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白色馬車從衛府偏門而出，一行人連個燈籠都沒拿，就著灑滿大地上，銀白色的月光下走。
由衛達打頭陣，衛管家舍了原先準備讓夫人小姐坐的馬車箱，單獨騎馬緊跟其后。
接著便是韓巴子和小清帶著載人的馬車，走在中間。
平溪趕著裝有行李的馬車，跟在韓巴子馬車的后面。
最后，由衛錦明壓陣，收尾。
直到馬車駛出周家村，除了村里偶有的狗吠聲，顯得整個村子更加寧靜，似乎和往常的夜晚沒什么不同。
衛夫人掀開車簾，望了一眼逐漸遠去的衛府，留戀不舍。
今日一走，再回到這里，怕是希望渺茫，或者說沒可能。
來長峰縣城定居的四年，雖然有危險，但更多的是開心和放松，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衛達仿佛心有所感似的，回頭和衛夫人的視線相交匯。
他知道安蘭最喜歡衛府，總有一天，他會帶她回家。
二人夫妻十多年，一開始，聚少離多的日子都挺過來了。
到如今，常常朝夕相伴，心意相通，就像此刻相視無言，卻仿佛有萬千言語流轉在二人膠著的目光中。
“怎么不走了？”
“看見沒，衛大人和衛管家的馬一齊停步，焦躁不安，來人就在附近無疑了”
韓巴子做過一段時間的土匪，再怎么業余和沒見識，也比很少見真馬的小清要懂一些。
“小兄弟，我看你挺懂行，你跟高飛之前，是做什么的”
到底是老馬，在衛達的安撫下，鎮定下來，繼續向前行。
“他啊，隔壁縣一苦哈哈的農民，土里刨食的”
“也就遇到了高飛，成了個生意人，估計是平時跟人談生意，聽茶館說書的先生說的，漲了點見識，拿出來臭顯擺”
小清快速回答，沒給韓巴子說話的機會。
衛達一身正氣，真要說韓巴子以前是土匪。
指不定人家來個大義滅親，一個擒拿手，送韓巴子吃牢飯。
雖然平時她和韓巴子經常拌嘴吵架。
但小姐說了這是人民內部矛盾，該一致對外時，要齊心。
“哈哈，小清丫頭不說，我還以為他是響馬出身”
衛達純粹是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隨口一說。
衛錦明卻注意到，他好像對高飛的手下同樣信任，從沒查過他們之前是做什么的。
高飛那樣的人，太過于神秘，認識之初，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他派人跟蹤過，被高飛發現，技不如人，也就罷了。
總不至于高飛的手下，他也查不到來龍去脈。
太奇怪，連爹都能想到這一層，他竟然從沒考慮過這一點。
記得有一年，食為天的莊子上，他幫過高飛處理了一批黑衣人。
后來，又幫高飛處理了山間最后五個黑衣人。
機動白馬，正是那時候發現，并且要過來的。
那段日子，他是怎么只想到要白馬，忘了問那群人什么來路。
這很可能和高飛每次說完事情，就開始消失有關。
衛錦明壓下來心中的詫異，不管怎么說，人家半夜為了他的事而奔波，既然選擇相信高飛，那就相信到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一貫的行事準則。
冰涼的空氣中，一陣異樣波動，衛錦明抬頭一看，圍住他們的，有十三人，暗處或許還有幾個。
誰都沒有說話，唯有刀光劍影，時不時的映射在眾人的面上或者衣服上，就像這清冷的季節一樣，冰冷而無情。
一場暗夜的屠殺，正在悄無聲息的進行。
“小清別怕，我撿了很多石子”
韓巴子把小清拽到身后，正準備瞄準黑衣人砸過去。
發現衛公子的白色身影，穿插其中，妥妥的人頭收割機。
那些人連一聲慘叫都沒有，被一刀斃命。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半刻鐘。
韓巴子手里的石子，攥出了汗，都沒扔出去。
“林子里還有幾人，我去追，你們先走”
衛錦明吹了聲口哨，喚來剛才驚慌失措跑走的馬兒，飛身上前，一夾馬腹，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公子的武藝，又強悍了幾分”
衛管家搖搖頭，他是老了，比不得公子這樣的年輕人。
現場十多位橫七豎八的尸體，一半多是公子一人解決。
難怪莊師父每次見到公子，嚷嚷著要切磋武藝。
“臭小子隨我”
衛達也頗受打擊，兒子太厲害，他要怎樣才能讓小女兒信服，當爹的比當哥的厲害？
瞧一眼夫人所在的車廂，還好，孩子沒看到這些畫面。
衛管家：“......”恕他眼拙，沒看出來！
“管家，會有人過來打掃這里的，對吧？”
小清臨走前，都沒再看那里一眼，鼻尖上還隱隱有血腥味，差點把晚飯吐出來。
不過還是問了管家一句，沒人打掃的話，明天縣里就出了這種人心惶惶的消息，總不能在顧大人即將離任前，政績上添這么一筆。
“有的，小清姑娘放心”
好在接下來的道路暢行無阻，眾人順利到了食為天。
等衛錦明到的時候，小清和韓巴子才帶人去了地窖。
“不知兩位這是何意？”
衛管家不太懂為何半夜三更帶著他們來空無一物的地窖。
難不成，是想把他們大人和夫人，安置在這個地方？
“不是，巴子，你推那扇門”
“娘，你看，墻會發光耶，全都是藍色的小星星”
衛夏夢驚嘆不已，她第一次看見會發光的墻呢。
爹沒有騙她，帶她出來玩，還帶她來這里躲貓貓。
其他幾人，比如衛管家幾人，也是第一次，失了聲一般。
何等的巧奪天工，才會在地窖里，有這么一段暗道。
這是所有人的一致想法，連年紀最大、見識最廣的衛老將軍也這樣想。
“諸位隨我來”
這一次，為了省時間，只有兩匹機動白馬，一輛車裝滿了行李，車轅外坐了衛錦明和衛達。
另一輛，就有點擠了，衛管家和韓巴子坐在外面，小清和衛夫人她們擠在車廂中。
好在非常時刻，大家都能理解。
“這段路通向櫻花谷中，我們老大高飛......”
韓巴子邊走邊說，把大體情況交代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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