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云和鳳綾羅一事剛剛結束,第二日,皇甫風、江圣雪和常歡三人便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江家堡。
這一次回來,也沒有太多的閑情雅致與江家堡的百姓聊天敘舊,只是笑著打了打招呼,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三人進了城堡。
他們前腳剛剛踏進來,便聽到紅妖閣處傳來的驚呼聲。
接著,便聽到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堡主,殤婆婆快不行了!”
一切就像是注定好了似得,令三人感到措手不及。
三人面色都有些凝重,正準備直接前往紅妖閣的時候,便看到江池的身影由遠及近,先是一愣,隨后說道:“圣雪,你們幾個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爹,這事我們日后再說,我們先去看殤婆婆吧!”江圣雪聽到殤婆婆再一次病危的消息,雖沒有在桃花山莊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那么悲痛欲絕,但也難過的要命,聲音也帶著些哭腔。
江池點點頭,隨后走到最前面:“昨天殤婆子還能走路,吃東西,跟正常人無異,怎么今個就……莫非昨日是回光返照?”
“我們剛剛回來,殤婆婆就不行了,看來她就是強挺著等到圣雪表姐回來呢!”常歡沉聲道。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紅妖閣,殤婆婆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有些沉重,好半天才喘一下,床邊有兩個小丫鬟守著。
江圣雪剛見到殤婆婆,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不過是幾年光景,殤婆婆的面容就更加蒼老了,蒼老的好像隨時都會停止呼吸。
“殤婆婆,圣雪回來看您了!”江圣雪輕聲喊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殤婆婆滿是皺紋的脖頸上。
殤婆婆干枯的嘴唇先是微微動了動,隨后才把那滿是褶皺的眼皮打了開,一見到江圣雪,本來無神的雙目竟變得淚眼婆娑起來:“圣雪,你回來了!”
“是啊,圣雪回來了!”
“臨死前還能看到你,婆婆的心里突然就不覺得堵得慌了!”
“都怪我,自從上次殤婆婆為圣雪占卜,大病一場之后,就再也沒有好起來!”
“不怪你,這是婆婆心甘情愿為你做的,誰讓你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呢!”殤婆婆每個字都好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這一句話說完,久的讓人心慌。
江圣雪哭道:“殤婆婆!求您好起來,圣雪不想失去您!”
“人總是要死的,婆婆已經活的夠久了,算下來,也該有一百一十五歲了,再久一點,恐怕到時候連說話都有心無力了!”殤婆婆苦笑道。
江池站在床邊,嘆了口氣:“殤婆子,要不要再為您請個大夫過來?”
殤婆婆艱難的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這是跟隨天命,生老病死,一切都是定數,巫族的人,一旦生病,就是死期將近,任何醫術高明的醫師都無能為力的!這是自然規律,天命不可違!”
“那……您還有什么心愿未了的事,讓江某人為您去做?”
“倒還真是有一件!”
門吱呀的被推開,率先走進來的便是五大高手之首的蒼起:“堡主,殤婆婆病情如何了?”
江池搖了搖頭:“命數將盡,無藥可醫!”
“真的有命數一說嗎?”水煙嘆了口氣,“殤婆婆,雖然我總是看不到您,但是您可是江家堡的守護神,您不能就這樣任由那命數把您帶了去!”
殤婆婆淡淡的笑了一下:“水煙姑娘,說到底,我也是人肉之軀,再精通占卜之術,依舊不過是旁門左道,奈何不得那天命的!”
“哎!”龍泉忍不住嘆了口氣,藍衣素裹的她也沒有了往日開朗的笑容。
田藥和枕上笑站在蒼起身后,均是面色凝重。
倒是聽得消息一同前來的江流沙,卻看到了她“相思無盡處,卻是無情人”的心心念念的皇甫風。
他回來了!江流沙在心里輕輕嘆道,她的目光打從看到皇甫風起,就沒有離開過。
江流沙感覺到,這一次來到江家堡的皇甫風,已與上次來時的他截然不同了。
“圣雪啊,相思扣可是埋了?”殤婆婆突然問道。
“已經埋了!”
“可是燒成灰埋了?”
“沒有,直接埋掉的!”
“罷了,罷了,即便是燒成灰,也無法改變宿命。你們可知,那兩個鴛鴦香袋。就是你們的替身,若是不燒成灰,便會多災多難!”
常歡嘆道:“還有這樣的說法?難怪,圣雪表姐和皇甫風倒還真是多災多難!”
江圣雪說道:“確實發生了好多事,可災難已經過去了,殤婆婆您放心,我和夫君再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了!”
“是啊,您可以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圣雪的!”皇甫風低聲道。
“有風少俠在,圣雪小姐就是遇到危險也會化險為夷的!”枕上笑說道。
殤婆婆暗自嘆了口氣,說道:“我昨夜最后一次占卜,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卻看到這江湖即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堡主……”
“殤婆子!”
“我知你因何而煩惱,也知這江湖最大的危害,即將會有一個女魔頭現世!”
“您所說的女魔頭,難道是白之宜?”江池驚道。
蒼起說道:“即將會有一個女魔頭現世,可現在就已經有一個江湖中人人憎恨的妖婦白之宜了!”
“莫不是還要有一個女魔頭出現?一個白之宜便已經很難對付了!”常歡說道。tqR1
“聽說白之宜正在修煉天下第一邪功千尋七鐐,現在她并沒有練成,等到練成之日,或許才是女魔頭降世之時!”江流沙說道。
皇甫風點頭應道:“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我也覺得表小姐說的是,如今江湖中的女人除了白之宜,還沒有哪個女人有興風作浪的本事呢!”龍泉說道。
殤婆婆說道:“你們可聽過一世葬?”
“一世葬?那是什么?”江池問道。
“一世葬就是那女魔頭的克星,是唯一可以改變這場腥風血雨的存在!”
江池疑惑的說道:“一世葬,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它到底是什么?我們又要去哪里找?”
殤婆婆凝眉道:“我只占卜出一世葬出現在巫族,或許,只有族長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殤婆婆,您說過,巫族的族人很少,凡是過了八十歲的老巫師就要被逐出巫族,您就是因為年歲已高,才流落到江家堡中的?墒,您作為巫師,怎會需要占卜,才能知道一世葬的存在?一世葬是女魔頭的克星,難道也是一種邪功,所以才沒有在巫族和江湖中流傳?”江池說道。
殤婆婆說道:“我會把去巫族的地圖交給你,只有你去巫族求到一世葬,你才會找到答案!這也是我能為堡主你最后所做的一件事了!”
“殤婆子,您在江家堡生活了三十年,也像江某人的娘親一般,如今就要生死離別了,心里著實不舍,若不是您昨晚為了江某人而占卜這江湖事,也不至于這么快就……”
“堡主,說到底,你也算是我的親人了,我為你占卜,卻無意之中發現這江湖的波瀾,這波瀾,也關乎著江家堡的命運!記得,把奉嬈收好,日后恐怕會用到,昨夜的占卜,恍惚間,我貌似看到了奉嬈,總之,收好便是!”
“知道了!”江池點點頭,雖還是不明白為何殤婆婆會突然讓自己把奉嬈這塊玉收好。
“你不是要答應我,幫我做一件我心愿未了的事嗎?”殤婆婆說道。
“您請說!”
“如果你至親至愛之人因你至親至愛之人而死,你不能與之為敵,因為,這會害死你!你收留我,還為我修建紅妖閣,還生了圣雪這么好的孩子陪著我,所以,我的心愿是你能頤養天年,不要被仇恨所牽引!”
江池的眼眶微微泛紅:“雖然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一定會記住您告誡我的話!”
殤婆婆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我一息尚存之時,我必須還要做一件事,我要帶圣雪去祭祀池!”
雖然并不懂為何殤婆婆要帶圣雪去祭祀池,可是皇甫風還是背起殤婆婆,往祭祀池走去,而江圣雪走在旁邊。
江池、常歡、江流沙和五大高手都跟在后面前往祭祀池。
“姑爺,把我放在祭祀臺的中央!”
“好!”皇甫風將殤婆婆小心翼翼的放到祭祀臺的中央,江圣雪也走了上去。
“圣雪留下,你們都在祭祀池外等候,切不可偷看!”
就這樣,江池又帶著眾人去了祭祀池外等候著。
殤婆婆強忍著疲乏和痛苦盤膝而坐:“圣雪,把衣裳都脫掉!”
雖然江圣雪并不明白,可還是把衣裳全部脫掉,直到一絲不掛。
“跪下!”
江圣雪又只好跪下,膝蓋跪到冰涼的玉石上,著實又舒服又難受。
接著,殤婆婆將放在祭祀臺上的紅繩開始纏繞在江圣雪的手臂,腰身、脖子以及雙手上,最后打結,江圣雪再也動不了了。
“一會,無論怎么疼,你都不能動,知道嗎?”殤婆婆沉聲道。
江圣雪有些不安的點點頭:“知道了!”
殤婆婆開始嘴中念念有詞,說著江圣雪一點都聽不懂的咒語,她干枯的雙手在江圣雪的臉龐緩緩游走,恍惚間,江圣雪只看到殤婆婆的手發出淡紅色的流光,很詭異,卻也很誘人。
一開始,江圣雪只是好奇,眼神一直盯著在自己臉龐揮舞的那雙手,直到臉上開始傳來一陣針扎般的疼痛感,她開始沒有心情再去觀賞那雙會發光的手了,她的額間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她咬著下唇,讓自己忍受這難熬的疼痛。
接著,江圣雪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臉像是著了火,先是被火烤,最后被火燃燒,她甚至可以聞到皮膚燒焦的味道,刺鼻,甚至想要嘔吐。
“痛,好痛啊!”江圣雪不敢動,卻實在難以忍受臉上傳來火燒般的疼痛,她的眼淚便再也沒停過,似乎眼淚好像可以將這疼痛的火燒熄滅一般。
聽到江圣雪的哭喊,江池面色越發的凝重,皇甫風剛要往里進,便被江池拉了。骸澳悻F在進去,只會讓圣雪更加生不如死!”
“爹,殤婆婆到底在對圣雪做什么?您似乎知道!”
江池嘆了口氣:“放心,圣雪不會有事的!”
或許,是時候圣雪該以她原本的面容出現在這江湖里了。
痛的好像死了一樣,江圣雪身上的紅繩子似乎綁的越來越緊,她的呼吸開始艱難起來。
接著,整個身體都好像身陷火海一般,沒有一絲皮膚感知不到疼痛感。
“殤……婆婆”最后呢喃了一聲,江圣雪身上的紅繩子似乎頃刻間碎裂,像是紛飛的紅棉,落在江圣雪滿是白皙的身體旁,而江圣雪也搖搖欲墜的倒在了這柔軟之上。
浴火重生,不過如此。
殤婆婆看著隱藏在凌亂頭發下的那張臉,不禁憂容滿面,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隱藏在白晝的星象,她卻看得出:“現在,才是你真正的開始!”
江圣雪有些疲憊的睜開了眼睛,卻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真正的開始?殤婆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天下第一美人是帶著詛咒的,無論是琳瑯苑的莊主段風華,還是黑月教的殺手步心魂,是那天下第一名妓慕雪歌,還是那絕色公子慕雪隱,這幾個天下第一美人均是命運多劫,不得好死!不到萬不得已,婆婆真的不想讓你卷入是非!”說著,殤婆婆開始劇烈的咳了起來,隨后,她便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江圣雪全身無力,她已經起不來了,只能無力的握住殤婆婆的手,哭喊道:“殤婆婆,殤婆婆,您怎么了?”
殤婆婆側著身體,剛好與江圣雪照面,她本是憂愁的面容卻欣慰的笑了:“圣雪,帶著這張臉,你要盡情的享受這世間本該屬于你的一切,可以不留遺憾,婆婆也算對得起你了!”
“殤婆婆,您剛才對我的臉做了什么?我剛才覺得好疼,現在卻不疼了!”
“圣雪啊,其實這才是你的真實面目,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為你卜算出兇煞,若是以你原本的容貌示人,定會引來劫難,活不過十八歲。所以我才動用禁術為你改變了容貌,你所認識的你自己,不過是一張其丑無比的面具罷了,這面具會伴隨著你的成長而成長。只有再一次動用禁術,才能除掉這張不屬于你的面具!”
為江圣雪取下面具以損耗殤婆婆的最后一絲力氣,但她心甘情愿,她已經剝奪了本該屬于這孩子的繚亂而又斑斕的人生,也不能改變這孩子最后的宿命,倒不如,讓她以真實的自己在這紅塵世間好好地愛恨一場。
江圣雪卻聽得糊涂了:“什么真實面目?什么其丑無比的面具?殤婆婆,您說的這些,我聽不懂!”
殤婆婆眼眶涌滿了淚水,她心疼的看著江圣雪:“可你的命運,殤婆婆還是改變不了啊,我能保護你一時,卻保護不了你一輩子,除非你離開皇甫風,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這孩子與皇甫風從最初的冷漠相對,到現在的彼此深愛,實屬不易,即便逃不脫命運,也該享有直到死的溫存,這是每個人的權利,也是每個人的自由。
“第一美人,再現于世,天翻地覆,風雪浩劫!”殤婆婆的眼睛無力的閉了上,任由江圣雪怎樣哭喊,也再沒有睜開過了。
“殤婆婆,您不要死啊,圣雪舍不得您啊!”江圣雪哭著爬過去,知道殤婆婆已經壽終正寢,她趴在她的身上哭的傷心欲絕。
聽到她的哭喊,眾人都驚慌起來,再顧不得什么,皇甫風第一個闖了進來。
接著,常歡、江池等人也都跟著進來了。
再看到江圣雪全身赤裸的趴在殤婆婆身上痛哭,祭祀臺上全是紅色的棉屑,江池、常歡、蒼起等幾個男人都急忙轉過了身去。
“殤婆婆去了!”常歡嘆道,“難怪表姐哭的這么傷心!”
“也不知道殤婆婆對圣雪小姐做了什么!”龍泉奇怪的說道。
皇甫風自是不能理解,他緩緩走了過去,撿起江圣雪的衣服準備為她披上,卻突然愣了一下,隨后有些不解的把衣服為她披上,將她包裹。骸笆パ,別難過了,殤婆婆她老人家是駕鶴西游了!”
江圣雪哭的滿面淚痕,她緩緩揚起頭:“夫君,我不想讓殤婆婆走,她是那么疼我,從小到大都那么疼我!”
可是江圣雪看到的,卻是皇甫風詫異的表情,那雙眼睛寫滿了難以置信和驚訝,甚至是陌生。
“夫君,你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
皇甫風這才回過神來,他有些無所適從的站起身來,后退了幾步:“你,是江圣雪嗎?”
聽到皇甫風的這句話,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江流沙、龍泉和水煙這三個女人急忙走了過去,再看到江圣雪的時候,同樣愣在原地。
“圣雪小姐,你的臉……”龍泉驚呼道。
江池的心里咯噔一下:看來,殤婆婆的確是把圣雪的人皮面具摘下來了。
他回過身來,心里萬千緊張的往祭祀臺走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江圣雪的本來面目,這是自己的女兒,卻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兒的本來面目,江池只覺得五味雜陳,難過的同時,卻也無比的高興:“圣雪,從現在開始,你才是真正的江圣雪,我江池的女兒!”
常歡皺了皺眉:姑父為什么要說表姐現在才是真正的江圣雪?皇甫風又為何說出“你是江圣雪嗎”這樣的話?
田藥和枕上笑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覺無比混亂,隨后二人同常歡和蒼起都向祭祀臺走去,無不例外,都難以置信的愣住了。
江圣雪只覺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為什么所有的人看到自己都是那么驚訝,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
現在,才是你真正的開始!
圣雪,從現在開始,你才是真正的江圣雪,我江池的女兒!
為什么爹和殤婆婆會說出這么奇怪的話?
“你們為什么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皇甫風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圣雪,你的臉……”
“我的臉怎么了?”
皇甫風感到無比吃驚,方才為江圣雪披衣服的時候,就看到她身上皮膚的疤痕全部都不見了,還以為是眼花,聲音和眼神明明就是江圣雪,可是這張臉卻又為何如此陌生?
意識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驚訝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這張臉,所以江圣雪心有不安的撥開覆在玉石上面的紅繩碎掉的屑,映在通透無瑕的玉石上面的一張臉是那么陌生。
江圣雪愣了,驚了,也傻了。
為什么自己驚訝的睜大眼睛,那玉石上面的臉也會跟著一起睜大眼睛?為什么自己難以置信的搖著頭,那玉石上面的臉也會跟著一起搖動?
江圣雪抬起手撫摸著光滑的玉石,那張臉是自己的沒錯。
難怪所有人看到自己都會這般驚訝,猶如自己。
圣雪,帶著這張臉,你要盡情的享受這世間本該屬于你的一切……
圣雪啊,你所認識的你自己,不過是一張其丑無比的面具罷了……
第一美人,再現于世,天翻地覆,風雪浩劫!
你,是江圣雪嗎?
圣雪小姐,你的臉……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真實容貌嗎……
美,美的完美無缺!美,美的驚心動魄!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