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在院子里左等右等,脖子都伸長了好幾寸,也不見臨山侯夫人的人影。
“少爺,”小廝在一旁怯生生地提醒,“地上的落葉剛掃好……”
杜平低頭看著腳面飄著的兩片落葉,忿忿一踢,“葉子為什么不掃成一堆?”
小廝,“……”
原本是掃成了一堆,愣是讓少爺你來回走啊走,又將團(tuán)圓了的落葉四下踢散了好吧。
“我娘怎么還不來?”
杜平繼續(xù)用腳鏟飛落葉,順便帶出了不少塵土。
小廝抓頭,“少爺,會不會夫人擔(dān)心說了之后你又絕食所以沒來?”
絕食?
他有那么蠢嗎?
杜平怒瞪小廝一眼。
小廝心領(lǐng)神會,小聲提醒,“少爺你十五歲那年,夫人說給你訂了一門親事,你可是絕食了一周才黃了那門親事的。”
杜平皺皺眉,好像還真有這么回事,真是年少無知。
“后來少爺去了平門,”小廝如數(shù)家珍,“夫人抓了幾年沒抓到少爺,躲過了不少親事。”
杜平雙臂環(huán)胸,冷眼看向小廝。
“繼續(xù)。”
“十八歲那年,夫人給少爺又找了一門好親事,”小廝掰著指頭,“然后少爺就開始一個(gè)一個(gè)美人往府里請,氣得夫人臉都綠了,親事黃了。”
“再后來,夫人消停了兩年,說是沒有好人家的閨女愿意嫁進(jìn)來了。”
杜平輕哼一聲,“那不正好。”
反正他也沒有想娶誰!
“少爺二十歲那年,鄉(xiāng)下的表小姐來府里住了一段時(shí)間,夫人不還想著撮合少爺和表小姐么,”小廝搖頭嘆氣,“少爺你帶著表小姐去逛青樓,生生怕她嚇得連夜卷著包袱不告而別,夫人氣得三天下不了床,你還記得不?”
杜平腦海里浮現(xiàn)一張模糊的臉,“好像是有這么個(gè)人。”
“前年,”小廝看著杜平,悄生生往后退了小半步,“夫人又給少爺找了一門親事,結(jié)果少爺你無計(jì)可施。”
“就去逛小倌樓……”小廝又退了小半步,“傳出風(fēng)聲說少爺你好男風(fēng),把那家人嚇得第二天就來退親。”
“你這是什么表情?”杜平伸手將小廝提了過來,“難不成你還真以為爺好男風(fēng)?就算是,你這蒜樣我能瞧上?”
小廝嘿嘿一笑,“少爺,奴才哪有?您、您先放我下來。”
杜平噌地一收手,背著手又開始踱步,“你說我娘這次該不會不來跟我說了吧?那沒了我怎么成親?”
“會不會夫人直接想法子把少爺你迷倒送入洞房成事?”小廝用力思考。
“想什么呢!”杜平敲了他一記,“迷倒我誰去娶親?真拿一只公雞代替嗎?”
“哎!這倒是個(gè)法子!”小廝一臉笑,“會不會夫人真這么打算的?”
“……”
杜平大步邁開,一招手,“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跟上!”
杜平去了臨山侯夫人的院子。
彼時(shí)臨山侯夫人正在聽管事稟報(bào)事情,一旁的桌子上擺了好幾個(gè)服裝樣式。
見杜平過來,臨山侯夫人驀地眼睛一亮,擺擺手讓管事下了去,親自走上前,“平兒,你怎會過來了?”
杜平摸摸鼻子,他似乎很久沒來給他娘請過安了,眼睛一掃桌子,問道,“娘在處理繡坊的事情?”
臨山侯夫人的產(chǎn)業(yè)中在天皓城有一個(gè)繡坊,規(guī)模不大,經(jīng)營上亦是普普通通,在繡貢會上每年大概是吊在末尾幾位的水平。
“就是看看新一季的服裝版式,”臨山侯夫人笑著解釋,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百般打量,“平兒可是有事?”
杜平一時(shí)語塞,“就是過來看看娘。”不是該娘有事要說才對?
臨山侯夫人受寵若驚,“那不如陪娘一起用膳?”
“好。”用膳時(shí)間足夠提起求親之事了吧?
哪知膳用完了,臨山侯夫人東拉西扯卻一直沒提起盈月樓三個(gè)字,急得杜平直撓心窩。
臨行,杜平終于忍不住,“聽說娘今天去盈月樓了?”
臨山侯夫人一驚,扭頭看向童嬤嬤。
她可不想這事兒八字還沒第二撇讓兒子知道了又起花招。
童嬤嬤眼神示意。
臨山侯夫人輕咳一聲,瞥了眼還在桌子上的衣服,“不過是去和盈月樓切磋下繡坊經(jīng)營之道罷了,時(shí)候不早,娘有些累了。”
半推半送地將兒子請了出去,臨山侯夫人拍拍胸口,叮囑童嬤嬤,“事成之前可千萬不能讓平兒知道!免得平兒一發(fā)瘋,我這媳婦又泡湯了!”
“奴婢知道,”童嬤嬤忙應(yīng)著,“只是平少爺這不知是不是起了疑心?”
臨山侯夫人想了想,“你讓人盯緊了平少爺,有任何異動立即通知我。”
可不能讓到手的媳婦飛了!
傍晚,盈月樓后院。
忙碌了一天的月娘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去了小月蓮的房間。
“niania!”小月蓮流著口水,一見到月娘子就蹭蹭蹭地從角落往門口爬。
“小月蓮!”一身的勞累被一掃而空,月娘子蹲下身將小月蓮抱在懷里,嗯嗯啊啊地跟小月蓮聊起天來。
隨后而來的盧嬤嬤見狀,不由得笑了笑,她朝屋里頭梅娘做了個(gè)眼神,梅娘機(jī)靈地出去掩上了門。
“要不是小月蓮,還真不知道你這般喜歡孩子。”盧嬤嬤笑著倒了杯茶,坐在桌邊看月娘子逗娃。
月娘子想當(dāng)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梅娘沒生孩子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喜歡孩子。”
“既是喜歡,”盧嬤嬤目露深意,“可有想過自己生個(gè)娃兒來帶?”
自己生?
月娘子奇怪地看了眼盧嬤嬤,話說得直接,“我都這把年紀(jì)了還生娃?況且,沒有夫婿怎么生?”
“三十歲生娃的人多的去了,你這年紀(jì)不算啥,”盧嬤嬤笑瞇瞇,“月娘,可有想過成親?”
月娘子抱著小月蓮的手微微一僵,腦海里浮現(xiàn)一個(gè)遙遠(yuǎn)而模糊的身影,她甩甩頭,“都一把年紀(jì)了還成什么親?我打算在盈月樓養(yǎng)老的。”
她別過眼整了整神色,扭頭狐疑道,“盧嬤嬤,你可不是打算趕我走吧?”
盧嬤嬤忙應(yīng),“怎么會?你可是我們盈月樓的頭等娘子!你要是愿意,盈月樓定然養(yǎng)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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