并不知道李言在售后服務部并沒有打算長呆,到底是就地取材在他們三個當中提拔一個做總監,還是讓HR招,李言還在猶豫。
方佳人也覺得這件事先不急,利用好總監的身份迅速熟悉各部門的總監以及整個公司的運營流程,同時又能斷掉了李懷勇的臂膀才是李言踢走李懷志的原因,他要為以后蕩平路途。
李懷勇以為李言的決心就是止步于總監,并不知道兒子心里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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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天上的太陽散著沒有溫度的光,李言走到寫字樓下的廣場上,不一會兒,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
“李總,不好意思,要您等。”
“沒事,我自己也想在外面走走。我們去咖啡廳談吧。”
點好咖啡以后,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從包里拿出幾份履歷。
“這幾位都是任過售后服務或技術總監的,還有另外這一位,潛力很好,任了七年的售后經理。”
李言翻看著履歷,“沒有和他們提我們是哪家公司吧?”
“那當然,這本來也是行規。”
“你也不要和同行講。”
“那當然。”
“這個七年售后經理我不考慮,如果要提拔經理做總監我提拔自己人不好嗎?”
李言略有不滿,這是欺負他年輕好忽悠嗎?
國字臉有些尷尬收起那份履歷,“李總,是我沒考慮周全。”
聽完國字臉對每一位總監的介紹之后,李言很快就辨認出哪個是陪跑的哪個是重點推薦有成交意象的。
李言面上看不出異色,“讓我考慮幾天。”
“李總您可得盡快決定,這幾位除了我還有幾位同事在盯著呢。”
國字臉面有難色。
“招總監又不是買白菜,我總得和我父親商量一下。”
李言把李懷勇拎出來做擋箭牌。
國字臉點頭陪著笑臉,“您說的有道理。”
看著國字臉笑容真誠,李言心想國字臉不知在心里怎么罵自己呢。
“行了,我先走了,消息要保密,這事我們公司的HR都不知道。”
“明白明白,您有事先忙吧,我來買單。”
“行,那我先走了。”
李言瀟灑地走了,留下國字臉在原地嘆息,做獵頭的消息都很靈通,李言的履歷和其中曲折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自己還是輕率了,不應該推薦那個經理的。
李言回了辦公室腦中回想著剛才的幾個候選人,陪跑就不用考慮了,諸多問題,重點推薦那兩個,一男一女,一個技術流,一個服務流,區別倒是很分明。
可是他心里還有一個人選,張志航。
張志航業務做的很好,心思活絡,能在大伯手下韜光養晦這么多年,也是很能隱忍了。
李言有心提拔他,就是這人心思太深,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不過能做到總監這個級別的話,哪個心思不深。
李言拿起座機拔了張志航的內部號碼。
“晚上有空嗎,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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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居酒屋的吧臺上,張志航眼神警醒,臉龐瘦削,坐李言的車來的這一路上張志航心里盤算著李言突然邀他吃飯是什么意思。
想想最近的工作都很穩妥,總不會是鴻門宴吧。
李言點了兩壺清酒,“天氣冷喝點燒酒。”
李言見張志航看了一眼周洋,“他要開車,不喝酒。”
“張經理,我來售后這幾月你覺得我怎么樣?”
張志航沒有反應。
李言笑了,“我們就閑聊一下,你別這么緊張。”
“您到我們部門以后大家都覺得挺好的。”
李言幫張志航倒了一杯酒,“看來這話我問早了,我們先喝酒暖暖身。”
李言先自己喝一杯,張志航只好陪著喝,還是沒明白李言是什么意思。
“要是我走了,我從外面重新招個總監你覺得怎么樣?”
張志航很吃驚,“您來沒多久,怎么就要走了呢?”
“我自有我的去處,你先說我再招個總監怎么樣?”
張志航揣摩著李言這意思是要體察下情嗎?
“您剛來把售后服務部都理順了,現在再招新的總監,肯定又要重新理一遍,那我們售后服務今年熟識新上司就得花去半年的精力。”
李言點點頭,“有道理。”
“來,再喝一杯。”李言端起酒杯。
又是一杯暖酒下肚。
李言眼凌厲的看著張志航。
“那你說我要是從我們公司內部選一個人來做總監怎么樣?”
張志航聽到這個問題心臟都收縮了一下。
“現在的情況從內部提拔確實更好一些,您已經有人選了?”
李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說呢?”
李言又仰頭喝了一杯,這次張志航主動跟著喝了一杯。
“張經理,我來售后時間短,我們呢不算熟。”
“其實也挺熟的,只是我熟您罷了。”張志航心思活絡起來。
“噢?怎么說。”李言笑了。
酒喝完了,李言示意店家再燙一壺新的來。
“您在售后是一天都沒歇過,就算是和我部門無關的,其實我也關注了。”
“你這是知己知彼?”李言抬起濃眉。
張志航點點頭,“做下屬的如果都不了解上司,怎么能做好工作。”
“說得好!”李言手扣了一下桌子。
李言悠悠的開口,“其實現在公司并沒有在內部物色提拔總監。”
張志航困惑地看著李言,李言不像是那種拿人尋開心的混賬紈绔呀。
李言笑著為張志航解惑,“因為公司還不知道我要離職。”
張志航更不解,這到底唱的哪兒一出?
“今天我見過獵頭,找的人雖然有好的,不過我還是想提拔你,因為我欣賞你,我大伯在的時候,你的潛力并沒有完全發揮出來,現在你有這樣的機會,你愿意把握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可是他能為李言做什么?
“李總需要我做什么?”
李言擺擺手,“你把本職工作做好就行了,我離職的事你先不要說,你升職的事我會給你辦妥。”
張志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言就這么輕易給了他總監的位置,不求回報?
轉念又想,別天真了,今天李言和他喝這頓酒就為了讓自己承他一個人的情。
這世界沒有白吃的午餐,誰知道以后讓他回報什么,不管了先答應吧,這種機會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謝謝李總!”
張志航端起杯子,“以后李總不管在哪里,有需要我做的,我都會盡我所能。”
李言點點頭笑了一下,“張經理有這份心就很難得了。”
晚上周洋開車送李言回去的路上,李言打趣道,“有沒有心里覺得不公平,我要離開總監的位置了,怎么不給你先安排好,升升職。”
“跟著您就是大的職位,還要往哪里升?”
李言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沒選錯人,“就你心眼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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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坐在辦公室里覺得最近一切都順風順水,就在李言難得懶洋洋閉著目時手機響了,來電是王阿姨,李言迅速了坐直了身體。
“什么事王阿姨。”
王阿姨在電話里聲音急得不行,還夾雜著母親尖銳的喊聲。
“言言,你快回來,快點!”
“你先別著急,到底怎么了,先說給我聽聽。”李言穩住心神。
電話里父母吵鬧的背景音消失了,看來是王阿姨走到了別處。
“好像是外面那位又懷孕了,太太知道了就和先生打了起來,打得好厲害,比上次厲害多了,我真是害怕才給你打電話。”
李言閉目攥緊拳頭,調整好呼吸才睜開含怒的雙眼,“王阿姨你護一下我媽,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李言疾步走出辦公室。
周洋看到李言跟了上去。
“你不用跟我走,幫我在公司盯著。”
看著李言疾色匆匆周洋有點擔心,可是李言不讓他跟著肯定有原因。
李言踩著限速的上限回到了家,家里一片狼藉真是遠勝之前的十倍,王阿姨沒有夸張,這次打的一定很厲害。
可是客廳空空蕩蕩地一個人都沒有,“媽,媽你在嗎?”
從廚房里走出一個身影,是王阿姨。
“我爸媽呢?”
“先生說要和太太離婚就開車走了。太太開車追出去了,說要打死那個狐貍精。”
“他們往哪里去的你知道嗎?”
“好像那位懷孕的住在家里的湖邊別墅。”
李言皺起眉也顧不上王阿姨,轉身就出去開車往湖邊別墅開。
開了十來分鐘突然開始塞車,李言心里真是急得不行,母親的性情他太了解,她一定是去湖邊別墅收拾小三去了,有李懷勇在張燃肯定是要吃虧的。
快離開塞車區時才發現是有車禍,所有路過的車都要停下來看一看,李言急得直按喇叭。
路過禍區時只見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180度大旋轉地橫在內車道,駕駛位被撞凹進去。
李言趕緊把車靠內側停好,他下車看了凱迪拉克的車牌心臟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車里人呢?”
“你是她什么人?”
“你是她兒子,她人呢?!”李言已經沒了耐心。
交警白了李言一眼,“中心醫院。”
李言轉身就要離開,交警一把拉住李言,“留個姓名電話。”
“滾!”李言甩開交警的手跑回自己車上,啟動車打著方向盤往中心醫院開去。
“中心醫院,中心醫院。”李言的嘴里無意識的念叨著,趕緊拿出手機努力控制發抖的手指,撥了李懷欣的電話。
“喂姑姑,我媽出禍送去你們醫院了,你趕緊幫我去看看!”
李言掛了電話盡力快的往醫院趕。
到了醫院李言沖到急診室給李懷欣打電話,“姑姑,我媽在哪里?”
“在B棟7樓手術室,你別著急。”
李言跑到手術室門口,李懷欣正等在那里。
“姑姑,我媽怎么樣了?”
李懷欣看到侄子焦急的眼神抿著嘴,“你別著急,你一給我打電話我立刻簽字手術了。”
李言感激地看著李懷欣,“謝謝姑姑。”
李懷欣很不安,張燃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希望老天眷顧這個孩子。
過一會兒李懷勇來了,肯定是李懷欣通知的。
李言對李懷勇怒目而視,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
李懷勇端正的坐了下來,雙手交叉。
不多久張國業,和李懷志夫婦都來了。
李言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咬著手指。
兩個小時里手術室的門開開關關,喊的都不是張燃的家屬。
手術室的門又一次打開了,一個醫生直接走到了李懷欣的面前。
李言站起來沖過去,“是不是我媽的手術做完了?”
醫生看看李言,又看了一眼李懷欣,李懷欣點點頭。
“你母親送來時已經傷勢過重,你節哀吧。”說完就轉身離開。
李言呆住了,家里人的安慰他一個字也聽不見,他睜著腥紅的雙眼瞪著李懷勇一記重拳打了過去,“你怎么不去死!”
張國業和李懷志拉住李言。
李懷志拉著李言感覺老腰快斷了,“你快走啊,懷勇,快走!”
李懷勇揉了揉臉覺得生疼,看到李言眼睛腥紅無比,像要把他生吃了一樣,他轉身離開,張燃不在了,他也很難過,多少年的夫妻,說不在就不在了。
直到李懷勇消失不見,兩人才放開李言。
“言言,你晚上到姑姑家來住吧。”李懷欣看到李言這樣真是不放心。
李言搖搖頭,“姑姑,我想去看看我媽媽。”
“可能現在還在縫合,能看的時候姑姑帶你去。”
李言點點頭。
“你跟姑姑到辦公室去,你們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們再打電話商量。”
李懷欣拉起李言的手。
張國業和李懷志夫婦也離開了。
李懷欣給李言打了飯,“不想吃也要吃點,后面你媽媽還有喪事要辦,你要是倒下了不是連最后一程都送不了她了。”
李言看著李懷欣關切的眼神,拿起了筷子開始吃。
下午李懷欣接到了一通電話,“走,我帶你去看看你媽媽。”
即使身為醫生,李懷欣也是沒必要來太平間的,每次都是陪別人來,這次是陪自己的侄子。
太平間的工作人員拉開一個鐵皮廂,里面是個有拉鏈的袋子。
“言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媽媽做的是顱腦手術,可能有淤青,還有開刀縫合的傷口。”
李言臉色平靜,“打開吧,姑姑。”
李懷欣拉開拉鏈,露出了張燃的頭部。
李言捂上嘴,這是一顆剃光頭發走著縫合線的腦袋,半臉淤青,全不似自己昔日精雕細琢的母親。
李言的腦袋里閃過母親那神采飛揚的笑容,感覺整顆心都被掏空了。
“媽,媽,媽……”李言一遍遍用哭腔地喊著張燃,完全不顧自己臉上的淚水鼻涕橫流。
李懷欣拉上拉鏈把鐵皮推回去。
“別哭了,好孩子,你媽媽在天有靈也想你好好生活,快別哭了。”
李懷欣用紙巾擦著李言的臉,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李言被李懷欣拉出了太平間。
李言擦了擦眼睛,“姑姑,我走了。”
“你晚上不去我那里嗎?”
“我有地方去。”
“是方佳人那里嗎?”
李言點點頭,李懷欣想了想,“去吧,你把她電話給我,萬一有什么事好聯系你。”
“我手機不關機,有事打我手機。”
看著李言頹廢的背影李懷欣心里有說不出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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