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硯泠見話說得差不多了,便著常嬤嬤送走了賢嬪。
這幾日風向變得太快,她喚來綠袖,點上了熏香。
待房里香意裊裊之時,寧硯泠獨個兒靜下心來好好想了想。只覺得大約是梁弼自己不好跟楚皇表露出與景正隅講和的意思,便叫他女兒到寧硯泠這里來討人情。
只可惜,賢嬪的演技還是太造作了。寧硯泠回想起她演了這半天,現在還覺得一陣陣反胃。
她厭惡般地皺皺眉頭,叫來綠袖開了窗透氣兒。卻覺得胸口愈發煩悶,心里也突突直跳。
寧硯泠在房里坐不住了,她走到廊下,只往那石凳上一坐。
長廊上透著一陣陣若有似無的微風,好半天才緩過來。
“娘娘,娘娘”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春子笑吟吟地來了,手里還提了個盒子。
他見寧硯泠便行了個禮,起身道:“陛下要過來呢。”
寧硯泠奇道:“陛下這會兒不是在批閱奏折么?怎么得閑過來?”
小春子舉了舉手里的盒子,悄聲笑道:“里頭不是”他說得含糊,兀自笑著。寧硯泠倒被驚得合不攏嘴,楚皇這是打算在自己這批閱奏折啊!祖宗制度,向來奏折不可拿到后宮,就是為了防止后妃干政。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這后宮干政的罪名可就要落實了!
“不可不可!”寧硯泠連忙擺手道,“陛下要批閱奏折,應當在長樂宮才是!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楚皇的聲音冷不防在身后響起。
寧硯泠轉身看去,六月正好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進來,灑落在他的身上,一片斑斑駁駁的光影。
她一時竟好似迷了眼一般,呆呆的不知該看向何處。
“怎么不可以?”楚皇又問了一遍,他的聲音里透著柔和。
寧硯泠紅著臉,小聲道:“奏折拿到后宮,不合祖制。”
“祖制?”楚皇輕笑了一聲,“那是老祖宗怕后宮干政。”
陽光映照在他如墨晶一般的眼眸里,更顯得那雙眼睛深邃,深不見底,寧硯泠只覺得整個心神都要被那雙眼眸給吸進去。
正在恍惚間,楚皇捏起寧硯泠的下巴,認真審視了一番她的面容,面帶笑意道:“還是說,你正打算干政?寧奸妃?”
“還不是妃。”寧硯泠聽了,一個激靈醒轉過來,掙開他的手,嬌嗔道:“陛下盡胡說,拿臣妾尋開心。”
楚皇笑道:“朕是不是胡說,日后你一試便知。”他見小春子在一旁捂嘴偷笑,便故意板起臉道:“聽得可還爽快?還不快點兒將東西拿進去。”
小春子背著他倆,吐了吐舌頭,徑自進到房里收拾一番。
待收拾停當,楚皇便坐在寧硯泠的桌前批閱奏折,寧硯泠則坐在一旁瞧著。
“你這里果然比長樂宮舒服多了。”楚皇漫不經心地翻著奏折道:“對了,聽說今天賢嬪來找你了?”
“聽說?聽誰說的?”寧硯泠敏感起來,她這會兒是草木皆兵了,一想到屋里被搜出的那包藥粉,就算是待在自己宮里也總覺得哪里扎了顆釘子。
可恨北鎮撫司那幫酒囊飯袋,查來查去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這會兒瑤華宮里的人被換了個七零落,想要找到始作俑者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楚皇聽她語氣一下子緊張起來,不由得放下奏折,笑道:“自然是小春子說的,只不知道他哪里打聽來的。要不叫他進來問問?”
聽得是小春子,寧硯泠稍許送了一口氣,便道:“是了,他如今和門口那幾個小猴兒好得很,那幾個猴兒有什么事情都爭著同他講,這次也必是他們幾個說與他聽的。”
“這么說,賢嬪今天真的來詔你了?”楚皇又問了一遍。
寧硯泠點點頭,口里應了一聲。詔獄里發生的事情,楚皇并不知道。寧硯泠和梁卓瑋之間的齟齬,她大多都沒有告訴楚皇。
除了那次替祁赫雁擋了一下,挨了梁卓瑋一個巴掌,是楚皇知道的以外。寧硯泠并不確定楚皇是否還知道其他的事情,至少這次在詔獄的事情,她希望楚皇不要知道,最好永遠都不知道。
“她來找你做什么?”楚皇皺起眉頭,將手里的奏折推得遠遠的,“是不是為了她父親的事情?”
“她父親有什么事情?”寧硯泠一邊問道,一邊飛快地瞥了一眼,在那份奏折上隱約能看見梁弼的名字朝里有人在n他。
“再說了,她父親有什么事情找我有什么用?找我父親恐怕都沒有用!”寧硯泠想了想,又加上這一句。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將賢嬪說的話告訴楚皇,卻聽得楚皇抱怨道:“如今,梁先生在朝堂上也算是樹大招風,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了!”
他拿起另一邊,剛才讀過的幾份奏折,一本一本地往上摞:“這本,這本,還有這本,都是參他的!”
“參他什么?”寧硯泠簡短地問道。
“無非還是那些事情,梁先生是清流,自然看不過眼的人會多一點。”楚皇連看了幾份彈章,雖然有些不耐。
可是他對梁弼,是從小兒授業解惑的情分,更何況先皇病重的時候,全靠梁弼在他身邊陪著他、安慰他。楚皇只是說兩句,他并不會真的對梁弼做些什么。
所以,寧硯泠跟覺得疑惑,在她看來,雖然梁弼和景正隅相和,是如今朝中第一暢快之事。可是,她仍然想不通,以梁弼今時今日的地位,為什么要和景正隅講和。
他甚至可以繼續利用楚皇,找機會扳倒景正隅,自己當首輔。
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卻要和景正隅講和。寧硯泠是真的有些摸不清楚他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寧硯泠還沒有想清楚,一轉眼,便過了慈成皇太后的祭典。
之后不久,聽說朝堂上由禮部尚書汪耀會出面,宴請同僚。借口是自然是朝中眾臣襄助禮部,共同辦好了慈成皇太后的祭典。據說內閣的幾個閣臣都去了,在宴會上,景首輔和梁次輔喝了好幾杯,最后竟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好一個長袖善舞!”寧硯泠得了消息,愣了半晌,只吐出這么一句話。劉一保聽了一時摸不著頭腦,也不知她這是夸耀還是嘲諷,更不知道她這話是為誰而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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