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騫點了點頭。
“這一代負責和我對接的姓王,平日里匯報練兵情況,以及制定練兵計劃的都是他,人雖沒見過,但我對其家庭情況卻是清楚的,他今年四是有二,一妻一子,兒子今年也該有二十有二了。”
秦子騫一看暮清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著從盤子里拿了一個糕點遞到暮清妍手里。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這戶人家看著確實像,但一直以為,這里都有個規(guī)定,不管是誰家和誰家結了親,也不管誰家添丁進口,老人離世,只要是有人口變動的,不管是誰,都要向上匯報,這為的是讓主子知道這里的人際關系都牽連著誰,也方便知道人數(shù)之后,進行人員控制,而我從來都沒收到過王家兒子成婚的消息。”
對于秦子騫提出的這點,暮清妍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有一句話你聽過沒有,說的是天高皇帝遠,你在京城,離著這兒這么遠,剛接手監(jiān)國一職,就失蹤了這么多年,他們因為某些原因,隱瞞下這事兒沒向上匯報也不是不可能,比起你這個遠在天邊的主子,對于這里的人來說,自然是王家這個現(xiàn)管說話有用,再者,給你送信,匯報情況的人是王家人,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實情,其余人等又怎么知道?”
“你是說關于娶妻的事,王家人有欺上瞞下的可能?但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難道那如娘的身份有問題?或者是王家人有了異心,為了避免事情敗露之后,滿門被滅,所以提前留了這手?”
暮清妍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只笑看著秦子騫,沉默不語。
秦子騫被看的一頭霧水,下意識的摸了摸腦袋,這是他身為李川時,經(jīng)常在暮清妍面前做的一個小動作。
暮清妍看著這熟悉的動作,忽然覺得有些眼熱。
自打他們重逢以來,她面上待他毫無芥蒂,但心里多多少少會因為秦子騫如今的身份,而產(chǎn)生一些陌生感,可這會兒在看到這個動作之后,她心里卻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不管如今秦子騫的身份是什么,他內(nèi)里還是那個憨厚的李川,只要他對她的心意不變,其他外在的東西,其實沒必要太過在意。
“清妍,你別光看著我笑,卻一直不說話啊?我剛才說的那些,你是有不同的想法?”
秦子騫的問話,一下子將暮清妍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笑是覺得你可能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興許王家人不告訴你家里多了一口人的原因,并不是你想的那些。”
“那還能是什么?”
為了給秦子騫解惑,暮清妍詳詳細細的將如娘的來處說了一遍。
聽完整個過程之后,秦子騫撫摸著下巴,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
“你的意思是,因為這里的排外性,村子里的人并不愿意接納如娘,可偏偏如娘那相公堅持要娶她,無奈之下,只得將人先娶進來,而至于這村子里的人,真實身份是什么,他們卻向如娘選擇了隱瞞,另外在考察結束之前,他們也不準備讓我知道如娘的存在,他們這是……怕我對他們接納外人有所不滿?”
暮清妍點了點頭。
“雖說這也只是一種猜測,但總比你剛才的那種陰謀論要可靠一些,一會兒那婦人回來,你打聽一下,他們是不是姓王,不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嗎?咱們?nèi)缃裨谒麄冄劾铮贿^是逃荒的災民,一個姓而已,想來他們也沒必要隱瞞,若這家真姓王,那咱們借著住在這里的機會,暗自探訪一番,總好過偷偷摸摸的進到營地去打聽。”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去辦,從這里下手,確實要比從營地下手來的容易。”
“萬一查出來,這里的人真的有了二心,咱們不動聲色的離開,盡快想出應對的辦理,即便日后這里有變,也能有個完全的準備,當然,若是查出這里的人并無二心,那以后再和譽王為敵的時候,這里的人,你也能放心的用。”
“夫人說的是,那一切便都按照夫人說的辦!”
秦子騫沖著暮清妍一通擠眉弄眼,直惹的暮清妍罵也不是,樂也不是,最后只憋出一句。
“都什么時候了,還一點正形都沒有。”
兩人說話的功夫,方才去了如娘屋子的婦人又回了這堂屋,暮清妍可以看得出,她臉上的表情輕松了很多,想來是確認了如娘那邊并無大礙。
“小娘子,小郎君,讓你們久等了,屋子現(xiàn)下已經(jīng)讓人收拾出來了,我們這是小地方,屋子有些簡陋,還請見諒。”
一個年長自己這么多的長輩,對著他們這般殷勤照顧,暮清妍自然是不能坐在椅子上,什么表示都沒有的。
她趕忙站起身,回了幾句客套話,之后才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
“大娘,我們這兒都叨擾您這么久了,還未請問,我們該如何稱呼您?”
“我夫家姓王,小娘子只管叫我王大娘便好。”
暮清妍與秦子騫快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的腦海里,同時浮現(xiàn)一句話。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果然就是王家!”
“王大娘,如娘那邊沒事兒了吧?”
“沒什么事了,只是小兩口還有些誤會沒解開,不過這都是他們小倆口的事兒,外人也幫不上忙,全由的他們自己去折騰吧,就是如娘畢竟見了紅,我們這村子,也沒婦人生產(chǎn)方面的大夫,小娘子妙手神醫(yī),有你在,我們也能安心一點。”
“王大娘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旁的沒什么本事,就是在婦人懷孕生子方面,得了我娘的傳授,這才機緣巧合之下,和如娘有了這樣的緣分。”
暮清妍這種不居功自傲的態(tài)度,顯然十分得王大娘的喜歡,這后面,她與暮清妍說話的態(tài)度又親熱了不少。
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王大娘這才注意到了暮清妍和秦子騫褲腿上沾染的泥巴。
“瞧我這真是夠沒眼力見兒的,你們這一路過來肯定很累了吧,我馬上讓榮軍往你們屋里送水,你們先洗漱休息一會兒,晚飯做得之后,我再去叫你們。”
說完這話,王大娘也不等暮清妍回話,徑直去了東邊的屋子叫人,很快如娘那相公就出來了。
他見了暮清妍他們,少不得又是一通感激,之后便去了側房,搬了一個大木桶去了西邊的廂房。
暮清妍看著王榮軍輕輕松松抬起這么大個木桶的樣子,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秦子騫的手臂。
她一直以為,秦子騫是她身邊力氣最大的主兒了,可現(xiàn)在看來,這個王榮軍只怕也不比她身旁的這個男人弱上多少。
王大娘站在一旁,看出了暮清妍眼里的驚訝,笑著解釋了一句。
“這孩子從小力氣就大,再加上長年累月的在山里打獵,這才練出了這個本事。”
暮清妍明知道王大娘這句話半真半假,卻還是順著她的這句話,又夸了王榮軍好幾句。
廚房里一直是燒著熱水的,王榮軍進進出出的扛了幾桶熱水進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叫人了,說是都準備妥當了。
暮清妍和秦子騫這才出了堂屋,去了西邊廂房。
進到屋子,暮清妍四處大量了一番,這屋子里的擺設雖然有些簡陋,但該有的都有了,且空間很大,還分出了外屋和里屋,洗澡如廁的地方還單獨分了出來,這樣的格局,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想的出來的。
暮清妍將手里的包袱放到桌上,里屋外屋的走了一圈。
“當初你先祖挑選的人馬里,應該有不少是朝中重臣吧,這出生入死的,好不容易有了從龍之功,怎么就能輕易的放棄到手的榮華富貴?跑來這深山里面安家練兵呢?”
“當初先祖起兵奪權,也是因為前朝皇帝昏庸無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跟隨先祖起勢的,很多都是心懷百姓和天下的俠義之士,他們出生入死的在戰(zhàn)場上殺敵,為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在天下大定之后,他們自覺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遠離朝廷紛爭,找一處深山隱居,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秦子騫的這番話,讓暮清妍不自覺的想起歷史上著名的‘杯酒釋兵權’。
確實,在戰(zhàn)場上見慣了生死,有很多人是可以看透榮華富貴,過眼云煙的道理的,既然當初起兵不是為了榮華富貴,那事成之后,借著屯兵的由頭,在這深山之中,安度晚年,這何嘗不是個睿智的選擇。
秦子騫伸手探了探木桶里的水溫。
“你先洗?還是一起洗?”
暮清妍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秦子騫,在看到他炙熱的眼神之后,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扭過身,從包袱里找出一套干凈的衣服扔給秦子騫。
“想什么呢?你趕緊去洗吧,這一路還不夠你累的?”
秦子騫原本真沒想著干什么,不過就是言語上想要調(diào)戲一番而已,但一看暮清妍臉上的紅暈以及她現(xiàn)下嬌羞的模樣,心頭忽然就癢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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