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干杯！”
酒店雅座里，鬧聲一片。
考核已經(jīng)結(jié)束，孟紹原一個宿舍的人全部順利畢業(yè)。
孟紹原是這批速成班學(xué)員里畢業(yè)成績最好的，除了一個射擊拿了乙等，其它的全部都是甲等。
擒拿格斗時候受的傷，基本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雖然說喝酒對傷口不好，可是一起處了三個月的兄弟們眼看就要分手，各奔東西，此時也顧不上那么許多了。
一瓶酒沒多少時候喝光，幾個人興致勃勃，又叫上了一瓶。
“紹原，你本來就是大本營南京的。”陳榮陽吃了一口菜：“而且你還是個中隊(duì)長，這次回去，成績那么優(yōu)異，沒準(zhǔn)能夠提個副科呢�！�
“沒那么容易�！焙畹ち豪铣沙种兀骸斑@當(dāng)成副科，那等于就是平步青云了啊。沒錯，紹原成績優(yōu)秀，辦事能力又強(qiáng)，可驟然提到副科，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氣，那些原本和他稱兄道弟的，一看他成副科了，不定在底下和他使多少壞呢。
那些老資格的，一個個眼巴巴的等著自己能夠提到這個位置，那就等于從此后有了一個保障了。我看啊，紹原這次回去，頂多提個組長，能跳過副組長這個坎。就按照紹原的歲數(shù)，這么年輕就當(dāng)組長，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在力行社里好像還沒有特例吧？”
“老侯，你是調(diào)查科的，怎么對力行社的事情那么熟悉？”何廣濤有些好奇。
“怎么那么熟悉？”侯丹梁得意洋洋：“我們南昌調(diào)查科，有個同事，是力行社的老人，后來負(fù)了傷，腿腳不便，轉(zhuǎn)到了調(diào)查科，他常和我們說起力行社的那些事。紹原，我看啊，頂多到三十歲，沒準(zhǔn)你就能當(dāng)上副科了。嘿嘿，到時候再熬個幾年，成了科長，這手里權(quán)利可就大了，到時候別忘了這些曾經(jīng)患難過的兄弟們啊�！�
副科長科長什么的，倒不是孟紹原最重視的。
畢竟，能不能夠提上去，也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不過總算沒有給戴笠丟臉，拿了一份不錯的成績單回去了。
“老侯，你是我們四個人里最清閑的。”孟紹原接口說道：“調(diào)查科管的事情不多，這次回去你升上去了，逍遙自在。廣濤、榮陽，你們那怎么樣？”
漢口乃是重鎮(zhèn)，事物繁多，按照何廣濤的估計，這次回去，估計能提到一個副中隊(duì)長，要是運(yùn)氣好，沒準(zhǔn)直接當(dāng)正的。
至于陳榮陽就沒有那么好運(yùn)了。
上海地方大，勢力錯綜復(fù)雜，光在力行社內(nèi)，派系斗爭就很厲害。
孟紹原之前結(jié)識的袁以昌，按照他們內(nèi)部的說法，是屬于公共租界派的，這一派勢力最大。
陳榮陽不巧，不是袁以昌那一派的人，他是在公共租界外活動的。而且主要是監(jiān)視日本在虹口的軍事基地的。
這次他的上峰推薦他進(jìn)速成班，主要是因?yàn)樗形幕�，鍍金歸來，可以迅速提拔，用來對付公共租界那一派的。
可是具體是否可以如愿，也只有等到回去后才知道了。
怪不得那次去上海，從來沒有見到過陳榮陽呢，原來當(dāng)中還有這么一個緣由。
孟紹原心里有些嘆息。
大敵當(dāng)前，自己內(nèi)部的派系斗爭卻是如此復(fù)雜。
可他根本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點(diǎn)。
“要我說啊，我們這些人湊在一起不容易。”孟紹原緩緩說道：“你們看，南京、上海、漢口、南昌，咱們各在一個地方。將來誰要是去當(dāng)?shù)剞k事，還能有個照應(yīng)�！�
“沒錯，沒錯。”
何廣濤興致勃勃：“將來你們要是來了漢口，我?guī)銈內(nèi)コ詿岣擅�！�?br />
“沒出息的樣子。”孟紹原白了他一眼：“我說的不是吃，而是情報互通。比如你漢口的，有案子來南京，我一定鼎力相助，資源共享。反之，我要是去了漢口，你也得在你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盡力給我?guī)椭�。�?br />
“紹原說的有道理�！�
侯丹梁微微點(diǎn)頭：“雖然說升官的因素很多，但你的能力強(qiáng)不強(qiáng)，能不能夠盡快完成上峰交給你的任務(wù)，也是重要考核因素。反正現(xiàn)在聯(lián)系方面，電報電話都可以。你想啊，一個人有任務(wù)，三個人可以幫你，這做起事情來不就輕松多了？”
“不光如此�！泵辖B原在那沉吟著：“現(xiàn)階段，我們的主要任務(wù)是盯緊日本人，如果你們那邊有什么情報，我們都可以及時進(jìn)行通報。
嫌疑人的長相、特征，掌握住了這些，等于在四座城市里，都有眼線在死死的盯著他，讓他寸步難行！”
“我們南昌日本人少，反而是那邊的人多�！焙畹ち鹤炖镎f的“那邊”，誰都知道是哪邊：“不過但凡需要我出力的，弟兄們盡管開口�？晌依虾钜怯惺虑蟮酱蠹�，千萬伸出援手拉我老侯一把啊�！�
侯廣濤笑嘻嘻的：“放心吧，老侯，你有錢，兄弟們光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也不可能駁你的面子啊�！�
一句話說的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吃飯的地方是杭州最有名的“樓外樓”。
陳榮陽看了看雅間：“要不，咱們干脆成立個……‘樓外社’吧……不好聽，樓外樓，兩個樓，就叫雙樓社怎么樣？成員，就先咱們四個人，看看學(xué)員里誰還有興趣的，一起拉了進(jìn)來，反正對大家都有好處�！�
“嗯，嗯。”侯丹梁連聲贊同：“咱們班長任平茂，后臺硬，一會回去，咱們找找他，看他有意思沒有。”
“還是算了，我看就咱們四個人吧�！泵辖B原壓低聲音：“戴處長最厭惡拉幫結(jié)派，雖說這事情屢見不鮮，可要是咱們私底下成立一個什么雙樓社的事情傳出去，嘿嘿，沒準(zhǔn)……人不能多，人多嘴雜啊。”
“還是紹原考慮的周全�！焙畹ち号e起了酒盅：“來，哥幾個，一起喝一杯，一是慶祝咱們順利畢業(yè)。第二，也是慶祝咱們今天這雙樓社成立了�！�
四只酒盅碰到了一起。
孟紹原其實(shí)心里特別清楚，這樣的同盟，并不是特別牢靠，還是建立在彼此利益基礎(chǔ)上的。
不過，即便這樣，將來能夠多少照應(yīng)一下，辦起事情來也就會方便許多。
很快就要回去了，別說，孟紹原多少還有一些戀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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