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越來越清醒,溫度也從冰冷中逐漸舒緩,跳躍的燭火,在他的臉上打出忽明忽暗的陰影。
皇甫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朦朧之中,只見眼前有一位穿著紅色戲服的佳人在翩然起舞。
似夢似幻!
他動了動雙手,發(fā)出清脆的摩擦聲響。
“你醒了,云少!”
原來,穿著戲服跳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把自己帶進鳶尾花田的紫風月。
皇甫云正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臂此刻正無力地上吊著,而身體也有些搖搖欲墜,無論自己怎么使用內(nèi)力,都無法沖破這手腕間的束縛。tqR1
“沒用的,云少,我想你比我知道,鎖魂散的厲害!”紫風月走到皇甫云的面前,輕輕的勾起他的下巴,“別這樣看著我,就算你武功再高,中了鎖魂散,一樣也要任我這樣的弱女子擺布!”
鎖魂散,是一種讓人暫時消失內(nèi)力的藥物,并不會損傷練武之人的身體。
皇甫云有些厭惡的別過自己的臉,只覺得全身無力,說出的話也是軟綿綿的:“紫風月,你騙取我對你的信任,竟然在酒里下鎖魂散,你太陰毒了!”
“陰毒?”紫風月笑著放下了手臂,不怒反笑,“還不是你皇甫云逼的!你對我沒有信任,但是你肯喝下我給你的酒,只是因為你愧對于我,才暫時放下對我的戒備吧!別忘了,上次想要侮辱鳳綾羅的那些人,卻讓我做了她的替死鬼,而且,是你親手把我毀掉的!”
皇甫云的表情頓時變得復雜起來,既憤怒又愧疚。
“所以,我并非陰毒,我只是太愛你罷了!”
皇甫云有些反感的看向紫風月:“這里不是煙雨閣,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個你并不熟悉的地方!”紫風月冷笑著,“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如果鳳綾羅換好嫁衣,卻等不到自己的夫君牽著她的手去拜堂。云少,你說她會不會一氣之下離開桃花山莊,甚至,可能會因為無地自容而投河自盡呢?”
“你給我住口!”
紫風月冷哼一聲:“我偏不!云少,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在我手里,就如同那板上魚肉,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最好不要再對我這樣冷漠,你每說一句狠話,我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樣!”
皇甫云暗中試著運用內(nèi)力,果然,還是無能為力。
“云少,你看我身上的戲服,像不像嫁衣?不如,明天你與我拜堂如何?”紫風月在皇甫云的面前,攤開衣袖,轉(zhuǎn)了個圈,像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這是驚鴻的家!”
紫風月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戲服,是戲子才有的,而與你交好的戲子,還愿意在他的家中囚禁我,除了驚鴻,還能有其他人愿意幫你做這些下賤的勾當嗎?”
“哈哈!”紫風月大笑起來,“不愧是云少啊,就是聰明!這里的確是驚鴻的住處,他宅子的后院里有一個地下密室,平時都用來藏些珍貴的字畫和珠寶了,他的府上也很少有人來拜訪,并不像一品紅那樣名震洛陽城的戲子,他,更加無聲無息,所以這里是囚禁你最好的地方,你說呢,云少?”
皇甫云又是掙脫一番,手腕上的鐵鎖鏈“嘩啦呼啦”的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如果掙脫不得,那明日的婚禮……
他不敢再想下去。
“綾羅……”他絕望的垂下了頭,輕聲的呢喃著。
紫風月的面容瞬間變得慘白,她憤恨的捏起皇甫云的下巴,逼迫他與自己對視:“綾羅綾羅綾羅,除了鳳綾羅,你可有一刻是對我關心過的?除了她鳳綾羅,你可否看到我對你的真心真意啊?”
“弱水三千,我只取鳳綾羅這一瓢飲!”
“你這個混蛋!”紫風月的眼淚滑落眼眶,悲傷而又痛恨,“在我曾經(jīng)最失意最絕望的時候,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邊,給我希望,給我可以笑的理由,你讓我學會笑了,學會愛惜自己了,可是你呢?給了我一個美麗而又無止盡的夢境,卻因為鳳綾羅的出現(xiàn),又被你無情的撕裂破碎。我曾經(jīng)想過,哪怕我這只酒杯,永遠都裝不完你這壺酒,那我寧愿這個夢境沒有盡頭,一直在你的身邊,做你的紅顏知己,我們可以把酒言歡,在荷花亭旁,一起賞花賞月,你為何要如此殘忍,親手毀掉我可以快樂的夢境呢?”
曾經(jīng)若是紫風月沒有派人來刺殺鳳綾羅,若是沒有三番五次為難鳳綾羅,或許此刻皇甫云還會心疼她,同情她。
“夢境就是夢境,我可以把夢境施舍給任何一個女人,除了你!”
紫風月再也壓抑不住,失聲痛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她突然狠狠的吻向皇甫云,伴隨著眼淚的苦澀,那樣瘋狂而絕望,甚至還有些深情。
皇甫云無法躲避紫風月這瘋狂而又火熱的親吻,只得一咬,血腥在他們的舌尖迅速蔓延。
紫風月突然離開他的身體,無力的后退著,絕望著:“你……皇甫云……我恨你!”
他寧可咬傷自己,也不愿意親吻自己。他的眼神里寫滿了厭惡,他的表情盡是冷漠,難道自己的主動,在他的眼中,是如此不堪嗎?
紫風月突然大笑起來,那笑容有些癲狂,有些惱火:“嫌棄我不干凈嗎?鳳綾羅能比我干凈多少呢?”
“要么你殺了我,要么等我恢復過來,我會讓你因為說出侮辱綾羅的話而付出代價!”
痛,這里很痛……
被最愛的男人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這無疑更加刺激了紫風月的神經(jīng),這讓她失控。
她發(fā)了瘋似的滿屋子找匕首,最后只找到一根女人的發(fā)簪,她握著發(fā)簪直直的走向皇甫云,表情扭曲,即便是貌美如花,可此刻在皇甫云的眼里,卻是丑陋不堪的。
“這是你逼我的!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得到。如果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愿意。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吧,等你死了,我也跟著你一起,皇甫云!”紫風月握著發(fā)簪的手高高舉起,對準了皇甫云的心口處。
推門而入的驚鴻,手中端著茶點,見到這樣的場景,急忙喊道:“風月,住手!”
手中的茶點也紛紛墜落在地,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就在紫風月手中的發(fā)簪刺到皇甫云心口的時候,她的手腕也被驚鴻緊緊的握住了。
發(fā)簪的根部蔓延著鮮紅的血跡,好在驚鴻阻止的及時,傷口并不深,紫風月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手開始發(fā)抖,發(fā)簪也掉落在她的腳下。
因愛生恨的女人最可怕,當時驚鴻就是這樣想的。
同時,驚鴻也松了口氣:“別做傻事!你若是殺了皇甫云,事情可就鬧大了,你不就是想阻止明日他和鳳綾羅成親嗎?他不是你最愛的男人嗎?你忍心這樣殺了他?”
紫風月紅腫的眼眶,再一次涌出了淚水,她慌張的喊著:“驚鴻,快去找大夫!”
“如果找大夫,我們囚禁皇甫云的事情就會暴露的!我去取藥箱,傷口并不深,我可以幫他上藥!”說完,驚鴻便急匆匆的出了密室。
“云少,痛不痛?”紫風月心疼的吹著皇甫云胸前的傷口。
皇甫云厭惡的白了她一眼:“紫風月,你現(xiàn)在就是個瘋子!前一秒還想殺了我然后跟我殉情,后一秒就裝作很無辜很可憐的樣子來心疼我的傷口!”
紫風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本來就是一個因你而遍體鱗傷的瘋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紫風月笑著看向皇甫云:“明日,我就去定制嫁衣,等到嫁衣做好了,我們就成親吧!”
“我就是死了,也不跟你成親!”皇甫云冷哼道。
“無論是風流優(yōu)雅的云少,還是豪爽熱情的皇甫云,無論是倜儻逍遙的云二少,還是來去自如的斷魂笑使,都令我紫風月沉迷。就連你現(xiàn)在厭惡我,唾棄我,甚至冷嘲熱諷的決絕模樣,也是我喜歡的樣子,我就是這么賤!”紫風月笑著摟住了皇甫云的腰身。
皇甫云心急如焚,此刻他的心里,只有鳳綾羅,她若是等不到自己拜堂,會不會生氣?還是會擔心我?
他無法擺脫擁抱著自己的紫風月,只得嘴上占占便宜:“綾羅要是像你這么賤,或許一開始我就不會愛上她!”
紫風月的紫瞳閃爍著痛恨的兇光,卻又不禁得意的勾起嘴角:“云少,等到嫁衣做好的那天,我會給鳳綾羅送去一封喜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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