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被搬開丹爐狀燈身的陣法旁。
祝荒身形猛地一滯,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身上原本不斷閃爍四溢的青、紅、藍、黃四種光芒,隨著整座巫城那一下輕微震動瞬間湮滅,連始終保持著赤紅充血狀態的脖頸處“夸父”追日紋身,都直接斂去所有色彩,變得整片慘白。
猶如他臉色一般。
“首領!”
“您沒事吧?”
身側三個巫師和赤緯心中大駭,趕緊沖過來扶住他搖搖欲墜身軀:“怎么了?”
“沒……事!”祝荒勉力站穩在原地,轉過頭緊緊盯著遠方某一處:“失策了,想不到那個叛徒對祖巫大陣的控制力,竟然能夠抵擋當年中興師祖們留下的后門。”
他大口大口呼吸著城池內并不算十分清新的空氣,身上虛弱而紊亂的巫道氣息足足過了幾分鐘,才逐漸平緩下來:“不過就算如此,那家伙也絕對討不了好。蟄伏千年并謀劃千年……我不信你倒現在還能保持著頂尖巫道宗師境的巔峰實力!”
赤緯等人面露憂慮之色:“但是首領你現在情況這么糟,哪怕那家伙也一樣受傷……巫城內可是還有著贏行天、姒道衍那群人呢。”
“沒什么好擔心的,這里畢竟是當年我中興祖師們所建的巫城。”氣息穩定下來后,祝荒慘白臉色也逐漸恢復了一絲血色:“留下來的機緣,又怎么可能只有祖巫真身和被叛徒竊走的大道之途。”
幾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祝荒擺脫開他們攙扶站在原地四下里觀察片刻,很快便走到道旁其中一棟明顯是大戶人家的屋子內,轉了一圈后直接伸手打開前庭院中一座石井上方井蓋……
底下不是黑洞洞的井口,而是一處雕刻著眾人都極為熟悉陣法,中間則同時鑲嵌有南紅、綠松、水晶以及墨翠四種不同寶石。與城內其他各處陣法中被消耗七七八八、連光澤都斑駁褪色的能量寶石不同,這陣法凹槽內的所有寶石全部光潔如新,在原處丹爐型路燈火光映射下散發著熠熠光澤,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這是……”
“巫道長青陣。”祝荒伸出食指按在陣法最中央的陣核處,面露滿意笑容:“與我們‘刑兵’內傳承核心陣法基本上一脈相承,其實也是整個祖巫大陣的簡化微縮版本。論起陣法之道上的修為,雖然道門號稱‘萬陣起源’、‘潛龍淵’內有著閆思光這個當世第一陣法大師。但千年前巫門中興時代,我歷代巫門祖師對此道研究,絕對要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余幾人臉上都浮起股自豪感。
哪怕巫門如今式微,下午戰斗更是被潛龍淵那群武道修行者打得一塌糊涂,但論起千年前巫門中興時代盛況,“刑兵”才是那時候當之無愧的舉世第一!
眼看著“巫道長青陣”上一條條陣紋開始亮起光芒,一股股精純至極的巫力也隨著陣法運轉注入祝荒體內。這位在陣法爭奪戰中消耗過半,甚至傷了內腑的“刑兵”首領身上氣息不斷攀升,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到了之前巔峰狀態。赤緯和其余三人心中才真正放松下來,也對這座神秘巫城中似乎隨處可見的“機緣”,充滿了好奇。
“老大,為什么這幾顆能量寶石看上去……似乎已經超越5a評級了?好像比剛才那個庫房中所有存貨都要更為完美?”
看了一陣,三位上品巫師其中一個眉頭微皺,忍不住開口發問道:“這種品級的寶石,應該已經超越極限了吧,怎么會被藏在這個地方?”
祝荒先沒有回答,幾分鐘時間過去陣法上光芒越來越弱,那幾枚原本熠熠生輝如同自帶光芒般寶石色澤轉灰,直至變成與普通頑石無異的“廢物”后,他身上衰落氣息已恢復到了七七八八,甚至連受到震傷內腑都徹底復原。
然后他才意得志滿地從陣法核心處縮回手指,笑著解釋:“這種寶石并非常態,也不是天然成型。而是當年我巫門中興時期歷代祖師中,那些頂尖宗師境的大高手以自身強橫巫力,硬生生在普通寶石中固化了相當于宗師境的力量。”
“若非我曾在歷代祖師筆記中見過這方面記載,也不會知道巫城中,還有著對我們巫道修行者堪比神器的這種陣法和能量寶石。”
他手指在偽裝成石井的陣盤上輕輕敲擊幾下,目光穿過宅子大門望向城池遠處,眼內露出幾分思索之色:“按理來說,這些隱藏的小機緣只有我‘刑兵’每一代首領才有資格知曉,就是不清楚那個叛徒在此地潛伏近千年,是否也發現這些秘密。”
“我方才消耗如此之劇,甚至內腑受傷。雖然沒搶到祖巫大陣的控制權,但應該多少也對他造成了一些影響……”
此消彼長之下,雙方實力或許會越來越接近。
再加上歷代祖師留下的那么多“后門”,到時候真正奪取大道機緣時,應該會容易許多吧?
心中這些念頭祝荒并未再向四人解釋,只是朝著遠處望了一會兒后才緩緩收回目光:“暫時不參與贏行天和那叛徒之間的事了,方才爭奪控制權后我們的到來已經徹底暴露,眼下還是以靜觀其變為主。錯有錯著——那家伙心中越是警惕,到最后一擊時我們的勝率,也會越高!”
……
……
正如祝荒所料一般。
兩方巫門后裔爭奪整座巫城和祖巫大陣控制權,他消耗甚劇受傷不輕,遠在數千米外驛站小屋內的中年男子同樣也是面色難看,良久之后才止住身軀重新向著能量化方向轉變的驅使。
雖然最終抵擋住了祝荒“偷襲”,依舊牢牢地將巫城和大陣控制權握在手里,但他身上氣息跌落很顯然已經無法再保持之前頂尖宗師境狀態,手足間甚至時不時微微顫抖著悄然浮起層光芒又倏地消失。
“真是送得一份好禮啊,諸位師兄。”這種不穩定狀態足足持續好幾分鐘,中年男子才終于止住頹勢,眼內露出絲攝人怒容:“從建造巫城和布置大陣時,就已經防著我一手了么?兄弟情深……哼哼,果然是兄弟情深!”
“你們為什么不能好好奉獻,為我巫門真正萬古長青、永世輝煌付出一切呢?!”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聲里,中年男子走到驛站柜臺旁直接推開上面基座,然后一個與祝荒所找到陣法一模一樣的“巫道長青陣”,毫無驚喜表情地單手按住陣核,開始借助其中蘊含著精純巫力恢復。
很顯然,對他而言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片刻之后,這位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身上氣息重新穩定,終于也恢復到了之前的頂尖宗師境狀態。只不過他眼內依舊帶著幾分怒意和少許驚懼,沉吟了片刻后終于打消回到旁邊二層小樓上的念頭:“‘潛龍淵’的后輩雖然很強,甚至強到了幾乎不可思議之程度。不過若是諸位師兄留下后門不止這一處,最大禍患還是我那幾個后輩子弟們啊……近千年的時光都等了,不在乎再多幾個時辰。”
他看了看不遠處小樓上偶爾閃現光芒,和滿城漂浮著依次涌入其中的淡藍色光點,終于還是起身從驛站后門,朝著與二層小樓完全相反方向走去。
“先搞定那些不知死活的后輩小蟲子,確保無后顧之憂再來引導你們吧。這把火遲早會燒起來,至于找到這里后是你們先自覺自愿地引火燒身,還是要等著我處理完手尾再來點燃,就得看緣分了。”
“大道機緣……大道機緣。”
“潛龍淵當代首領,既然強到了如此程度……想必應該也摸到那一層邊界了吧?”
“那么我留在這里的東西,應該足夠動人心呢。”
他身形越來越快越來越漂浮不定,低低的聲音順著巫城內不知從何處吹起的風,飄散到每一個角落里,與那些虛空中響起的竊竊私語聲混在一處。
同一時間,二層小樓中地面上那個玄奧陣法上光華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凝聚,被放置在陣核中央位置的四首四臂神像,吸收了不知道多少光點后去依然猶如黑洞般不透露出絲毫光芒。
在整個光華四溢陣法中,顯得極為格格不入。
“狂怒”、“狂喜”、“悲慟”和“驚懼”四張面容之上神情靈動詭異,偶爾還眼珠轉動朝著四周各處掃視一圈,似乎正在等待著什么。
中年男子所等待的那一把“火”或者說所謂大道機緣,顯然正在其中緩慢醞釀著。
……
……
突如其來的境界暴漲,令姬亦鳴心生驚喜之余又多了幾分疑惑。
明明是當年所謂“巫門中興”時代所建造城池,按照贏行天與姒道衍分析也是屬于巫門專用的陣法,為什么竟然會與自己所學《太一長生訣》產生如此奇妙變化?
他心中疑惑未解,前方贏行天已經轉回來不由分說直接握住腕脈,稍稍感應片刻后眼內也流露出同樣古怪神情:“當初《化衍祖蠱陣》中那股子極寒瓷化之力,能夠被你吸收轉化成武道內息氣血,這回巫門陣法中充斥的巫力居然也有相同效果……”
被贏行天一說,姬亦鳴才意識到自己所修煉的這門祖傳功法,的確有著太多神奇之處。哪怕從頭至尾只有內息流轉路線,沒有對應修煉陣法和打法武技,但偏偏連續兩次在修行者遺跡中,都出現了如此神妙的破境奇跡。
若是修煉《太一長生訣》這么簡單,為什么姬家歷代祖上都與父親一家只能傳承心法,無法成為真正修行者甚至個個都英年早逝?
“上品武術家境界,而且已經是其中頂尖——只差一步就能破境成為宗師了。”贏行天放下他手腕,搖頭失笑:“別人苦修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成就,在你這里居然只要短短不到十天,傳出去恐怕只是全天下修行者的妒火都能把你燒死。”
“不過雖然破境成為上品武術家,你畢竟還沒學過任何武技打法,別真把自己當成這個境界和人對戰,會吃大虧的。”
姬亦鳴心有所感地點頭,自然明白這種無緣無故破境所得到力量,在無數次修煉、打磨、熟悉之前,其實并不具備真正的上品武術家戰力。比起當初所見過“祁叔”、“馬虎馬賁”兩兄弟這樣真正頂尖武術家之間差距,更是不可以道里計。
“不過這總歸是件好事,等出去后我讓技術部給你做次詳細的全面檢查,看看你們姬家血脈和心法中到底蘊藏著什么樣的秘密,才會如此神奇。”贏行天雖然自身消耗甚劇,直到現在也仍未找到那幕后黑手究竟藏身何處,但此刻臉上卻露出由衷笑容:“還有個好處,成為上品武術家境界后至少十年內,你都不會有壽命耗盡夭折之虞。至于究竟可以增壽多久,還需要等全面檢查結果出來后才能確認。”
姬亦鳴心中微微一松,笑著點頭。
兩人之間對話聲音很輕,并未驚動到其他任何人。除了目光如炬的贏行天之外,就連道門兩位宗師姒道衍與歐海潮,都沒注意到姬亦鳴已在方才天地間氣機變化中連續破境,成為了接近宗師境的頂尖上品武術家。
只有距離兩人不足幾米的妘真真表情猶疑,看了他們半天才皺皺眉頭:“贏老大,接下來怎么辦?繼續跟著這些光點向前么?”
隨著時間推移。
眾人周圍那些陣法中浮起來的淡藍色光點,數目已不像之前般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卻依舊以那令人驚嘆的軍隊行軍般整齊規律……漂浮向前方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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