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你們還是不是我爸媽了？怎么能逼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去向那女人認錯呢？這日子沒法活了......沒法活了......”
樊江江哭得好不傷心。
樊癩子和婆娘楊柳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來就因為兒子不分青紅皂白的一番話傷心，現在看著兒子如孤木難支，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兩人心里更是難受了。
說出去的話就好像是吐出嘴的口水，這肯定是要不回來的，就像這次上門賠罪一樣，賠都賠了，難道時光還能倒流回沒賠罪前的那一刻？
看著一向被他們寵愛的兒子這樣，夫妻倆真是說不出的后悔。
樊癩子碰了碰婆娘楊柳兒，示意性的看了一眼地上抱頭痛哭的兒子。
楊柳兒嘆了口氣，將剛才接著的枕頭給了男人，這才蹲了下來，剛想碰碰兒子的肩膀，樊江江直接高昂了一聲，“別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媽不碰還不行嗎？”
楊柳兒滿是無奈，不由看向男人的方向。
樊癩子嘆了口氣，也蹲了下來，“兒子啊，你不給你媽碰，那是知道她是女人，爸是男人，這總可以碰你了吧？”
說著將手輕輕搭在樊江江的肩膀上，雖然兒子還是又輕微抗拒的搖晃了一下，但到底沒把他給甩開，樊癩子忍不住又在心里松了口氣。
一邊抬手揮了揮，讓自己婆娘楊柳兒出門。
等帶著失落心情的楊柳兒一離開，樊癩子這才放低聲道，“兒子，這次爸也是無奈啊。你別看樊梨花那妮子自己帶著兒子被分了出去，但她在這個村子可是有兩個娘家，再加上她伯父叔叔好幾個，咱家就只有三口人，這胳膀擰不過大腿......”
說著說著，樊癩子也低聲抽泣起來，“是爸沒用......是爸沒用......要是爸有用，就不會只生你一個哥兒，要是爸有用，提前給你生幾個哥哥，今兒你也不用上門去給梨花那妮子賠罪了......江江，爸，阿爸真是對不住你啊......”
樊江江心里是挺怪父母要他上門去給樊梨花那個賤人的兒子道歉的。
但他也沒想著惹樊癩子哭。
一時連哭都停住了，手足無措的看著掩面痛哭的樊癩子。
父母會不會哭他不知道，但平時樊江江肯定是沒見過家里的父母在他面前哭泣的，面對于在自己面前哭泣的阿爸，樊江江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就這樣，做長輩的哭了小半天，做小輩的也看了小半天。
樊癩子一看兒子也想不起來勸自己，到最后自己反而把幾滴眼淚水收了，抹了一把眼睛，拍著兒子的肩膀道，“......兒子，這事情就算是過去吧......”
這下子樊江江可是不依了。
從小到大，他在村子里可都是孩子王。
每次和那些小孩子打架，除了被人在墻外指著罵上兩句，哪次需要得他去出面道歉的？就是有時候將村子里的小孩子打得傷了一些，這還有他爸媽出去頂著。
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被逼著去上門賠禮道歉的！
估計樊江江自己也忘了，他從小到大在村子都是一霸。
幾乎欺負的都是和他一個年齡段的孩子，那些孩子從小就被他欺負習慣了，打架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的事情，別說年紀沒阿團阿圓這樣的，就是那打法，也沒像這次那樣，是往死里的去打。
再說，這次的事主和之前那些事主還不一樣。
之前那些村民憨厚老實，臉皮又薄，即便家里的孩子被樊江江經常欺負，但每每找上門來，面對著樊癩子楊柳兒這樣的潑皮無賴父母，那些人家又有什么辦法？
除了上門說上兩句，最后被樊江江父母再懟回去，無奈的在墻上吐上幾兩口水，他們又能多做什么？
農村人樸實，彼此之間生氣到打架比夫妻拌嘴打架還要少見。
而這次的事主阿團阿圓的媽媽梨花，誰都沒想到，這個看著美得像朵花，還讀了許多書的知禮人的內芯早在一個月以前就換人了。
樊靈卉變成了大元帥樊梨花。
這個元帥在唐朝的時候那是滿朝達官貴人都踢不起的鐵板，現在在這個靈氣稀薄的異世界，即便是在鄉村當一個農家婦女，但梨花還是梨花。
樊癩子樊老五兩家兒子打人了，還打的是她樊梨花的兒子，沒弄清楚就上門胡攪蠻纏，哪能不犯梨花的大忌呢？
所以啊，別管他們兩家在村子里是如何的好食懶做，潑皮無賴，遇到梨花，他們該賠罪還是得賠罪！
不過，只是一個鄉村小子的樊江江自然不知道這重要的一層。
樊江江道，“這事情怎么能就這樣算了？怎么能這樣算了？這我還要不要臉了？爸，你不顧著我，你總要顧著自己吧？你都一把年紀了，難道就不要點臉面？”
樊癩子很想說，臉面基于他還比不上能看得見的浮云。
但看著兒子，這話他可不敢說。
剛才他老兒子都說不要給他們養老了，這話要說了，兒子萬一記在心里，等他老了，真不給養老咋辦？
樊癩子很無奈：
“那你說咋辦？這事情不這樣算了，爸又沒能給你生幾個幫你的哥哥，我和你媽老胳膊老腿的，那天晚上你也看見了，連隔壁的周葵花都被梨花那妮子踩得還不了手，我和你媽哪里能干得過？”
樊江江皺起兩條濃眉，思考了一下才道，“那我幾個姐姐呢？她們還是你們養著大的，嫁人了總不能連娘家都不管吧？還有幾個姐他們也是，把他們喊過來還不行？”
說到這里，樊癩子就顯得心虛了。
他這輩子生的孩子還真是不少。
只是可惜，只有眼前的江江是兒子，前頭的五個都是女兒。
而且幾個女兒都被他拿來換了糧食，現在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在大文鎮的小女兒樊留弟了，那個女兒懦弱，女婿強硬，要不然，那天他和婆娘過去也不至于空手而歸。
要女婿幫忙是不可能的，至于那個小女兒，雖然她也不愿意回這個家，但只要女婿不在，他們夫妻過去磨一磨她還是心里有爸媽的，只是她那小身板還比不過兒子樊江江的，要回來還不是一樣雞肋？估計也幫不到什么。
至于別的女兒就更不提了，時間有點遠，一時間樊癩子都沒記起來是賣去和誰家換了糧食。
樊江江看他爸低著頭不說話，又著急的碰了碰他，“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你說話啊！這事情可不能這樣算了，不然回頭你別想我給你們養老！”
“可......”
“沒什么可是的！”樊江江揮舞著胖手道，“你今兒要說不出一二三來，以后老了可別找我！”
他說得斬釘截鐵，直接嚇了樊癩子一跳。
樊癩子被兒子逼得無法，眼珠子轉了轉才道，“你姐在婆家估計也不好過，還是不要找她了，你要真是咽不下這口氣，不如去城里找你大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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