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海大師雙手合十微微欠了欠身,接過茶杯。
院子里高高的銀杏樹下,阿生安靜的坐在小杌子上。
燕兒在一旁搗藥,時不時跟阿生說兩句話,也不管阿生聽不聽得懂。
阿生大多數(shù)時候安靜的聽著,偶爾會一面打著手勢,一面咿咿啊啊的回應(yīng)兩句。
只是盡管他配合了手勢,燕兒多數(shù)時候也只能連蒙帶猜才能蒙對一兩句。
不過,燕兒和阿生似乎都并不在意這樣的交流障礙,燕兒始終保持著熱情,阿生則始終保持著耐心,竟讓人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很是和諧。
燕兒這個小丫頭生性活潑,對自家姑娘所接納之人,一向是毫無原則的保持著熱情的。
阿生身上穿了一件嶄新的青灰色袍子,滿頭的白發(fā)被束起來,沒有一絲落下的。
不知是因?yàn)榇┲虬绲脑颍是因?yàn)榭戳?xí)慣了,雖然阿生的皮膚和唇色有異,但燕兒覺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精神的,也不那么可怖了。
“老衲是在兩年前在外云游至甘州時,在玉華山的一處峽谷里救下阿生的,后來輾轉(zhuǎn)將他帶到了積福寺。“慈海大師眉目慈藹的瞥了一眼銀杏樹下的阿生,開口道。
凝霜摩挲著手中捧著的茶盞,眼中光華閃爍,少女的心思轉(zhuǎn)得極快。
甘州距離京都千里之遙,也難怪慈海大師將阿生藏了兩年之久都沒有被將軍府發(fā)現(xiàn)的。
不過慈海大師雖然說得簡單,她卻是不難想象慈海大師從救下阿生,再到輾轉(zhuǎn)將他帶入積福寺的這一過程肯定不會真的簡單。
“這么說,阿生這兩年都是藏身在積福寺后山了?”
阿生一直都未出事,為何前些時日突然出了后山,且根據(jù)杜府夫人和大姑娘看到的情形來推斷,阿生當(dāng)日的應(yīng)該是毒性發(fā)作了才是。
不過,當(dāng)日杜府傳出的流言雖非空穴來風(fēng),但也不盡然。
如果杜府夫人和大姑娘當(dāng)時看到的真的是阿生在吃人的話,只怕積福寺早該熱鬧了起來。
且凝霜讓冷云悄悄探查過,確定那幾日積福寺和附近的村鎮(zhèn)都并無人口失蹤。
既然積福寺沒有傳出什么風(fēng)聲,附近也無人失蹤,那么杜府夫人和大姑娘所看到的情形必定有誤。
只是雖然杜府女眷看到的情形雖然有誤,但是也肯定是真的見到了阿生的。
陸明說過,在積福寺的后山處有許多獸骨和獸皮。
所以,當(dāng)時杜府女眷看到阿生時,他應(yīng)該是正在生吃山中的野獸吧!
凝霜稍微想象了一下當(dāng)時的畫面,心中略微有些不適。
她唇角溢出一抹自嘲的淺笑。
如果自己都不太能夠接受這樣的畫面,那么杜府的女眷一時驚慌看錯也就沒有什么說不通的了。
只是,如果慈海大師一直在幫阿生控制毒性,阿生又怎們會突然跑出后山呢?
且從在云浮山第一次見到阿生時,凝霜就覺得他雖然有些異于常人,但是卻是有一定的思考能力的,并且他始終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毒性的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
這一點(diǎn),后來也從慈海大師這里得到了更好的證實(shí)。
在這期間,必定是發(fā)生了一些凝霜所不知道的事情的,那么,又是什么樣的事情呢?
這個問題,凝霜想了許久,一直都想問一下慈海大師。
一開始因?yàn)榇群4髱熒眢w虛弱而沒有問,后來慈海大師身體恢復(fù)了些,凝霜又因?yàn)槊ζ渌氖虑椋粫r沒顧得上。
慈海大師輕誦了一聲佛號,才道:“阿生因?yàn)橹卸镜脑颍彩成夂脱海髞砝像膶⑺w內(nèi)的毒性壓制住了些,他才能夠跟常人一樣食些飯菜,只是因?yàn)槭冀K找不到解毒之法,所以每隔五天就必須服藥和運(yùn)功壓制,前些時日,老衲在試新藥之時不慎中毒昏迷了好幾日,這才導(dǎo)致阿生克制不住體內(nèi)毒性,發(fā)作時捕食山中野獸時意外闖入山腳之下。“
果然,慈海大師的話驗(yàn)證了凝霜的猜測,只是她倒是沒有想到慈海大師會在試藥時中毒。
這是不是說明,慈海大師每次都是親身給阿生試毒的呢?
“大師果然慈悲!”凝霜并不太善于贊譽(yù)旁人,不過還是真心感慨道。
“阿彌陀佛!”慈海大師含笑輕誦了一聲佛號,并未謙辭客套之言。
凝霜淡淡一笑,繼續(xù)道:“這么說,阿生突然出現(xiàn)在云浮山,想必也是大師安排的吧!大師難道是對將軍府之事早有察覺?”
這也是凝霜一直有疑惑的地方。
如果說慈海大師對將軍府之事早有所覺,應(yīng)該不會將阿生留在積福寺才對。
但是,如果慈海大師對將軍府之事毫無所覺,又怎么會在阿生現(xiàn)于人前后立馬將他送至了云浮山呢?
“是老衲的弟子凈空將阿生送至云浮山。“慈海大師半垂著眼皮,聲音里透出一種悲憫,眼中的神色卻讓人看不分明。
“將軍府的行事老衲之前并無察覺,不過阿生所中之毒太不尋常,加上他形貌有異,毒性又未能完全解了,為以防萬一,這才一直未讓他出現(xiàn)于人前。老衲醒來之后,悄悄去云浮山為阿生壓制過一次毒性,本是想著過些時日就讓阿生回積福寺的,誰知竟就出事了。”
凝霜愣住,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銀杏樹下的阿生似乎若有所感,扭頭朝這邊看過來,一雙始終帶著迷惘的眼中眸光輕顫,很是無辜和天真。
慈海大師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但凝霜卻是知道大師心中必不是真的平靜的。
當(dāng)日秦墨羽跟陸明將慈海大師救出來之后,便已知慈海大師的弟子凈空已然遭了毒手。
據(jù)陸明打聽來的消息,凈空才剛出生就被人丟在了積福寺的寺門口的,寺里的小沙彌早上開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便將他抱進(jìn)了寺里,后來凈空一直被慈海大師帶在身邊長大的。
秦墨羽說過,當(dāng)日在將軍府見到慈海大師時,慈海大師誦念的正是往生經(jīng)。
“姑娘,大長公主府傳來消息!”曉茹恰在此時匆匆從院子外進(jìn)來,先是對慈海大師微微福身一禮后,對凝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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