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從派出所出來后不久,接到了L公司市場總監蘇正林的電話,說下個禮拜要到浙江市場考察。掛了電話后,付春的心臟怦怦跳得厲害:幸好我被釋放出來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想想前段時間,我被關押在看守所里,簡直就跟進入地獄一般……我堂堂一位省級經理,沒想到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名囚犯!都是賭博惹的禍,把我害得好慘好慘!
……
一個晴朗的午后,蘇正林乘飛機抵達杭州蕭山機場。付春開著他的奧迪車來到機場。不多時,蘇正林拖著一只黑色的真皮箱子,精神抖擻地走出來。這位老總中等身高,國字臉,大平頭,看上去三十五歲左右。
付春看著迎面走來的蘇正林,笑容滿面地打招呼。
“蘇總,一路辛苦了。”
“付春,好久不見!”
“來!蘇總,把箱子給我吧。”
蘇正林微笑著點點頭,用贊賞的眼光看著付春。
“付春工作干得很出色,浙江的銷售量在公司排名第一。希望你能繼續保持,公司將會有一筆豐厚的獎金,獎勵前三名……”
二人并肩同行,走過斑馬線,來到停車場。
“蘇總過獎了,浙江的銷售量能穩定增長,主要是蘇總領導有方。蘇總,請上車!”付春首先為蘇正林打開副駕車門,緊接著將箱子塞進后備箱,最后鉆進駕駛室,發動了引擎。“蘇總,我們先去湖濱大酒店,然后再到辦事處,你看行不?”
“也好。”蘇正林點點頭,“先把住宿安排妥當,再說工作的事。”
付春一邊開車,一邊說:
“湖濱大酒店環境好,舒適又方便,距離西湖很近。蘇總來一趟不容易,考察完后,可以痛痛快快地游玩……蘇總有什么指示,盡管吩咐!”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
蘇正林打破沉默說:
“考察市場應該由近到遠:首先是杭州,其次是寧波,再次是江州。雖然江州市場最后一個開發出來,但是銷售量在整個公司遙遙領先。由此可見,負責江州市場的業務員,果然不一般!”說著,蘇正林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付春點點頭,說:
“沒錯。公司派過不少業務員去江州做市場,結果一個個都是高興而去,敗興而歸。然而,余建華去了江州以后,就顛覆了我的看法。余建華那個小伙子能說會道,溝通能力強,辦事效率高,是個難得的人才。他要是做市場經理,相信會做得更好。蘇總,公司產品在河北滯銷,前后派過好幾個經理去河北,結果都不理想……所以,我建議將余建華派往河北擔任省級經理,怎么樣?”
付春心想:如果蘇總采納我的建議,那么,再也不用擔心余建華會威脅到我的市場地位。而他妹妹余紅菱,也在我的掌控之中。那個純潔的美少女,一心想要成為公司的正式編制,我可以同意,但……一想到她甜美的嗓音,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蘇正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認真考慮付春提出的建議。
“余建華這個人,踏實勤奮又能吃苦耐勞,我同他見過幾次面,印象挺不錯。如果把他派到河北,那江州市場怎么辦?”
“江州市場還有他妹妹余紅菱。只是……那位天真單純的女子,一邊讀書,一邊工作,恐怕不能勝任江州市場艱巨的工作。蘇總,余建華若是被調到河北,我再重新安排一個有資歷的業務員到江州做主管。蘇總,你看怎么樣?”
剛到十字路口,紅燈亮了。付春踩了一腳剎車,微笑著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正林。
“嗯——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你說的話有道理。余建華工作的確非常出色,是應該提升他做經理了……不過,還得問問他怎么想,公司絕不強求任何一位員工,也絕不虧待任何一位員工。”
到了湖濱大酒店,付春把車停下來,繞過車頭,為蘇正林打開車門。
“蘇總,請下車。”
接著,付春拿出行李箱,和蘇正林一同走進湖濱大酒店。這是一家高檔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裝飾很有特色,感覺就像皇宮一樣。
付春開好房,和蘇正林一同走進電梯,來到17摟,找到房間1702。付春打開房門,讓蘇正林先走進房間。這是一間豪華標準間,里面寬敞又舒適,拉開窗簾就能看見風景秀麗的西湖美景。
“這個地方真不錯:風景優美,視野開闊。”蘇正林打開窗戶,愉快地說,“你很會挑選地方嘛!”
付春笑容滿面地望著蘇正林。
“謝謝夸獎!蘇總,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蘇正林坐下來,摸著脖子說:
“我確實有些疲倦。并且,頸椎有點不舒服,想睡一會兒,你呢?”
“那好。我出去辦點事情,你睡醒了再給我打電話。”
“嗯。”
付春轉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把門輕輕關上。他走出酒店,走進茶館,坐下來,點了一杯“碧螺春”茶。接著,他拿出手機,給會計打電話。
“龔婉玲,蘇總一會兒要到辦事處考察,你得做好準備……另外,安排丁紅把屋子收拾干凈。記住:工作上的事只能報喜不報憂,盡量在蘇總面前多說好話——我們的工作,離不開他的大力支持。”
“蘇總來了!好的,馬上準備。”
一轉眼,服務小姐就把沏好的熱茶端上了桌。
接著,付春又給他的員工打電話,讓他們做好準備。他打完電話,考慮怎么應酬這位頂頭上司,如何讓蘇總高興……突然,手機又響了。不料,是歐陽杜鵑來電話說她宮外孕大出血,不得不做手術……付春大吃一驚,又擔心又害怕,心里琢磨著:前不久,鵑子做了人工流產手術……怎么這么快又出現了意外?到底是她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如果問題在鵑子,可她的兒子看上去不是健健康康的嗎?既然鵑子沒有問題,那么問題就在我身上……難道我患有不育癥?天哪!太可怕了!
付春端起青花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放下來,望著湖岸婆娑的垂柳,想起了過往——
自從踏上社會以后,我就開始放浪形骸……有多少女人喜歡過我?和我有過親密接觸?記不清楚了。說不定,她們中間有人染上了性病——前年,我看了好幾次醫生才把病治好。后來,去夜總會玩了幾次,又染上了陰虱……也許,我這輩子再也不能生育了。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如果一輩子不能做父親,那可是人生最大的遺憾。早知道會有今天,我就不該讓過去的女友去做人工流產,也許這就是報應?
付春拿起長條桌上的小銅壺,往杯子里倒滿茶水,接著想他的心事。
倘若讓那些和我同居過的女人,都把孩子生下來,該有多少個孩子?那時候,人年輕、不懂事,并且也沒有條件。今天,就算生養十個八個孩子,也不成問題。這輩子,究竟能不能做父親?目前尚無定論。唉——這都是花心的后果!可是,話又說回來,身為男人,哪個不花心?“男兒本色”,“色”也,即“性”也。女人就跟鴉片一樣,一旦沾上,就再也離不開……男人若是離開了女人,干什么都不起勁。
付春把肘支撐在桌子上,雙手托著腮,靜靜地想:
色,我所欲也;金錢,亦我所欲也,二者完全可以兼得!
一個年輕貌美的服務小姐提著茶壺,路過付春身旁時,他不由得轉過臉,用色瞇瞇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狗膽包天地露出毫不掩飾的遐想。
江南女子身段好,四川妹子臉蛋俏。蘇總來一趟不容易,我會盡最大努力使他高興、滿意。找個合適的機會,帶他去按摩按摩,再給他安排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讓他高興高興……
付春想到這里,手機又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就知道是蘇正林打來的。
“喂,蘇總好!”
“付春,方便過來嗎?我們去辦事處。”
“蘇總,我現在就去接你,請稍等片刻!”
付春站起身,徑直往蘇正林的房間走去。
二人一同來到辦事處。同事們看見蘇正林,一個個畢恭畢敬,十分熱情。蘇正林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地翻閱文件。時而將一些數據輸入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時而向付春提問,時而向龔婉玲提問,時而向業務員提問。
接下來,蘇正林在付春的陪同下,先后考察了杭州和寧波兩大市場。
星期四早上,蔚藍色的天空中,飄著一朵朵潔白的云。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燦爛的陽光普照著大地。溫暖的風輕輕地吹著,飄來一縷縷淡雅的金銀花香。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尖叫著飛向遠方。
蘇正林坐在副駕位子上,付春駕駛著他的奧迪車。不一會兒,就上了高速公路。在服務區停車休息時,付春撥通了余建華的手機。
“喂,余建華,我和蘇總正在去江州的路上,大概一個小時后到。”
“付經理,一會兒,我們在老地方‘水煮魚館’見面!”
余建華一聽說蘇正林要來,就激動不已。他跟蘇正林有過幾次愉快的交談,彼此印象都挺好。他邊走邊想:兩位領導親臨江州,很有必要讓妹妹同他們見見面。蘇正林心地善良,為人正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領導。如果付春繼續刁難,不同意妹妹工作轉正,那我就……
余建華從外面回來,看見妹妹正聚精會神地坐在窗下讀書。
“妹妹,蘇總和付經理正在來江州的路上,你準備一下。等會兒,我帶你去見蘇總。”
余紅菱吃了一驚,把臉轉向哥哥,怯生生地說:
“啊——我……我有點害怕……怕領導向我提問。二哥,我非得去同他們見面嗎?不去行么?”
哥哥的態度異常堅定,容不得半點商量。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不行!你必須去——這次見面很關鍵,你能不能轉正成為公司的正式員工,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因此,要注意形象,注意談吐,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蘇總是付春的上級領導,只要蘇總同意你轉正,付春就不得不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一要好好珍惜,萬萬不可錯過!”
頓時,余紅菱的眼睛大放光芒。
“哦——想起來了。上次我請求付經理給我轉正,他說要請示蘇總……蘇總終于來了。這么說,我是繼續留在公司還是走人,只要蘇總一句話了?”
“沒錯。他們就要到了,抓緊點!”哥哥一面催促,一面照著鏡子梳頭,“穿上你最漂亮的那套衣服,自信一點,不要害怕,蘇總是個好人。”
余紅菱對著鏡子,把頭路側分開,將兩邊的頭發勾到耳朵后面,露出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她化了淡妝,往身上噴了幾下桂花香水,穿上一條藍白細條紋的連衣裙,換了一雙黑色的高跟皮鞋,和哥哥一同來到水煮魚館。環顧四周,不見兩位領導的身影。
“二哥,我們來早了點,他們還沒有到。”余紅菱站在水煮魚館大門口,“我的心情好緊張,生怕不小心說錯話……”
“別緊張!越緊張越容易說錯話。”哥哥微笑著說道,又沖妹妹做了一個鬼臉,逗得她哈哈大笑。“你笑起來很甜,生氣的樣子特別難看。我曾經對你說過‘點頭微笑,接著數鈔票。’還記得嗎?因此,不管你內心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都要保持微笑。”
正說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吱”的一聲,停在水煮魚館大門外。接著,車上下來兩位風度翩翩的男子。
余建華第一個走上去。
“蘇總好!付經理好!一路辛苦了,兩位領導里面請。”
“余建華,好久不見了。”蘇正林精神煥發地握住余建華的手,“我看到了你的業績,對你非常滿意,希望你再接再厲!”
“謝謝,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說完,余建華給身旁的妹妹遞了個眼色。
余紅菱心領神會,立即用甜美的嗓音說:
“蘇總好!付經理好!我叫余紅菱,余建華的妹妹,江州市場的業務員,很高興見到你們。請二位領導先坐下來,我們再慢慢談!”
四人一同走進水煮魚館大廳,兩位領導挨著坐在一張鋪有紅色桌布的大圓桌邊。余建華坐在蘇正林身旁,余紅菱坐在哥哥身旁。付春望著吧臺,卻不見心愛的情人,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服務小姐倒了四杯熱紅茶。
蘇正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水,面帶微笑地打量著余紅菱。
“余紅菱,聽說你在讀書,對工作有沒有影響?”
“沒有影響。蘇總,”余紅菱直視著蘇正林,不緊不慢地回答,“讀書是為了更好地工作,只有不斷地學習,才能及時發現自己不足的地方。如果不學習,怎么能更好地同客戶溝通呢?”
“沒錯。”蘇正林點點頭說,“你在公司做了多少時間?”
“一年多了。”余紅菱脫口而出。
“感覺如何?”蘇正林繼續問。
“做市場很有挑戰性,哥哥說我很適合……我希望能夠盡早成為公司的正式編制。”余紅菱看了付春一眼,說。
蘇正林感到有些納悶,詫異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付春。
“怎么……她還沒有成為公司的正式編制?付春,余紅菱工作轉正的事,盡快給她辦了!我相信:她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員工,像她哥哥一樣優秀。”
“是,蘇總。”付春顯得很勉強,轉眼看著余紅菱,“等我回到杭州,再給你辦理。”
余紅菱滿懷感激,站起來連聲說道:
“謝謝,謝謝!”
蘇正林用友好的目光看著余紅菱。
“不用謝。你要努力加油,多跟你哥哥學習……”
余紅菱點了點頭。
“我會竭盡全力,爭取完成領導交給我的任務。”
余建華點好菜,服務小姐把菜單拿走了。
“余建華,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真讓人感到震驚!”蘇正林說著,用贊賞的目光看著余建華。
未等余建華開口,付春搶先發表意見:
“余建華表現突出,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只是——僅僅做一名業務主管,有點大材小用。蘇總,像余建華這么優秀的人才,”付春停頓了一下,轉眼看著蘇正林,“完全可以提升為省級經理。是不是?”
“是的。不過,這得看余建華本人愿不愿意……”蘇正林把臉轉向身旁的余建華,“你可以考慮一下。”
余建華有點心動,又怕付春不懷好意,只好不表態。
“嗯,讓我想想……”
開始上菜了,大家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說,談得非常愉快。只有付春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憂傷——他惦記著歐陽杜鵑正躺在醫院的手術臺上,心情焦躁不安。他渴望見她一面,想到蘇總在身邊,有諸多不方便。即使蘇總不在場,歐陽杜鵑身邊一定有她老公陪伴。付春的內心很掙扎,別說和她見上一面,就連打個電話都困難。他很少說話,只顧自己進食,面對自己的上司和下屬,努力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
“好吃好吃,味道確實很棒!”蘇正林吃著鮮美滑嫩的魚片,連連稱贊道,“水煮魚館的招牌菜果然名不虛傳。——這是我們四川老鄉開的吧?”
“是的。”余建華回答。
接下來,蘇正林和下屬一同拜訪江州市場幾個重要客戶后,到別的地方考察去了。
余紅菱成為公司的正式編制,懸著的心終于落實下來了。她的待遇比以前更好,工作越來越積極。不久,她把考籍轉到江州,準備在這邊參加自考。
在一個炎熱的夏日午后,沒有一絲風,大地被烈日烤得滾燙,大街上除了來往的車輛,幾乎看不見一個行人。余建華租住的房子位于西燦頭,太陽從中午一直曬到傍晚,屋子里熱烘烘的,好比一個大蒸籠。家里沒有空調,只有唯一的一臺電風扇。余紅菱煮了一鍋綠豆粥,又炒了青椒肉絲、熗蓮白,并將飯菜和碗筷擺上餐桌。然后靜靜地坐在餐桌邊,一面讀書,一面等哥哥回家吃晚飯。
“噔噔噔”樓梯上傳來了哥哥沉重的腳步聲。緊接著,她又聽到了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音。
哥哥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對勁。
“妹妹,老家出事了。”余建華說著,換了一雙深藍色的涼拖鞋,“我們的草房子著火了,家里被燒得精光!”
余紅菱驚得目瞪口呆,翻開的書掉在了地上,“啪”的一聲響。
“怎么會這樣?那爸爸媽媽他們呢?”
余建華把斜挎在肩上的黑色公文包取下來,隨手擱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說:
“爸爸媽媽還好,火災是夜里十一點鐘左右發生的。當時,爸爸媽媽正準備休息,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爸爸跑出門一看:豬圈的屋頂上燃起一團大火,火勢兇猛,迅速蔓延,一轉眼就竄到了臥室,屋上的竹竿燒得‘噼啪噼啪’的響……爸爸又趕緊跑回家,站在院壩里,大聲呼喊:‘著火了,著火了!大哥、大嫂、侄兒,快起床!快起床!’你想想那場景,有多可怕?”
哥哥端起碗,喝了一口綠豆粥,接著說:
“爸爸用最快的速度,從大火中搶出幾箱蜜蜂……媽媽打開雞舍、豬圈的門。雞們受到了驚嚇,在夜里看不清,到處亂竄,有幾只雞被活活燒死了,有幾只雞順著火光照亮的小路,逃了出來。豬因為驚嚇過度,發瘋似的逃竄,那頭養了多年的老母豬,燒傷后又掉進了糞坑里。幸好它會游泳,之后被人救起來……”
“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著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余紅菱不禁疑惑地問,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
“我想是因為……你還記得爸爸為小姨的事打過一場官司嗎?”余建華夾起一筷青椒肉絲,送進嘴里,邊吃邊說,“爸爸打贏了那場官司,有人懷恨在心……或許是別的什么人,在搞惡作劇——聽說,陳家溝別處的草房子也被燒了。”
“哦。二哥,家里出了大事,爸爸媽媽一定很傷心,我們應該一同回老家才是。”余紅菱嗚咽著說。
“妹妹,不哭了,快吃飯吧!我還沒有吃午飯,肚子餓得慌。江州市場不能沒有人,必須留一個人。我是哥哥,我回老家處理大事,你留在江州維護市場。頭腦靈活點,腿勤一點,嘴甜一點,對人禮貌一點,隨時關注市場動態。產品不能缺貨,及時催款、收款……我離開市場,看你能不能獨當一面,如果你能像我一樣把工作做好,我就考慮去河北當省級經理——在江州做業務員,做得再好也始終是個業務員。我有更高的人生目標……”
余紅菱擦干眼淚,拿起筷子說:
“二哥,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市場做好。”
第二天一早,余建華就動身回老家去了。
哥哥一走,江州市場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落在了妹妹的頭上:發貨、收貨、匯款、拜訪客戶、商務談判、請客吃飯,等等。無論大事還是小事,余紅菱都用心琢磨,并收集客戶信息。拜訪客戶之前,她先打好腹稿,再交談。回家后,她將客戶信息逐一記錄在通訊錄中,然后認真分析……她無時無刻不想著產品、市場,怎樣節省時間,怎樣提高效率,怎樣少花錢多辦事……由于工作太投入,她根本沒有時間買菜做飯,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
一個月后,余建華從老家回來,一臉高興的樣子。因為他驚異地發現,妹妹進步很大,不但銷售量有了明顯提高,而且得到了不少客戶的好評。對此,哥哥非常滿意,還特意為妹妹發了一個大紅包。
“二哥,爸爸媽媽過得好嗎?快給我講講老家的情況!”
“還好,爸爸受了點輕傷,不要緊。”余建華坐在餐桌邊說,“我們老家的房子被燒成了一堆廢墟,附近的村民都趕來幫忙清理。……現在,只剩下宅基地。爸爸媽媽看著他們含辛茹苦、半輩子的家業,就這樣被火燒了,心痛到了極點。我安慰他們不要傷心,爸爸情緒稍微好些,媽媽的嗓子都哭啞了。”
余紅菱皺起眉頭,擔心地問:
“家里的房子沒了,那爸爸媽媽住哪里呢?”
余建華點燃一支煙,邊抽邊說:
“他們去鄰居家住了幾天,怕給人家添麻煩。后來,我讓他們去小鎮上租了兩間小房子居住。安頓好父母之后,我去樂山買了一套住房。等爸爸媽媽把老家的事處理完以后,他們可以繼續住在小鎮上,也可以去樂山居住。”
余紅菱睜著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愉快地望著餐桌對面的哥哥。
“呵呵,恭喜恭喜!哦,二哥買新房子了!你想得好周到哦——二哥,你是好樣的,我為你感到驕傲!”
余建華眨了眨明亮的銅鈴眼。
“妹妹,既然你能獨當一面,那么我留在江州市場還有什么必要呢?常言說得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時候要離開了……我認為,生命的意義在于自我價值的實現。人的潛能是無限的。當一個目標實現以后,就應該向更高的目標邁進……再過三年,不,也許要不了那么長時間,我會在成都買房子。”
余紅菱驚訝地望著哥哥。
“在成都買房子!成都的房子好貴哦。買得起嗎?”
“怎么買不起?只要敢想、敢做,距離目標就不遠了。”哥哥滿懷信心地說,“我離開江州之前,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二哥,你最好還是留在江州——我不忍心奪走你的勞動成果。因為那不是我打拼出來的市場,所以我不能……”
“不!”余建華打斷妹妹的話說。
余紅菱皺著眉頭。
“第一,我舍不得你走。第二,我不忍心占領你的市場。第三,你若是離開了,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依無靠……怎么辦?付春緊盯著這塊市場,隨時都有可能找個理由將我趕走,只怕……只怕我守不住。有句老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二哥,你怕是中了付春的調虎離山之計——付春看起來是個正人君子,其實是個唯利是圖的奸詐小人,不得不提防啊!因此,你萬萬不可離開江州,去別的地方當什么經理。說句心里話,江州市場好比你親生的孩子,我怎么能夠奪人所愛呢?”
哥哥想了想,滿懷激情地說:
“妹妹,你并沒有奪走我的市場,而是替我維護。因為只有你在江州,我才能放放心心的去開辟一片新天地。舉個例子——我開墾了一片荒地,種下一棵棵蘋果樹。然后,細心地澆灌、施肥、修剪。等到蘋果紅了,又香又甜,哪一個不眼紅呢?我摘取了大筐大筐又大又圓的紅蘋果,賣了個好價錢,在城里換成了一套住房。然而,我并不滿足現狀,既然公司給我一個更高的發展平臺,我為什么要錯失良機?你已經具備維護市場的能力了,必須盡心盡責維護好市場,守在我們的果園里。隨時注意查看果樹:有沒有缺水?有沒有缺肥?有沒有病蟲害?該澆水的時候,澆澆水;該施肥的時候,施施肥;該打農藥的時候;打打農藥……等到蘋果熟了,收獲的時候,咱們兄妹倆平分,怎么樣?”
余紅菱愁眉不展,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其實,我不愿意,也不忍心奪走你的成果。我可以少分錢,只要父母能過上安定的生活,我就放心了。”
……
余建華接受蘇正林的安排,欣然前往商談。臨走前,他向蘇正林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聽從公司的安排,但是有個前提條件——江州市場只能由我妹妹一個人維護,其他任何人不得強占。妹妹已經鍛煉出來了,她一個人完全能做好。江州市場好比我的親生孩子,只有交給我的親妹妹照管,我才能輕松上戰場。”
蘇正林想了想,一口答應了余建華提出的要求。
余建華踏上了北去的列車。余紅菱站在站臺上,戀戀不舍地望著哥哥,竟不知說什么好。
“嗚——”火車開動了。哥哥回頭望著站在站臺上的妹妹,用力地揮揮手。余紅菱傷感地望著哥哥,也用力地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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