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沒讓皇上收回圣旨就罷了,居然取消朝會,就為了給一個死人送行?
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公公,皇上此舉實在是有悖倫常,恕我不能前去。”一個大臣率先站出來抗議,滿臉的仁義道德和正義。
仿佛根本不怕皇帝怪罪。
求公公平時在皇帝身邊已經夠小心翼翼了,眼下只是來傳皇帝的口諭,平時這些個大臣和后宮的妃嬪哪個不是對自己三分尊敬的?
現在居然在這金鑾殿公然和自己作對。
怎么?
面對皇帝怕得要死,對著自己就不怕了?
不就是欺負他是一個奴才?
思及此,求公公冷哼一聲,嘲諷地對那位大臣說道,“大人不前去也行,到時候咋家會如是稟報給皇上。”
“愿意隨咋家一同前去皇陵的,這便和咋家走吧......”求公公看向其他大臣,“......不愿意的,也可以和這位大人一般,在這金鑾殿等著便是,咋家自會向皇上稟明實情。”
求公公這樣說了。
現在尷尬的就是剛剛那位說不去的大臣了,他可是看了自家主子的眼色行事的,可是現下看來,他的主子是不會為他出聲解圍了。
況且,其他的大臣都默不作聲。
連內閣大臣,首輔次輔也不開口。
這讓他一個人還怎么說?
隨著那位大臣的沉默,以求公公勝利告終,眾大臣跟隨著求公公去往皇陵。
而此時距離皇宮數十公里遠的皇陵,皇帝正親眼看著顧皇后的棺木從皇陵中抬了出來。
“皇上,皇后的棺木已取出。”陵寢官走到皇帝的面前,畢恭畢敬地回話。
“嗯。”皇帝冷冷地應聲,隨后走向棺木。
陵寢官默默地跟在皇帝的身后,而陵寢官身旁是陸院判。
陸院判努力壓下心中的狂喜,面色平靜地跟在皇帝身后,快了,近了,他就快要見到她了。
他已經記不清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了。
他也記不清楚她的面容是什么樣子了。
他不知道這么些年過去了,她是否有什么變化。
他......有些膽怯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僅是陸院判心中激蕩,皇帝心中亦是不平穩,他也有好些年沒有見過顧皇后了。
即使顧皇后被他用特殊的法子保存著尸首,但是,這么多年來,他一直不敢踏入這個地方,不敢來看她。
因為他知道,她不想見他!
所以,他便給她清凈,不來打擾。
這也是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后一次見顧皇后了。
走到棺木前,透過棺木上方的水晶,能清晰可見里面人的面容。
淡淡的柳葉眉,小巧的嘴,高挺的鼻梁,消瘦的臉頰,上了淡淡的妝容,頭上戴地是皇后才能戴的后冠,前額的流珠滑落在兩旁,越發趁得小臉消瘦。
顧皇后面無表情,看起來和睡著了沒有兩樣。
身上穿的是皇后的朝服,腳上是一雙繡著牡丹的紅色繡花鞋,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方,就這樣安靜地躺著。
皇帝伸出手,在棺木上來回地摩擦,眼底的思念和愛意濃到化不開。
皇帝身后陸院判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讓自己踏出腳步,他如果現在忍不住,那么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復。
皇帝看著棺木中的顧皇后,“你還是這樣年輕好看,可是朕......卻已經老了,即使是到了黃泉,這樣年老的朕,你怕是更不愿意相認了。”
“罷了,既然你托夢給鈺兒,想去一個山高水遠的地方,朕......滿足你便是......”皇帝眼也不眨地看著顧皇后,“......只是,你能不能也時常來朕的夢中,哪怕是什么都不說,什么也不做,朕就心滿意足了。”
棺木中的顧皇后依然靜靜地躺著。
皇帝苦笑。
以為不見,那份愛就會慢慢地消散。
以為不見,那份情就會慢慢地變淡。
誰成想?
這么多年過去了,一見到她,所有的情感都涌了上來,再也揮散不去。
“你既然愿意去鈺兒的夢中,是不是表示你還是在意鈺兒的?”皇帝喃喃。
想到這種可能,皇帝再回想起這些年對景鈺毫不關心,甚至是不在意地行為感到有些后悔,或許......他是能做到更好的。
比如,在知道景墨設計景鈺,讓景鈺殘廢之后,他不僅沒有懲罰景墨,現在更是讓景墨成了堯舜國的儲君。
比如,他明明可以將更好的大家閨秀指給景鈺做正妃,成為景鈺的助力,而不是現在這個他時時刻刻都想除去的商儷媛,成為景鈺的正妃。
這樣他對景鈺也多了許多的防范和警惕。
......
......
其實,景鈺要是知道皇帝此刻的想法,怕也只是嗤之以鼻,僅此而已。
陸院判此時心里想的和皇帝竟然有些想同。
跟在皇帝身后的他,在皇帝沒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了眼棺木中的顧皇后。
依然是那樣的嬌艷。
和他們相識之時一模一樣。
而她的容貌沒有什么變化,即使她是剛生產完就去世,但是因為對這個孩子不甚在意,一心尋死的顧皇后,在孕中根本沒有攝入什么營養。
御膳房端來補身子的營養品,還有產婆御醫開的良方,她根本就不吃也不喝。
長此以往,怎么可能有什么營養?
所以在顧皇后生產的時候,她身形依然很消瘦,全身上下不見什么肉,沒有營養的攝入,腹中的孩子只能汲取母體中的營養來讓自己成長。
到最后,生產后的顧皇后不僅沒有長一分肉,甚至還比孕前更加消瘦了。
這樣的顧皇后看在陸院判眼中,全是心疼和難受。
就是因為皇帝。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是他的強取豪奪,不僅讓他家破人亡,還失去了自己摯愛。
一瞬間,陸院判眼中全是恨意。
也幸好其他伺候的人都站地遠遠的,唯一陸院判身旁的陵寢官因為懼怕皇帝,一直低著頭,根本不敢抬頭看。
是以,無人發現陸院判的不對勁。
“見過皇上。”帶著眾大臣來的求公公進來稟報,“皇上,眾位大臣已經到了皇陵外,現在都在皇陵外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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