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黑鳳凰突然消失,見羽愣了下,反應過來后才緩緩將鳳釵收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會對自己下狠手。”
嬴清逗弄著團圓掩蓋自己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的尷尬情緒,狀似隨意道:“我自己獨立出來的意識產生自我意識后,本能地會對我產生敵意,擁有掠奪傾向。而我也有相同的情緒,只是沒它那么著急而已,所以下狠手也不是沒可能的,就是容易傷人傷己。”
他胡亂扯著,鳳眸中還帶著懶散,“就像是一件對我們兩個都具有吸引力和價值的物品再怎么平均的分成兩份,也還是想要得到對方手里的那份,獲得完成的個體。”
這種刻意的偽裝見羽如果用心留意就能發現,但她現在因為嬴清的話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執令史和她的靈魂呈現出來兩個不同的模樣,是意識分離出來,由于她產生了自我意識所導致的嗎?可是執令史和她之間似乎都沒有那種想要奪取的傾向和敵意。
在墮仙秘境被留下的那一段時間中,真相告訴她,執令史和她是同一個人,而執令史以靈魂呈現出不同形態的事實告訴她,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諸多的消息紛亂而至,攪在腦海中,猶如一群翩翩飛舞在花叢中的彩蝶,只有一只蝴蝶是她想要找的,而其他蝴蝶都是迷惑她視線,為了蒙上她雙眼的黑布。
見羽問道:“那你和它靈魂所呈現的形態,會不會不一樣?”
嬴清想了下,有些不確定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研究這些比較多的也就只有那一群真鳳凰了,可能需要去專門問一問,不過我記得每個人的靈魂形態在每個階段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是修長琴道的祁原忽然修了萬法之道一樣,是可以變的。”
一提到祁原,嬴清視線就不由自主地略過見羽看了眼東邊,鳳眸中染上一絲擔憂,云來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性情,沒有繼續偽裝成書生氣的模樣,也不清楚祁原跟在他身邊會不會出什么事。
他知道云來雖然對殺人這件事沒有什么興趣,祁原不會有什么事情,但同樣,云來也沒有表現出抵觸的情緒,殺與不殺,全看云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在回來后有規則制衡,云來一個寄居在青玉琴內的魂魄想要殺人,也得走一遭雷劫,這樣的懲罰能讓云來很大幾率會打消殺人的想法,卻也不代表,云來不會殺
懲罰最大的親自動手殺和沒有懲罰需要花費時間布置的借刀殺人,對方都可以辦到。
也不知道,在回溯大陣失效前,祁原為什么會提出之后要回混沌城,并且信誓旦旦地肯定云來不會動手殺他。
當時他記得東方晏提了一句,“之前不殺是因為見羽,這里不殺是因為殺不死,為什么你會肯定他不會殺你?”
祁原只是笑著表示他絕不會被云來殺死的莫名話語,讓人非常在意。
月芍說,“他有了赴死的心,卻又堅決認定云來不會殺他,我覺得他知道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并且十分了解云來。”
寥寥幾句話似毛線一樣滾成了一個謎團,能解開謎團的只有握著最初的那根線的人,其他人都是撕扯著謎團解不開也理不清的線,翻來覆去也只是將自己滾成了謎團中的一部分。
“嬴清。嬴清?”
嬴清回過神來,鳳眸閉了閉掩下眸中的復雜,問道:“怎么了?”
見羽道:“沒什么,看你走神了,喊你一下。”
嬴清的話已經讓她確認了一些事情,比如說她究竟是誰的問題,不過她不是很理解執令史話中不同的人是什么意思,或許別有深意,或許只是想說明靈魂狀態不一樣代表一個人人生中的不同階段而已。
自己布局,自己落子,自己入局成為棋子,只做引導,不做答案,這樣的一條路,走得迷茫且清晰也走得簡單又復雜。
像是在覺得以見羽這個不同于她以前性子的人,放手一搏,能夠走出一個她所滿意的結局來。
不過執令史與自己的棋技在伯仲之間,不分高低,這個認知讓見羽覺得或許再知道更多,再理理就能理清了。
嬴清若有所思,尷尬地啊了一聲,說道:“對了,見羽,我說一件事,你別生氣。”
見羽問道:“什么事?”
嬴清遲疑了下,“里頭除了東方晏,還有很多人,不過他們不會進屋子里,只是在院子里頭擠成了一團。”
見羽笑道:“我知道,之前彈琴的時候,笑聲傳出來了。”
嬴清心底給那些笑得沒形象的人都記了一筆,“他們笑得還真是大聲,一點也沒有為客的自覺,沒有打擾你練曲吧?”
見羽還是有些介意的,不過她看了眼風鈴,又看了眼透露著緊張無措的嬴清,釋懷了,“沒有,只不過我記得院子很大,為什么會擠成一團?不會你們出來后全部都往我這里跑吧?”
能讓嬴清露出這么多少見的表情,再怎么說,因為這樣一件難得的事情去計較一件她只是覺得介意的小事,沒有必要。
嬴清道:“除了六宗長老和尋仙谷居住的一些前輩趕了回去,基本上都在這里了,至于原因則是因為我的緣故。”
他簡單講了下之前發生的事情,又一筆帶過了一開始打了招呼就進里頭去的原因,幾乎將自己最近的經歷全盤托出了。
全盤托出,毫無保留,見羽發覺了這一點,她含糊道:“我們之間太不對等了。”
嬴清輕笑,他看著眼前這個樣貌清秀除了那雙一向平淡如水的眼眸外,看似毫無特色的見羽,伸出手臂虛抱著人,低聲道:“哪里不對等了?都說有得有失,我所愿意付出的,不管有沒有收獲都是心甘情愿的。何況你的實力很快就會比我還要強了,到時候就是我認為不對等了,不知道那時候你會不會愿意繼續這種不對等?”
之前是說他愿意,所以沒有關系,現在他還是換了種說法,讓見羽真正接受這樣的好,而不是記在心中待日后補還。
像見羽這樣什么事都記在心中,有所分清又溫和的人,不是冷心冷情,而是將自己看得太輕,將事情理得太清,將感情定得太淡。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側,讓見羽耳后微紅,她垂眸掩下眼中的波瀾,打岔道:“以后的事情可說不定,或許我根本不愿意付出呢。”
嬴清低笑道:“那再好不過了。”
你完全可以不付出,甚至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因為以我們之間關系,以我對你的感情不需要計較這么多。
不過不計較這些的見羽,也不是見羽了。
無數的矛盾,構成每一個獨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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