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現(xiàn)在可是新社會了，人口是不能買賣的。就算你是我爹，你也沒權(quán)利把我們的命給賣了。二哥，你們說是不是？”周愛家不高興地說。
“是啊是啊，大哥還在監(jiān)獄里住著呢！爹您老人家一把年紀(jì)了，該不會也想去里面住著吧？”周愛民被點(diǎn)名后，趕緊站出來聲援弟弟。
“你個小兔崽子，你是想把你爹我咒去坐牢呢？我什么時候買賣人口啦？我只是和人家債主簽了一張契約而已。”周富貴不滿地拿起手里的煙桿子，要敲打周愛民的頭。
“哎喲~！”周富貴的煙斗是銅的，敲的周愛民抱頭鼠竄。
“爹，二哥哪里咒你啦？你剛才不是說，沒錢就要咱們家的人抵命嗎？”周愛家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周富貴在家里的“領(lǐng)頭羊”地位，原本被大兒子周愛國給掀翻了。周愛國進(jìn)了監(jiān)獄后，周富貴嚇唬幾個兒子，說周愛國是因?yàn)椴恍㈨槪咸鞝斂床贿^眼，所以才遭到了報應(yīng)。
周愛民幾兄弟雖然半信半疑，對周富貴的態(tài)度恭敬了很多。這才讓周富貴重新成了家里的掌權(quán)人。
這會兒周富貴動手敲打周愛民，周愛民為了“孝順”，沒敢反抗。同理，周愛家就算是心里再不耐煩，也不敢沖著周富貴發(fā)火。
“爹，咱們家的人都有一把子力氣，您明天去和債主說說，就說咱們家的人愿意幫他做事抵債，有什么事，只要他喊一聲，咱們就算不去生產(chǎn)隊(duì)里賺工分，也會幫他把事情給做好。”周愛軍想了想，提了個建議。
在周愛軍看來，他們家又沒打算賴賬，以工代帳這種形式，在農(nóng)村里并不少見，債主應(yīng)該不會不通情理。
“說說？說個屁！人家好不容易把我給裝進(jìn)了套子里，能同意才怪！”周富貴罵了一句。
周富貴有些心虛。
這些天，周富貴回想起自己借錢那天的情況，覺得自己當(dāng)時腦子糊涂了。可契約已經(jīng)簽了，周富貴就算想反悔也沒辦法。
周富貴沒膽子得罪債主。相反，周家的這些人，卻是周富貴能掌控的。周富貴除了說服自家人乖乖“犧牲”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爹，那你說說，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叫咱們?nèi)胰艘黄饑谔梦堇锔缮叮课液投缢麄兠魈爝�要出工，幾個小娃兒也困了，小娃兒睡不好長不高。”周愛家不滿地說。
“困什么困？命都快沒了，只記得睡覺？睡睡睡，你就不怕一覺睡死了？”周富貴呵斥著說。
“爹，咱們一家子就算一晚上不睡覺，明天也變不出錢來還債啊！全都擠在堂屋里，能有什么辦法可想？”周愛民不知道周富貴今晚怎么這么多的邪火發(fā)，也很不高興。
“沒辦法也要想辦法。除非咱們現(xiàn)在就有五百塊錢，能還給人家。”說到這里，周富貴眼前一亮，攤開手掌，做了個手心朝上的動作，說：“你們幾個老實(shí)說，手里還有幾個私房錢，全都給我拿出來。”
“爹，我沒錢。”周愛民的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
“爹，我也沒錢。”周愛軍跟上。
周愛家和周愛光沒說話，搖頭的動作和二哥周愛民如出一轍。
周富貴看的眉頭直皺。
幾個蠢兒子都沒錢，他的口袋里，只有十塊錢。看來，最遲明天，他們家要舍一個人出去了。
“那行，都沒錢的話，咱們今天就選個人出來，選到誰，就讓誰去給王二牛擋災(zāi)吧！”周富貴頹然說。
啥意思？擋災(zāi)？周愛民幾兄弟面面相覷。
“擋什么災(zāi)？”周愛民問。
擋災(zāi)，這話聽著就有些玄乎，更何況，王大田家的二兒子王二牛，前一段時間剛被大荒山的“山魈爺爺”給迷走過。
大荒村村民們之間沒多少秘密，王二牛被“山魈”迷了，又被周太婆叫回了魂的事，這些天在大荒村里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周家兄弟幾個全都聽說過。
該不會是他猜想的那個“擋災(zāi)”吧？周愛民覺得有些不妙。
“債主是王大田？”周愛軍也覺得這個答案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王大田在大荒村的風(fēng)評非常好。平時哪家有難，都會伸把手的。要不是吳有成做事兢兢業(yè)業(yè)，大荒村的大隊(duì)長，說不定還要換成王大田來做。
周愛軍做夢也沒想到，王大田這么個村里人公認(rèn)的“好人”，借錢給周富貴，居然會提出“沒錢還就替他兒子擋災(zāi)”這樣的條件。
“王大田家的二牛，上次不是被大荒山的山魈爺爺給迷住了嗎？王大田說······”周富貴嘆了一口氣，把自己那天去找王大田借錢的事，詳細(xì)地說了一遍。
原來，王大田說，王二牛被“山魈”迷過一次后，這些天夜里，王二牛經(jīng)常會睡到半夜，就會莫名其妙地往外跑。
王大田去請教了周太婆，周太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王大田自己猜測，王二牛上次被“山魈”迷過一次后，“山魈”記住了王二牛的氣息，所以，王二牛很容易再次中招。
王大田只有兩個兒子，寶貝的很。
所以，周富貴到處借錢的時候，王大田提出，他可以借給周富貴五百塊錢。條件就是，每到農(nóng)歷十六這天夜晚，周富貴家要出個人，去大荒山山腳下晃悠，吸引“山魈”爺爺?shù)淖⒁饬Α?br />
“山魈”爺爺有人抓，就不會惦記著去“勾”他家王二牛的魂了。
“什么？明天晚上讓咱們家出個人去大荒山腳下繞圈圈？”周愛民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沒想到，周富貴為了借錢，居然答應(yīng)了王大田這么苛刻的條件。
大荒山是什么地方啊？
上百年來，接近大荒山二十米之內(nèi)的人，無一例外都被“山魈”爺爺給迷了神智。
周富貴答應(yīng)這樣的條件，還不如讓他們一家子直接去死呢！起碼，死了以后，不用面對恐怖的“山魈爺爺”啊！
“爹～!你瘋了？”
“大荒山有山魈會吃人，爹你該不會忘了吧？”
“爹你腦子有毛病嗎？”
······
周愛民幾兄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指責(zé)起周富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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