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喻一直盯著監(jiān)控看,桌子上的文件堆了厚厚一摞,他根本沒心情處理,把韓振東和李秘書叫進來,那摞文件就分給他們了,自己依然盯著電腦屏幕,那陰沉的臉色,讓人不敢多問。
出去的時候,韓振東聽見賀言喻的手機響了,那首曾經(jīng)狠狠虐過他們的鈴聲一遍遍在回響,可手機的主人卻一點接聽的意思都沒有。
感情的事,外人干涉不了,韓振東拐進李秘書的辦公室,站在窗前看底下如同螞蟻一樣的人,幽幽地嘆口氣,“你說這男女做不了夫妻,就不能做朋友了?賀總這么做,是想破鏡重圓還是……”
李秘書送一個鄙夷的眼神,“你若是敢這么對我妹妹,我拿刀殺了你!還破鏡重圓?地球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把妹妹嫁給你!”
“別呀,哥,我說的是賀總,你怎么把話題轉(zhuǎn)我身上來了?不要亂說話啊,我可不是那種人。”
韓振東嚇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賀言喻這么做不地道,可他勸阻不了啊。立馬化身小狗腿,又是拱手作揖,又是嬉皮笑臉的。
李秘書懶得搭理他,“記住我說的話,敢對不起我妹妹,絕不放過你,出去!”
韓振東被教訓(xùn)一頓,乖乖地出去了,李秘書想想老板的反常,覺得不太對勁兒,也調(diào)來監(jiān)控看起來。
藍心在他們部門工作的時候,是很努力,很有上進心的女孩,不知怎么被老板看上了,展開強烈的追求。
他是守口如瓶的好秘書,不會八卦老板的私事,只是覺得這么高調(diào)的談戀愛不太妥當(dāng),一旦有個萬一,他是老板,沒有人敢說什么,可藍心就不一樣了,會承受怎樣的嘲諷,會得到怎樣的待遇,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老板大張旗鼓地求婚,大肆渲染自己結(jié)婚的喜訊,他還有點小小的羨慕和嫉妒,可第二天,就得到兩個人閃離的消息。
他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如果婚前了解的不夠,就不要結(jié)婚嘛,既然結(jié)婚了,總要有個磨合期,怎么能說散就散了呢?
既然不愛,就和平放手,干嘛弄得像有殺父之仇似的,不君子啊。
可老板的私事,哪是他一個秘書能干涉得了的?
韓振東還是他兄弟呢,不也勸阻不了嗎?還是快點把文件看完吧,這幾天是別想早點下班了。
李秘書所料有誤,不只是這幾天不能早點下班,一連近半年的加班,賀言喻這種瘋狂的工作態(tài)度才有所緩解,他們的日子才好過一些。
賀言喻仔仔細細地看著屏幕上的女人,發(fā)現(xiàn)她瘦了,那張和他在一起時還略有點嬰兒肥的臉頰,已經(jīng)成了錐子臉,他不會自戀地以為是想自己想的,那不太現(xiàn)實。
外面的天氣很好,她卻穿著休閑風(fēng)衣,是要把凸起的肚子掩蓋住嗎?
賀言喻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忍不住收緊,恨恨地砸在桌子上。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不忘提醒他戴套,弄得他再不舒服,也會配合。
可她一轉(zhuǎn)身,就可以為別的男人懷孕,難道她從來沒有愛過他?
這種可怕的念頭一冒頭,就收不住了,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兒,要不然不能解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來的!
藍心啊藍心,我一心待你,從沒有給過你任何委屈,你如果不愛我,為什么要欺騙我?
不,不會的,藍心是愛我的,她只是喝多了,被莊巖那個畜生糟蹋了,她的心沒有背叛我,沒有!
手機鈴聲一遍一遍響起,可他就是不接,那種糾結(jié)的情感,錯亂的理智,都在煎熬他的心。
藍心一直在大廳等待,沒有吃飯,沒有喝水,那張沒有了神采的臉頰,看得他直心疼。
韓振東送進來一份午餐,他沒有動一下,他的女人還在挨餓,他怎么吃得下去?
前臺的人是不想干了,即使不是他吩咐,作為曾經(jīng)的同事,也應(yīng)該有起碼的同事情啊,怎么能那么忍心看她挨餓?
真是該死!
這一天他什么都沒干,就坐在電腦屏幕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藍心,看她毫不在意地笑;看她低頭發(fā)短信;看她仰頭發(fā)呆;看她的眼睛一點點閉上......直到那高傲的頭低了下來,倚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他才站起來,快步向樓下走去。
藍心睡得很熟,一天下來,她沒有吃東西,沒有睡覺,懷孕的身子乏得厲害,根本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折磨。
睡著的她,沒有看見賀言喻眼里的心疼和不忍,沒有看見公司員工驚訝的神情,也沒有看見被開除員工的眼淚。
賀言喻溫柔地抱著她,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那樣的深情凝視,那雙修長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細細摩挲她的肌膚,一點點、一寸寸地?fù)崦孟褚堰@段日子沒有過的親密都補償回來。
她的肌膚有點粗糙,以前就愛素顏的她,現(xiàn)在更是不碰化妝品了吧?是為了寶寶的安全嗎?
他的眼睛又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坐著的時候看不出來,仰面躺著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
他想去摸摸,又不敢,如果肚子里的寶寶是他的,他會多么開心啊?他會像所有準(zhǔn)爸爸那樣,陪老婆去產(chǎn)檢,給寶寶做胎教,還會貼在老婆的肚皮上,聽寶寶的胎動,和寶寶講故事、做游戲。
可是,那里面不是他的寶寶,他的一切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無力地垂下,無奈又酸楚地看著沉睡的人,眉頭皺成了川字。
藍心的呼吸平穩(wěn),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邊有人在注視,她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躺在舒適的床上,身上還蓋著一條毯子。
她做夢了,夢中有寶寶,還有寶寶的爸爸,他們一家三口在花園里玩耍,寶寶被爸爸舉得高高的,稚嫩的笑聲不斷地響起,那是天底下最動聽的聲音,而他們的笑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笑容。
賀言喻看她笑了,還以為她要醒了,急忙退后,慌亂地不敢看她。
過了一會兒,沒有聽見聲音,才猶豫著轉(zhuǎn)頭,看著依然熟睡的女人,明白過來她是做夢了。
連夢中都那么開心,是不是離開他真的過得很好?那個男人才是她的真愛?
他嫉妒了,嫉妒的發(fā)瘋;他羨慕了,羨慕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他恨,恨那個讓她做夢都歡笑的男人!
憑什么你們的快樂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不會讓你們得償所愿的!
賀言喻的臉色黑得可怕,用力搖醒睡得正香的女人,“起來!起來!”
藍心在蕩秋千,寶寶爸爸的力氣越來越大,座椅也越蕩越高,眼前的景色都模糊了,她有點害怕,“老公,不要,慢點、慢點……”
她伸手亂抓,大喊著“不要,不要”,猛地一睜眼,醒了!
她還留戀夢中溫暖的場景,沒有清醒過來,更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成為陌路,還像以前那樣伸手求抱抱,剛睡醒的嗓音有點沙啞,撒嬌的意味濃烈,“老公,人家做噩夢了,求安慰哦。”
胳膊伸出去了,老公卻沒有來抱抱,她噘著嘴佯怒,剛要繼續(xù)撒嬌,突然想起來不對勁兒,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
賀言喻神色不明,佇立在那里一動不動,藍心剛才叫的那聲“老公”,嬌軟柔糯,像每一個他們交頸而眠的早上,她不自覺吐露出來的話語。
而這次,帶給他的是不一樣的悸動,不知道這聲老公是叫自己,還是別人。
藍心回過神來,馬上下地,站在賀言喻的面前,昏暗的燈光只照到他半張臉,另一半隱藏在暗處,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喜怒哀樂?藍心馬上否決了這個詞語,以前看著很man的男人,現(xiàn)在小氣又幼稚,哪有和平離婚的夫妻,還找后賬的啊?
真是書香門第的恥辱!
已經(jīng)見到正主了,還是早點解決的好,藍心沒有客套,直奔主題, “賀總,請問大成冶金的那份合約,和你有關(guān)吧?”
“你是為他求情來的?”
“那你以為呢?”
賀言喻說話的語氣很欠扁,藍心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以前就是個火爆脾氣,為這沒少吃虧,和他在一起后,她的脾氣收斂了很多,可也只是收斂而已。
現(xiàn)在,人雖然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她覺得委屈啊,別人都有好的歸宿,而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只不過想要一份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難啊!
充滿*味的話讓賀言喻更加憤怒,醒來后說的第一句不是問候,而是指責(zé),還是為了別的男人指責(zé)他,讓他不能忍受!
“這么快就有了新歡?不,不是新歡,而是重拾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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