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木桶中站起的少年身材修長,肌肉均勻,在燈火下散發(fā)著熠熠的光輝,并不壯碩的身軀讓人看不出潛在的力量。其身高已經(jīng)到了猛漲的年齡,比起前兩年已經(jīng)多冒了個頭,觀其年紀(jì)差不多像是已經(jīng)十五六歲的少年。“嘩~嘩~嘩~”的水聲響起,人已經(jīng)離開了木桶。只剩下桶里綠瑩瑩又略帶渾濁的的水波晃動,水中夾雜著一些細(xì)碎的草葉和枯枝。
最后的一點草藥也用完了,陳元默默穿上衣服,皺著眉頭走出屋子。正當(dāng)傍晚時分,屋外樹林空無一人。陳元在樹林里轉(zhuǎn)悠一會兒,挑了一顆碗口粗的樹。伸手摸索一下樹干,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咚!”的一聲巨響,樹干劇烈得晃動起來。然后整顆樹發(fā)出嘎吱聲慢慢倒下。
陳元認(rèn)真檢查起樹干的斷口。口中喃喃低語,“斷口還是太過雜亂,這碎心掌到底還是不到家啊!”再次走回木屋,陳元腦子里一直思考著武學(xué)問題。
陳元如今已經(jīng)13歲,5年來他一直堅持每天的練功,這幾年他用了各種方法繼續(xù)修煉了數(shù)種低級的武術(shù),身體逐漸也強大了不知多少。但這次修煉的是花了近2年積蓄才弄到的一本《碎心掌》,而這份接近中級的武術(shù),修煉起來難度提高了不少。三個月時間,陳元已經(jīng)能夠?qū)⑦@武術(shù)抄本中的記載練習(xí)得幾近完美。但是實際攻擊的效果卻還達不到抄本中所說那種讓力量在樹干上由內(nèi)而外的爆發(fā)。仿佛有一些關(guān)鍵的東西并不是記載在書本里的。奈何陳元沒有辦法去請教他人,想想自身的境況,他不禁發(fā)出一聲冷笑。
收拾掉木屋中的大木桶,水和殘渣都倒入樹林里的的一個土坑中,將之掩埋好后,陳元關(guān)好房門。矯健的身軀一躍而起,在林間的樹枝上借力幾下,就消失在昏暗的樹林中,只留下孤單破敗的木屋靜靜的立在樹林深處。
半個時辰后,陳元到了樹林邊緣,他一改林中的騰挪,落到地上慢慢走出樹林。腳步也放得虛浮了一些,仿佛雙腳并沒有多大的力量。
這片山林距離風(fēng)城很近,約莫里許,陳元快步行走在田間小路上,半個時辰后便回到了風(fēng)城。這座地處內(nèi)陸,又是臨近中洲的邊緣小城,并沒有來自外敵的侵?jǐn)_,故而整個城池的城墻都僅僅是做了個擺設(shè),上溯千年,都沒有被攻打的記錄。故而風(fēng)城的城門白天還有幾個衛(wèi)兵裝作門面,入夜后士兵就下了崗關(guān)了城門回家休息去了。但城門旁邊又開了個小小的巷道,供夜間出入。
陳元隨著三三兩兩的行人進了城,進城之后就是風(fēng)城最繁華的街道,街道縱貫?zāi)媳卑扬L(fēng)城分為東西兩塊。臨近城中都是貴族富商的地盤,所以南北城門附近的店鋪林立。哪怕已經(jīng)入夜,依然是一片繁華景象。
陳元已經(jīng)看慣了這街景,依然是快步往城中心走去。
路過一個糖葫蘆小攤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從懷里摸出一個銅板,拿了一串糖葫蘆。他輕聲嘀咕:“偷偷給那小饞鬼帶一個吧。”其臉上漠然的表情也適時扯出一個笑容。
可是這時,忽然旁邊有個矮個子身影沖過來,臟兮兮的手眼看就要抓到糖葫蘆上。陳元皺皺眉,正想躲開。但忽然想到什么,只是稍微晃了晃,仿佛是極力在躲避。在臟手摸上來的瞬間,讓糖葫蘆躲了開。不過整個人卻被來人撞倒在地。
這是個十來歲的小乞丐,眼見沒有搶到糖葫蘆,爬起來就要再次撲上。陳元趕緊站起來就往前跑。小乞丐追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陳元比他快了許多,也就頹然放棄了。糖葫蘆攤販看那臟兮兮的乞丐把眼珠轉(zhuǎn)到他這邊來,正樂呵呵看好戲的小販猛得板起臉,惡狠狠瞪了過去,小乞丐見是個硬茬。縮了縮頭,趕緊鉆進旁邊的小巷溜了。
巷子里還有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一見小乞丐跑回來。紛紛取笑起來。“哈哈廢物,那小子弱不禁風(fēng),你都搞不定,過些日子看把你給餓死了。”其中有個高個子的少年笑罵道。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上回我還搶了他的饅頭。”“白面饅頭真好吃啊,下次他買我也去拿。”“饅頭哪兒有包子好吃!上回柒記的包子籠打翻了,我撿了三個哩。”“余家的烤鴨才好吃,那味道!嘖嘖。”“切,那也是你吃得到的?他們連吃剩的骨頭都不丟出來。”眾乞丐七嘴八舌就歪了樓,更無人安慰一下心情不好的小家伙。
陳元逃脫后,減慢速度繼續(xù)回家。那群小乞丐他幾乎都認(rèn)識,幾年前他作為陳府弱不禁風(fēng)的大少爺名頭慢慢在城里傳開。全城的人也大概知道他在陳家是個什么情況。尖酸嘲諷的自不在少數(shù),但是看在陳府的背景下,也無人敢明目張膽的欺辱他。只有這些同齡的小乞丐敢隨意挑釁。
說來也是好笑,這些乞丐大多是因為家里父母遺棄,或者是被家暴逼著出門。城主大人放了話,不攆他們出城,算是給他們一條活路。一旦年滿16,就統(tǒng)統(tǒng)送去海邊參軍。而那些往年送出去人就沒有再回來過,城里的人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dāng)他們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這才促使這些小鬼頭的肆意妄為。陳元這種衣食無憂又看似毫無能力的富家少爺就成了他們眼中的軟柿子,碰上機會少不得會挑釁一番。
回到陳府,陳元從偏門進了大院。不理會周遭仆人的眼光,徑直走到正堂。在正堂外面鞠躬拜會。坐在里面的是剛剛飯后正在飲茶的陳谷和顏夫人母子。陳谷不耐煩的沖他遙遙擺手。他正要離去,屋里傳來顏夫人的問話:“阿元,你又跑出城去了?”陳元點頭道:“是的,姨娘,近來喜歡上幾本古籍,山海書局里的人要價太高,我去山里采些藥材打算在家里的鋪子里換些銀錢。”“可有些收獲?”顏夫人問道。陳元也不遲疑,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打開。“蓼藍(lán)葉、紫荷草、藍(lán)須根,恩,還不錯。”陳谷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基本都是很普通的治病藥草,“看來阿元你對草藥的見識也是很不錯了,多看些書也好。等往后你閱歷上來了,家里的當(dāng)鋪掌柜就讓你來做。”顏夫人看了一眼陳谷,似笑非笑的道:“是呢,阿元,你聰明伶俐,家族的產(chǎn)業(yè)以后可都要靠你了。”
陳元面上露出些喜色,直道謝謝,心里卻是冷笑。8歲那年自己只是露出一丁點習(xí)武的想法,顏夫人就趕走了家里的武師,而后還下了嚴(yán)令家里不得允許他習(xí)武。陳谷從來都不會忤逆顏夫人的做法。這讓陳元近幾年再也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只能說顏夫人做夢也想不出區(qū)區(qū)8歲的少年居然學(xué)會了隱藏。
要說陳元該感謝的還是陳谷,陳谷是開當(dāng)鋪發(fā)的家,他本人學(xué)識有限,但發(fā)跡之后也模仿了些貴族做派在家里弄了個不大不小的藏書樓。經(jīng)常都會添些書籍進入,加上當(dāng)鋪行業(yè)常有些死當(dāng)?shù)墓偶詈笠卜胚M了藏書樓。從三歲識字起,陳元就一直泡在書樓里面。到八歲的時候,見識已然不凡了。
說回現(xiàn)在,陳元聆聽著陳谷和顏夫人的教誨,抬眼撇了一眼顏夫人旁邊的小胖子,沖他眨了下眼。小胖子眼珠一轉(zhuǎn),趁他母親不注意,偷偷從后堂溜了出去。顏夫人也不去管他。點頭示意陳元可以回去了。
在陳府里面左拐右拐行了一會兒,陳元回到自己的小院。這是間座落在陳府偏僻一角的小院子,三年前陳元偷偷弄到了一本新的武術(shù)抄本。但是身在主屋院落,不敢進行修習(xí)。恰逢顏夫人想將陳元趕出主屋,陳元就順勢搬到了這間院子。這院子以前是作為庫房來用,后來庫房轉(zhuǎn)移到主院后就空了出來。顏夫人本想把陳元趕遠(yuǎn)些眼不見心不煩,卻不知陳元更是希望住進這個小院。無他,只因這個小院偏僻安靜,其屋子下方還有一間地窖。
推開院門,就可以看見一從茂密的竹子。夜色下院墻旁邊的一些小花小草隱約可見。房屋前面是陳元自己挖出的小水塘,水不深,借著微光可以清晰看見幾尾數(shù)寸長的小魚。水池旁邊的石板地上放了幾個石墩桌凳。院中零星的樹木高矮不一,參差不齊點綴出幾許生氣。進門之后,陳元的神情就微微松懈了一些,點亮院內(nèi)的燈籠,略帶享受的坐在石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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