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畫光圈,千里瞬移,二人來到城東街上,因了木繁樹不知書肆的具體位置,也只能到這兒,余下的路需要自己走過去。
見有絕世高人憑空現身,行人紛紛頷首禮讓,攤販貨商立刻停下吆喝及手中動作,垂目不敢直視,吃東西的含住東西不敢吞,買東西的噤言不敢討價還價,孩童們停止追逐,婦人們停止叨嘮,鋪里有好奇的店員透過簾縫偷瞧,只一眼,頓覺愧懟難當,下意識緊閉了雙目直念清心菩提咒。
于是,二人身周便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流動空白。
貝瀛側目身邊之人,姿態端莊嫻靜,笑容平和寵辱不驚,看起來很正常啊,干什么他們都如此避諱她?
難道威嚴自風骨,不在皮相?
“書肆在哪兒?”
“哦,前面!倍瞬⒓缧凶,貝瀛隨意開了話題道,“千里瞬移這樣極耗法力極引人注目的法術你一天至少使三回,為什么不多用雙腳走走路呢?‘路邊風景獨好’這句話,大人難道沒聽說過嗎?虧了對你有所了解,否則我還以為大人你的腿腳患有隱疾呢!
木繁樹:“那你呢,想不想用?”
貝瀛泄氣道:“當然想了。不過我自知天資平庸,根本修練不成這么登峰造極的頂級法術,搞不好還會走火入魔,所以能有些低級小法術自保全身已經很好了。就算沒有法力傍身,有一兩樣襯心如意的法器也行啊,”說著說著,他就看向了木繁樹發間的碧玉簪,一臉貪婪艷煞,“大人這法器,真是器如其主,精彩別致啊,不知能不能……哎呦!”
碧玉簪忽然大放碧綠光芒,轟得他探出去的手指毒蜂蜇了般的痛。
“它咬我!”貝瀛跳腳道。
木繁樹哭笑不得:“它認主。你想不經過它的同意把它拿走,你說它能容忍嗎?”說著,要看他的手指傷勢,貝瀛卻縮回不給看,道一句,“全當被狗咬了!辟氣先進了一家商鋪。木繁樹抬頭一看,“墨落城東肆”,極端正風雅的五個黑字橫逸于白底匾額之上,簡單大氣,正是貝瀛念叨的那家書肆。
木繁樹頭一低,跟了進去。
“仙友,把你店里最暢銷最有情調的限量版一樣給我來一本!”貝瀛一進門便財大氣粗的喊。
掌柜的是位瘦高個兒男仙,年紀不大,立在柜臺前,手里翻著本極厚重的古書,聽見響動抬頭,見是一個半臉痘瘡半臉怒氣的黑衣少年噌噌幾步跨進門來,本不想招待這等頑劣人物,然而緊接著那少年之后走進一道極賞心悅目的綠影,他的眼睛便瞬時直了。
碧玉簪!
木木木木木神大人光臨!
啪,有書一本突然糊住了他的雙眼,道:“閉上。眼珠子不想要了么?”
年輕掌柜的回神,取下臉上的書,和氣笑道:“仙友這是哪里話,眼睛自然是要的,不過,”他再次看向走到一旁選書的木繁樹,木繁樹發覺,對他點頭一笑,他亦點頭一笑,二人目光交接之處,盡是尊重與涵養,“小仙經營此書肆幾千年,看過聽過木神大人的傳奇話本不少,難得看見活的,自然要多看一眼!
貝瀛橫身擋在二人之間,有些不快道:“你這是一眼嗎?都好幾眼了好吧。別廢話了,我剛才的要求都聽清了吧?有多少拿多少,快點的!”
掌柜的也不氣惱,笑呵呵的道聲好,便開始從行行列列的高大書架上施法取書,一本又一本,嫻熟整齊地飛落在柜臺上。
貝瀛抽出一本打開,嘩啦啦翻了幾頁,贊聲“這紙不錯!”走過去拿給木繁樹瞧,木繁樹象征性的看了一眼,道聲“嗯”,又抬頭瀏覽云云書目,不管高低新舊字體大小,一眼百本,其速度之快著實令人咋舌。
貝瀛追著她的視線一會兒,已是眼花繚亂的形容,于是揉著眼睛道:“大人想找什么書交給掌柜的便是,犯不著讓自己的眼睛受這種罪過。到底什么書呢?”
木繁樹:“我已通靈問過他,他說不清楚,或許有,或許沒有,我便想自己找找看!
貝瀛:“這么稀少,難道這書也是限量版?”
木繁樹似乎嘆了口氣,道:“從前很多,但是年代太久,如今存世的……”心底一酸,說不下去了。
貝瀛心里也是莫名一酸,問:“書名是什么?我幫你找?”
木繁樹的視線一停,笑了,轉頭看著他的眼睛:“你……”
“罷了。算我沒說。”想想剛才的眼花繚亂,貝瀛很有自知之明的趕緊走開了,“我去給你倒杯茶。”
貝瀛來到休息區先給自己倒了杯茶,然而茶還沒送進嘴里,便聽那邊的掌柜喊了,“仙友過來幫幫忙!”
貝瀛將茶一飲而盡,快步走過去:“怎了?”
掌柜的揣著袖子站那兒四平八穩的,沒看出來需要幫忙的樣啊。
貝瀛想錯了,掌柜的非常需要他幫忙,于是躬身一個大禮道:“仙友應該與木神大人十分相熟吧?在下惶恐,首次與大人往來交道,實在不知大人的興趣書籍,”從袖里摸出一顆藍盈盈的千年靈力珠,雙手奉上,“小小心意,還請仙友笑納指點!
貝瀛訝異:“大人難道沒與你說她需要什么書?”
掌柜的搖頭:“一字未提。大人只說她自己找便好。仙友如此問,莫非也是不知?”
“這就奇怪了!
“仙友說什么?”
“哦,我說,這就難怪了!必愬壑樽拥瘟锪镆晦D,直勾勾盯著掌柜的手,“仙友,想聽真話嗎?”
“想啊!闭乒竦牧⒖虝,干脆將靈力珠一把塞進貝瀛的袖中,生怕他覺得自己沒有誠意而反悔不說似的。
貝瀛滿意了,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悄聲道:“這么說吧,大人她……非常喜歡男人。”
掌柜的微微一個趔趄,心想這不是廢話么,木神大人一介女流,不喜歡男人喜歡什么,“還有呢?大人她喜歡讀什么書?”
“當然是有她理想中男人影子的書,……”
掌柜的頓時開竅,緊追著問:“譬如,天樞星神那樣清冷的?天帝陛下那樣高貴的?搖光君那樣天真活潑的?還是獸神大人……”
“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
“我這樣的!
掌柜的險些跌倒,意味深長地盯著貝瀛的臉許久,才道:“仙友真會……呵呵,開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說真的!必愬杆俪痉睒涞姆较蚩戳艘谎,淺咳一聲道,,“我剛才話沒說明白。我的意思是,大人喜歡我這樣的性格,但是不喜歡我這樣長相的人。愛美之心仙神也有之,木神自然也不例外。這么說,你可明白了?”
你這破性格有什么好?掌柜的想了想,“不明白!
眼看木繁樹拿著一本甚厚的書朝這邊走來,貝瀛便有些焦急了,用兩根手指捏著掌柜的臉頰道:“我這樣性格的。漂亮的。很漂亮的。男人。聽明白了沒??明白了沒?哎呀笨死了你自己琢磨去吧!”回身朝木繁樹歡樂地奔去,“今天挑好的書都我來買單啊大人,你千萬不要跟我搶!”
木繁樹看不出心情好壞,“好啊!
貝瀛湊過來:“大人選的什么書?讓我看看!
木繁樹側身避開,施法將手中書納入乾坤袖,“不行!
“不看就不看!毙牡来龝䞍航Y賬你總得拿出來吧,還不是一樣被我看到。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柜臺,轉身一看,那掌柜的不知怎的竟然沒有跟來。不過左右無事可做,等等也無妨,于是東瞧西望一陣后,便默契的坐下來閑閑喝茶。
“大人到底喜歡什么樣的男人。俊贝糇粫䞍,貝瀛冷不丁發問。
對于他提這個問題,木繁樹倒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吃驚,平和答:“漂亮的!
貝瀛:“譬如?”
木繁樹低頭喝茶,不說了。
貝瀛撇了撇嘴,起身倚在門框上,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哥哥,”有一個面目清秀的小男孩不知何時蹭到了貝瀛身邊,舉起手中的紙包,羞答答道,“有勞哥哥把它交給木神大人!
貝瀛想了想,笑瞇瞇矮下身子問:“里面是什么呀?”
“我母親做的酸梅干,可好吃了。聽說大人好酸,她一定喜歡!蹦泻I寶似的雙手托著紙包,大眼睛里滿是希冀。
“那你為什么不自己送進去呢?”
聞言,男孩忽然低下了頭,赤紅著一雙小耳朵道:“……我……我害羞她!
貝瀛哈哈一笑,起身,將紙包掂到手中,“小弟弟放心吧,我馬上進去把它交給大人,親自看著她吃下,一顆不剩!
“謝哥哥!”男孩匆匆道過謝,轉身逃入了茫茫人流中。
貝瀛回到里面,將紙包往桌上一丟,道:“有個小孩送木神大人的!
木繁樹掃一眼紙包,起身將柜臺上的書悉數納入乾坤袖中,然后向門外走去,“該走了。”
貝瀛:“可是掌柜的還沒有回來,賬還……”
“你方才不是收了他的靈珠么,物歸原主,足夠了。”
貝瀛心底一跳,她究竟什么怪物,如何那樣遠的距離也能聽到?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狡辯了,珠子擱在柜臺上,抄起酸梅包,邊吃邊追了上去。
木繁樹:“來路不明的東西,你倒是敢吃!
貝瀛:“和大人在一起我安心嘛。哈哈,哈哈。話說這酸梅干真的沒問題?”
“沒有!
“那……掌柜的有問題?”
“你說呢?”
“呵呵。大人,你這么著急回去,是迫不及待想見誰?”
木繁樹的臉上鮮少浮了層怒意,止住腳步看他,“你說呢?”
貝瀛一顆酸梅干含在嘴里,“呵呵!
“貝左令,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說?”
“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了好不好?我保證,從今以后只要您不趕我走,我一定安分守己不再給您惹事生非。”貝瀛立刻假模假樣作揖陪笑,好像木繁樹不原諒他,他雙膝跪下去也是可以的。
木繁樹的臉色漸漸恢復柔和:“把手伸出來!
貝瀛:“伸手干什么?打手心?這個懲罰好,我接受。”干干脆脆把左手伸出去,“右手不行,被你的簪子劃傷了呢。這只手隨便打!
“右手!
“?……好吧。”貝瀛像犯了錯的孩子一般,磨磨蹭蹭換手,“你……輕點。疼!
木繁樹看清他中指上那道鮮紅細小的傷口,怔了一下,“你這傷……”
“哦,小傷而已,沒事,受幾下戒尺板子應該也殘不了,不過能不打自然最好。呵呵!
小傷?
碧玉簪認生不假,但是沒有她的法令,卻不會輕易傷人,故而別說劃痕了,連個針孔都不應該有吧。換句話說,他誤以為被碧玉簪傷到必有傷口,所以眼前這個傷口是他故意劃破給她看的。
可是,除了連天瀛的身份,他還在隱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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