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有點嚇人,國道兩旁偶或見到一兩盞昏暗的路燈,在濃霧中顯現出一道又一道狹長的影子,猶如恐怖片里頭陰森森的場景一般。
這條國道是連接分水縣老城區與新城區必經之路。舊城區地處于低洼地帶,靠近水庫庫區,一到夏天就逆流成河。
所以上頭做了英明的決定,建了新城區。
不同于海濱城市B市的秋高氣爽,地處內陸盆地的分水縣,深秋之時,入夜霧色濃郁不說,霜風吹在臉上就好像刀子在割一樣。
其實這個夜也不算太晚,充其量就是夜里11點左右,離傳說中鬼出來晃蕩的時間還有那么半個時辰的時間。
恐怖片里陰森森的場景里頭,總要有個動靜皆宜的東西來充一充畫面,讓畫面感更加強烈一些。
于是那團濃烈的霧氣中先是現出兩團隱隱的光亮來,那光亮越來越近,漸漸清晰可見,一輛銀灰色豐田小轎車,車里頭就只有一個駕駛員。
駕駛員名字叫侯軍,因為他這個特殊的姓氏,單位的同事們都喊他叫侯子。
侯子時年二十有八,正當年的年紀,在縣城一家醫院是一位骨干醫生。
這年,分水縣新城區建設得差不多了,老城區里什么醫院,銀行,超市七七八八跟民生有關的部門差不多都搬到新城區里頭去了。
侯子所在的縣人民醫院當然也在列,搬遷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
醫院里頭有一些不太方便行動的重病號,暫時搬不得,侯軍為了掙表現,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這些病號。
尤其是領導夸了他那么幾句,侯子就更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多么的英明。
心里頭啷咯里咯啷地唱起了大戲,等醫院全部搬遷完畢,自己升職加薪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當然,天底下十全十美的事情幾乎是沒得可能的。
侯子這表現是掙了,但總得要付出點代價。
舊城區立馬就變成了分水縣的郊區,侯子年前結了婚,新房就在新城區某小區里頭,同是醫院護士的媳婦兒上個月才給他添了一個帶把兒的大胖小子。
所以,侯子每天下班不管有多晚都得趕回新城區的家里頭。
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老婆孩子熱炕頭千古理念亙古不變。
這一個晚上,本來9點多就可以回家的,侯軍換了衣服正準備下班,B區24床的王大爺病情出現了危急的狀況。
新分來的護士嚇得都快哭了,好在,經過侯子全力搶救,老爺子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閻王爺不收他,給救回來了。
如此折騰一番,侯軍開車出了醫院大門的時候,醫院大堂墻面上的時鐘指針已然指向了11點。
雖說舊城區距那新城區不遠,但分水縣雖說是一座古老的縣城,地理位置卻是偏僻得很,四周環繞著大山。
到新城區要經過幾乎無人煙的近八公里彎彎繞繞的國道,說起來,這大半夜的,國道上一輛車都沒得,還真的有點嚇人。
侯子是一個醫生,膽子自然不小,更何況急著回家的心情已然將所有外在的干擾排除在外。
雖說前頭的道路山路十八彎,但腳下的油門幾乎踩到底了。
也不怪他將車開得飛快,實在是這路上連一只螞蟻都沒得,也不得可能出個啥事情。
侯子對自己開車的技術自信得很,自信得以為就算是天上掉下來餡餅也躲得開。
所以他以為他腳下的這條道跟高速公路似的,一路向前向前,車速瞬間飆升到了110碼。
前面是一個彎,猴子每天在這條路上一來一去,早就熟悉得很,閉倒眼睛都開得回去。
拐過前面這個彎,還有四道彎就可以看到新縣城的燈火通明了。
心情不免舒暢起來,腳底下也就飄了起來,他決定過這道彎的時候不踩剎車,來一個漂亮的甩尾動作,就好像電影鏡頭里某帥得要死的男主角開了一部貴得要死,拉風得要死的跑車在某漂亮的女主角跟前顯擺的樣子。
這個甩尾的動作的確做得十分漂亮,十分到位,侯軍之洋洋得意,覺得自己個不去當一個賽車手,簡直就是埋沒了人才了。
不曾想,他并沒有得意好久,怕是兩秒鐘的時間都沒得。
這場意外顯然沒在侯軍的意料之中,這個甩尾的動作剛剛做完了最后一步,這個彎也將將好轉過去。
只聽得砰的一聲響,侯軍新買沒好久的豐田車前擋玻璃碎了。
接下有二十秒時間,好像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一般。侯軍不曉得是被彈出的安全氣囊給彈暈了,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給嚇傻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心里頭罵起了娘,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歷,宜啥都不宜出門。早曉得還不如在家里頭逗兒子玩一玩。
“是哪個龜兒子活得不耐煩了,大半夜的跑在路中間來瞎晃蕩。媽了個鏟鏟的,你自己個不想活了,也不要出來禍害人噻。”
其實剛才侯軍開車開得十分順手,曉得自己個在這個轉彎的過程之中甩完尾,剛剛好轉過彎,前頭就是一條筆直的路,加大馬力在下一個彎道再來一個甩尾的操作,那車技炫酷得簡直不擺了。
不曾想,剛剛轉過彎,借著前大燈的光芒驀然發現了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突然出現,侯軍連剎車都來不及踩,右腳甚至還努力轟了一下油門。
車子高速竄出去之間,那個人影砸在了前檔玻璃之上,又彈出去老遠,究竟彈到哪兒去了,前頭光線不太好,看不見。
二十秒的時間過去了,這娃才回過神來,心里頭暗叫不好,這人最好活到起的,不然還不賠個傾家蕩產哇。
又坐在車里頭差不多穩了四十秒,才戰戰兢兢地推開門下了車。
侯軍正當壯年,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不信妖魔鬼怪。
但這個晚上,他差點相信這個世間有鬼了。
因為當他下了車,正準備往前頭去探一探被他撞上的那個人到哪去了的時候,車前頭的大燈開的是遠光燈,兩束燈光打在濃霧之間。
從那濃霧之間先是冒出一個光光的腦門,從他的視線瞅過去,媽也,不嚇人才怪,好似憑空冒出一個頭來,沒得下半身的鬼。
就在侯軍嚇出一身冷汗來的時候,從霧里頭晃晃悠悠地探出那個頭的身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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