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在對峙,身后的人都已經退遠了,修長的指尖拂過玉扇,黑鴉羽般的長睫輕抬,趙劭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來,
“好說,既然是爭地盤,那不如打一架,你們宣武軍若是贏得過本王,那本王便退出這燕山一帶,反之,你們宣武軍滾出去。”
他語氣緩緩的,頗為散漫,豐楚軒卻是微微瞇了瞇眼睛,
“與我宣武軍打?殿下,確定?”
兩千親衛雖說算是有著大半精英,但論排兵布陣,卻是連他們宣武軍內部的普通士兵都不一定是對手,戰場上,靠的可不是單打獨斗,而是相互之前的配合。
趙劭微微挑眉,
“自然確定。”
豐楚軒微微默然,半響,沉吟道,
“論排兵布陣,宣武軍比裕王府的親衛多了太多經驗,裕陽又是我的主場,論地形,殿下的熟悉程度也斷斷比不上我的人,我不占你的便宜,不如給我幾天定出一個地點,再行通知殿下。”
這言下之意,已經算是答應了。
趙劭勾了勾嘴角,將折扇打了開來,隨意道,
“不用那么麻煩,你們宣武軍不是每半個月就要演一次武嗎,這次小練被我攪了,想必很快便會安排下一次,到時候一塊便是,正好也讓本王看看你們宣武軍的實力。”
豐楚軒聽著沉吟片刻,應聲道,
“好,半個月后演武,我會通知殿下,只是,這半個月之內……”
“這半個月之內,本王不動燕山。”
趙劭彎了彎嘴角,接道。
事情說到這個地步,便是已經談攏了,豐楚軒帶著人退去,趙劭微微打了個哈欠,也命人收拾殘局,不往前走歸不往前走,這收到手心里的,也不能再送出去不是,這窩土匪,可是肥得很。
親衛們很是熟練的搜刮了財物,如蝗蟲過境,半個銅板也沒留下,而后自主分工,一隊帶著財物回去,而另一隊人,則是羈押著那一窩窩的土匪送到了裕陽的府衙里。
青羽走了過來,看向趙劭道,
“殿下,這半個月,咱們要練兵嗎?”
之前是借著剿匪,但剿匪也用不了那么多人,這一次跟宣武軍下了戰術,總歸是可以名正言順的練兵了。
趙劭卻是眉色微揚,
“練兵?練什么兵?”
青羽茫然,
“不練兵,不剿匪,那這半個月要閑著嗎?”
趙劭彎了彎嘴角,眸子里劃過三分趣味,
“怎么能說是閑著呢,燕山這邊先不動,可雁回山上的還沒清呢。”
青羽語塞,
“羅家的地盤。”
趙劭合上白玉象牙扇,啪的一聲打到了青羽的腦袋上,
“說的什么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剿個山匪,還用得著征求一個戍邊的三品將軍?”
青羽摸了摸鼻子,聽上去是不錯,殿下雖無實權,但怎么說也是親王,于他而言,而羅煜卻是不過三品。
可若是按實情來……羅煜手里可是握著右軍十萬大軍,還是這西境軍的統帥之一,還是當今圣上一手提拔上來的,戍守西門關多年,任誰也不敢小看。
趙劭卻是不以為然,西境軍兵將良莠不齊,可實實在在戰斗力強的,卻是宣武侯手下的宣武軍,跟羅家那群沒什么實實在在的關系,要不然,為什么說起西境軍大家想起來的都是宣武軍,而非羅家軍?
西境起初不過就是宣武侯一脈世代戍守,而至于羅煜,不過是皇帝不放心,扶持起來的權衡者而已。
自從他來到這裕陽,羅煜便是沉不住氣的接連試探數十次,明明是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卻是畏首畏尾,生怕他來此有什么意圖,明顯就是做賊心虛。
都讓他試探了那么多次了,他總歸給點回應不是?
兩人正說著,抬眸間便是看見盛晟帶著親衛急匆匆的趕來,
“殿下,你沒事吧。”
趙劭一臉的不解,
“有事,我哪里會有事?”
盛晟眸色環顧四周,而后看著趙劭撓了撓頭,
“小林說,你跟宣武侯世子打起來了。”
趙劭聽著看向他身邊那個縮著腦袋的少年,歪了歪頭,
“得了,這是怕本王被欺負回去搬救兵去了,誰讓你去的?”
小林被他盯的耳根紅的像是熟透的紅燒肉,抬手向著西邊指去,
“是……黎哥。”
趙劭轉過頭去,卻見那粗壯男子耳根微紅,撓了撓頭道,
“殿下,我這不是看著那豐世子帶的人比咱們的多,怕打起架來吃虧嘛。”
盛晟嘴角微微抽搐,又是這家伙,一日日腦子里只想著干架,怪不得被嫡母發派到這地方來。
趙劭也不欲與他們計較,只是擺了擺手道,
“自作主張,待會一個人繞著涼山跑二十圈!”
黎九和那小林口中盡是哀嚎,這那叫不計較,這分明是要人命好不好!
………
過了九月,草原上的風就涼了起來,陸明溪身著一襲淺鵝黃色的衣裙,披著月色披風,身后跟著兩個小丫頭,走在草原的集市上。
有著潘生那家伙在,將那歸嶺王子哄得服服帖帖的,順帶著,陸明溪從一個身份地位的中原女奴,一躍成為了歸嶺王子‘心尖上的人’,過上了這草原理貴族小姐般的日子。
還未出嫁,以禮相待,細心伺候著,陸明溪過得好不自在。
身后的尾巴還在跟著,陸明溪不甚在意,從街邊的小攤上拿起了一個牛骨所雕刻的墜子。
“老伯,這個怎么賣的?”
陸明溪說著生澀的胡語,隨口問道。
那個賣牛骨雕刻的老伯微微抬了抬眸子,伸出三根手指來,說了一句話。
他說的有些快,還帶著一些南戎那邊的口音,陸明溪一時間沒能聽出來,便是見到身后的小丫頭已經拿出一顆小珍珠,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比中原,草原上還有著以物易物的傳統,而通用的錢幣有好幾種,貝幣,金葉子,甚至珍珠。
陸明溪在這兒待了一個多月了,但是沒能摸清楚這里的錢幣交換模式。
一是因為草原的錢幣交易系統實在是復雜,而且沒有統一,而這第二嗎,反正有打下手的丫頭,又用不著她掏錢,當然也沒費心思了解這些東西。
只是剛剛拿過那牛骨雕刻所編制成的手鏈,便是身后被一個人撞了一下,手鏈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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