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畢,這些舞女并沒有像方才的琵琶女一般退下去,首座上的謝鈺笑了幾聲,拍手叫好,對著下方的人道,
“軟玉樓的啞奴舞姿果真妙曼,諸位若是有看上的,盡管挑了去,就當謝某送大家一個個禮物。”
“謝大哥,這是秦媽媽新進來當寶護著的那一批?”
他此話一落,當即便是有人接了話。
接話的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他長得不算難看,只是兩只眼睛下面帶著濃重的青色,不是縱欲過度便是酒過傷身。
謝鈺點了點頭,隨意道,
“是軟玉樓送過來的,陳兄若有喜歡的,挑了便是!
那姓陳的中年男子聽罷大喜,道,
“那老弟我可就不客氣了,前幾日我過去的時候看了兩眼,秦媽媽還當寶護著,聽說這批啞奴干凈得很,沒想到是送到老哥這里的!
謝鈺聽著一笑,很是大方,
“陳兄若是喜歡,盡管挑便是!
他此話一落,那位陳姓男子便是迫不及待的走向了那女妓堆里,挨個的挑著。
謝鈺看著那陳公子的模樣心中嗤笑,這陳獻之就是好打發,區區幾個女妓便是歡喜成這樣。
而看著這一個個舞姿曼妙的女妓,不止這個陳獻之,不少男賓都是蠢蠢欲動起來。
軟玉樓養的瘦馬,還是啞奴,向來可是最夠味的,這么一比較,不禁開始嫌棄起自己懷里抱著的美人兒起來。
看著這下方賓客的模樣,謝鈺看著這一眾女妓道,
“都愣著干嘛,還不趕緊上來給老爺們斟酒?”
眾女妓聽著微微福身,一個個走到了男賓身旁,輕車熟路,想必來之前秦媽媽都教過了。
陸明溪斂了斂眸子,露出笑意來,走向了那左前方的布袍先生,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她如此動作,到是讓那布袍男子微微瞥了她一眼,擺手道,
“我這里不用你伺候,去別處吧!”
陸明溪聽罷眸色微睜,一雙秋水美眸之中仿佛滿是驚訝。
她是啞女,自然不能說話,主人拒絕,她只得向別處走,只是首座上的謝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形,笑了笑,開口道,
“這軟玉樓的啞奴一個個可是絕色的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的,郭先生怎能如此不近人情?怎么說也要先看過才行。”
他說著,擺了擺手,
“啞奴,將面紗摘下來給郭先生看看,看看他是否瞧得上眼。”
這位郭先生什么都好,無論文章還是兵法,樣樣精通的很,只是....頗是有著幾分不近女色。
男人嘛,怎么還能有不近女色的呢?
他想,估計是這郭先生自恃才高,看不上一般女子,可這軟玉樓這批貨,可是他讓秦媽媽精心準備的,怎么說,也得塞給他一個才行。
陸明溪聞言,老老實實地摘下來面紗,對著那位郭先生露出真容來。
之前蒙著面紗,是要瞞住那位秦媽媽,可如今到了花廳里,這么多舞姬侍女,她自是沒多少顧忌了。
謝鈺要摘,她摘便是,左不過無人認識她。
面紗摘下,露出如出水芙蓉的面龐來,陸明溪這張臉,據說長得像她那位過世的娘親,溫和中透著嫻雅,再加上陸明溪的性情,此刻一雙湛湛的眸子露著,刻意的勾起人來,神色與之前完全不同,讓眉宇之間增添了幾分妖而不艷的韻味。
面紗摘下,她看到廳中不少人都眸中露出驚艷之色,謝鈺看著她的臉也是微微一滯,確實極美。
“軟玉樓新挑過來姑娘自是極美的!
謝鈺身旁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拍了拍手,看向那郭先生一笑道,
“以前的那些庸脂俗粉也就罷了,郭先生,如此美人兒,您也看不上?”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郭先生自然也不會再多推辭,便是笑了笑,對著謝鈺道,
“如此,那郭某就多謝家主相贈了!
謝鈺聽著一笑,擺手道,
“客氣什么,不過一個舞妓而已,先生能夠看上,是她的福氣!
郭先生笑了笑,神色不明,對著陸明溪招了招手道,
“過來斟酒!
陸明溪又是重新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身旁,斂著眉目斟酒。
而其余人見過陸明溪的容顏之后,一個個迫不及待的扯下了自己懷中美人兒的面紗,任由美人兒伺候著用酒,看著這滿廳歌舞。
聽著這靡靡之音,陸明溪一直很安分的呆在那郭先生身旁給他斟酒。時不時的露出青樓女子的神情暗送秋波,可全都被他擋了回來。
陸明溪不禁挑了挑眉頭,這么潔身自好的嗎?那為什么還要往這色狼堆里湊?
還有這謝家,今晚,究竟想要做什么?
這一屋子的世家公子哥兒,一個個凈是軟腳蝦,全都是只能趴在女人身上享福的,可若是做大事,她是沒看到半點有用的苗頭。
也就只有......陸明溪微微掃過這一花廳的人,除了一個郭先生帶這些謀算的味道,再就是謝鈺身旁的那個三十來歲的族親。
可看著,這兩人暗流洶涌的,并不一心。
看來這謝家內里的事兒,也是彎彎繞繞得很。
“姑娘在看什么?”
耳旁郭先生的聲音傳來,陸明溪收回放在那徐知州身上的目光,對著他眨著眼睛一笑,為他斟酒。
似是想起她是個啞女,郭先生一把抓住了她斟酒的手,笑了笑,道,
“方才家主說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陸明溪點了點頭,一雙眼睛里滿是無暇之色,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可她的笑靨卻是讓郭先生微微皺了皺眉頭。
陸明溪似是不解,打了幾個簡單的手語,郭先生似是看懂了,但是并沒有繼續搭理她。
這位郭先生,似乎心里藏著事兒呢。
晚宴一直持續到三更,眾位公子老爺喝的酩酊大醉,便是留宿在了這謝府之中。
一種女妓扶著老爺們回了廂房,花廳之中,清醒著的,只剩下了那徐知州和伺候他的舞姬、謝鈺、謝鈺的族弟謝晟,也就是方才與郭先生對話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郭先生以及陸明溪六人。
謝鈺對著扶著徐知州的那舞姬笑了笑,
“扶知州大人下去歇息!
那舞姬領命對著他行了一禮,而后扶著半夢半醒的徐知州走了下去。
于是,花廳之中,只剩下了謝鈺以及陸明溪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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