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跪著做什么，你們剛剛彈奏的是什么曲子？”聞菜兒上前去將冷少年攙扶了起來，刻意忽視活潑少年，少年似乎并沒有什么旁的反應。

    讓聞菜兒一度懷疑是自己想多了，可她想著記憶中的歐陽靖……便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隨便彈奏的家鄉小曲罷了，夫人見笑。”開口的依然是冷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聞菜兒淡淡的問著，手在古琴上撥了兩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奴才顧長珍。”冷少年仍舊低著頭，從始至終沒有抬頭看聞菜兒一眼。

    “我叫顧長惜。”倒是活潑少年，總是想方設法找存在感。

    聞菜兒眼里閃著一絲不耐，她并不喜歡這樣的性子，也不喜過于隱忍的，像歐陽翰那種直率帶著一絲倔強，即便隱忍也懂得自我保護的，聞菜兒倒是很欣賞。

    突然便覺得有些無趣，這兩個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早晚會露出馬腳，她也便不再逗留，轉身便要離開，只是沒想到有些人不甘心被冷落。

    “姐姐怎么不理我，是不是長惜做了什么惹姐姐不高興的事情？”少年張開雙手擋在了聞菜兒的面前，眼中閃著一絲委曲。

    “長惜，還不閃開。”顧長珍有些生氣，上前去要將弟弟帶走，可聞菜兒卻率先一步走近。

    顧長珍眼里閃著一絲擔憂。

    “你想我怎么理你？”聞家都是大高個，身為女子的她身量在女子中也是佼佼者，而這兩兄弟大概是年紀尚小，要比聞菜兒還矮了幾分，此刻只見聞菜兒靠近顧長惜身邊，微微傾身半低著頭看向他，眼里還帶著玄空標準式的似笑非笑。

    她發覺這笑適合任何場合，不會輕易讓人看透情緒。

    前世在后宮的那半輩子，她都是用冰冷和威嚴來掩飾自己的情緒的，眼下成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冰冷與威嚴倒是不合適了。

    “我……”顧長惜被聞菜兒看的有些呆愣，女子身上的馨香淡淡的，飄進了鼻子中，帶著一絲香甜，一雙鳳眼閃亮亮的，很迷人。

    聞菜兒發覺顧長惜看著自己滿臉的驚艷，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轉身便離開了，看來歐陽靖忽略了她的美色有多誘人啊，想來是歐陽靖眼瞎，前世都不曾對她有過半分驚艷。

    歐陽靖對兒女情長一向不屑一顧，對女色也不見熱衷，就只愛那萬里江山，現在想想活的真的是夠無趣的。

    在遷居待的聞菜兒心情很不順，有一種看到歐陽靖的厭煩感，沒錯，對歐陽靖，她早就已經沒有什么情愛可言了，往后的三十余年中，只剩下了厭煩，想必歐陽靖對她也是如此吧。

    所以兩個人至死都沒有見過一面，就連歐陽靖的葬禮，她都是簡單出席一下，便佯裝身子不適早早便離席。做夫妻能做到他們這個地步，也真的是有些悲涼。

    “嘖嘖，真的是每天都這么勤奮，就沒見你有一日不練功的，這么勤奮想要做什么？”聞菜兒來到歐陽翰的院子，他的院子就在她那個小院的隔壁，是她自己要求的，想要時時刻刻注意著歐陽翰的心里變化。

    她很好奇眼下的別扭單純小少年，后來是怎么長成更加別扭的狠辣戰神的。

    如果找得到原因，她定然要及時更正，怎么能讓這么可愛孩子長歪了呢？

    “大小姐。”歐陽翰每次看到聞菜兒，都會不自覺的臉紅，好在自打那日被聞菜兒看到他光著上身的樣子后，他便不再光著身子練功了。

    “怎么每次見到我都紅臉，你這是被嚇得，還是害羞啊？”聞菜兒覺得有些好笑。

    “我……就是有些熱罷了。”歐陽翰別別扭扭的說著。

    “好吧，你熱了，我明白了。還適應嗎？”這個院子不大，不過倒是很適合歐陽翰，因為很干凈整潔，歐陽翰是個潔癖，她一度懷疑當初他在乞丐堆中，是怎么挺過來的。

    “還好，大小姐呢？”歐陽翰眼神灼灼的看著聞菜兒。

    聞菜兒被看的一愣，倒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適應不適應。

    “我無所謂啊，在哪都能活。”聞菜兒淡然的回答，便看到那孩子莫名其妙的就生氣了，還瞪著她痛心疾首的很。

    “額……你咋了……”聞菜兒有些蒙圈。

    “大小姐怎么能對自己這么不負責任，既然不喜歡，為何要成親？既然成親了，又為何滿眼的不在意？你就是這么浪費父母給你的生命的嗎？”歐陽翰大聲的喊著，也不知是喊得急了，還是氣的急了，彎著腰開始咳嗽了起來。

    “小蓮，去拿水。”聞菜兒嘆息一聲，這孩子如今是不是太單純了？心里藏著什么事都憋不住，這要是以后成了戰神，豈不是一眼就被敵人看出了破綻？

    何況跟歐陽靖打交道，都說功高蓋主，這話對鼎盛時期的歐陽翰或許太早了，可后來……歐陽翰的下場可并不好，為了歐陽靖打拼了一輩子，換來的是老年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還有渾身的傷病。

    說來聞家跟歐陽翰的境遇倒是異曲同工。

    “好好休息吧，改日帶你出去玩。”聞菜兒沒有繼續跟一個十歲的孩子研究該怎么面對人生，對于自己的人生，聞菜兒想的很完美，可命運到底會如何發展，誰也不知道，眼下她的人生不就已經跟往日大不相同嗎？

    對聞菜兒來說，最自己負責，對聞家負責，及時行樂便是上上策。

    至于跟玄空的親事，本就是家的，自然不上心。

    “大小姐，你幸福嗎？”

    聞菜兒轉身的瞬間，歐陽翰不死心的問著。

    滿眼的緊張與不知名的情緒翻涌在他的心中，十年來，歐陽翰第一次心中如此不忿，是因為娘親的離世，第二次便是因為聞菜兒。

    娘親死后，歐陽翰便發誓，從今以后，世上再沒有人能讓他如此，他要做一個男人，讓人不敢輕視的男人。

    軟弱與溫柔早就被他連同娘親的尸體一同埋葬了，可他發覺……還不夠，他還差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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