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瀛本來懶得跟不相干的人周旋,但一想到木繁樹如今的處境,又有心打聽打聽,于是換了一副熱情洋溢的臉,微微笑道:“漂亮的姐姐們,請問你們有沒有木靈神族的?”
方圓十步靜了一瞬之后。
“啊啊啊啊啊!他的聲音好好聽哦!”
“嗯嗯嗯嗯嗯,我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聲音!天哪,他怎么可以生得這么過分!”
“眼睛最漂亮啦哇塞,我好像感覺到有雪花飄進我眼里來啦!”
“討厭,要不要這么美。嗚嗚嗚嗚……”
連天瀛:“……”
不去圍觀大神決戰,卻來圍觀我,這些人真的很討厭。
連天瀛的面色漸漸不悅。
“仙……仙人?”
于一群鶯鶯燕燕中,連天瀛捕捉到了這么熟悉又諾諾的一聲,看過去,是原本已經路過了的卜濁又倒退回來,穿過一條人群縫隙,且驚,且喜,且疑的看著他。
連天瀛如遇親人,立刻撥開人群,朝她大步走過去,“卜濁?你怎么在這兒?”
眾仙女不由自主的尾隨而來,依然盯著連天瀛看個沒完沒了,二人默契的對她們視而不見。
卜濁向他端端正正行了個禮,笑道:“奴家能站在這里,還不都是托了仙人您的福氣,當初在冥潭,奴家自知沒有幫襯仙人許多,卻承蒙木神大人不棄,信守承諾,將奴家安排在人界歷練十幾載,如今奴家承職司命司,委實是個再好不過的歸宿呢。”
連天瀛耐心聽她講完,“這么說,你不是木靈神族的人了?”
“當然不是。”卜濁道,然后她順著連天瀛的視線朝天外天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會意,不待連天瀛問出口,便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長佑姜南的死在天界傳得沸沸揚揚,木神大人難逃嫌疑,是以這次百仙問罪,陛下下令軟禁木靈神族,其中寓意不言而明了。”
她一語中的,木靈神族的情況正是連天瀛現在最想知道的,于是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公子不必擔心,”卜濁安慰他道,“奴家相信木神大人一定是被冤枉的,只要大人擺脫嫌疑,陛下也不能太難為木靈神族,一切自會相安無事的。”
擺脫嫌疑?
連天瀛嗤笑一聲,要如何證實失傳已久的空間錯位之術尚存于世,又要如何使斂光鏡破鏡重圓擺脫嫌疑呢?
“公子,小仙見過斂光鏡。”
聞聲,連天瀛轉過頭來,笑看那位紫衣仙女,“哦?”
紫衣女還之一笑,然后從袖袋里摸出一角紫光流轉的琉璃碎片,交給連天瀛,“小仙向來喜歡紫色事物,那日外出恰巧看見它,便順手撿了回來。公子看看是不是斂光鏡?”
連天瀛把手心里的碎片掂了掂,很快給出了結論,“假的。”
“怎么會呢?”
“哪兒撿的?”
“錯央長青林。”
連天瀛眼中的精光不易察覺的一閃,他沒有再問紫衣女什么,而是摸出一只白玉小瓶交給卜濁,道:“里面有位朋友,請代我照顧她。謝謝。”
卜濁似有所覺:“仙人不等大人出來了嗎?”
“不等了。”
連天瀛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天外天下來,大妖精還孤零零的等在界碑那兒,他見只有連天瀛一個人回來,心里正在納悶,后面的卜濁便追了過來。
“仙人等等!”卜濁喊的是連天瀛。
連天瀛止步回頭:“怎么了?”
卜濁追得有點氣喘,用眼色微微示意不遠處,那里,正是方才與連天瀛說話的那個紫衣仙女飛身離去:“她有問題,仙人沒覺得嗎?”
“哦,我知道。”連天瀛答得隨意,“她是受人指使,引我去長青林的。”
“長青林?你說有人引你去長青林?”狼的耳朵就是好使,隔這么遠的距離大妖精還是聽到了這個地方,跳著腳的朝連天瀛喊。
連天瀛的長相本就十分惹人注目,大妖精這么一喊,吸引過來的目光就更多了,有人干脆停下不走了,抱著臂的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被人這么圍觀連天瀛覺得很不痛快,放銳了目光狠狠掃視一圈,眾仙齊齊一凜,立刻作鳥獸散了。
連天瀛滿意的一笑,大步朝大妖精走過來,“喊什么喊?就你嗓門大。”
卜濁這才注意到界碑旁站了只妖精,且是只熟妖精,于是忙禮數周全的朝他一笑,道:“大難不死,恭喜。”
大妖精呵呵了一聲,撇下卜濁不理,開門見山的問連天瀛:“召妖令你也收到了嗎?怎么可能啊,你可是個神仙……”
“我跟你一樣。”
大妖精:“……啊?”
“啊什么啊,我是說有人故意引我們去送死。”連天瀛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既然同路,一起吧。”
大妖精聽著這話很不吉利,怎么都感覺連天瀛其實想說的是“既然同路,一起去死吧。”
他一言難盡的看向卜濁,可連天瀛根本不給他和卜濁交流的機會,連推帶搡的就把他弄走了。
錯央東臨東海,北倚連天雪墟,是個依山傍水的靈氣寶地。六界中靈氣沛盛的地方不少,錯央長青林算是其中佼佼者,素有“百里靈源”之稱。萬物靈氣的生成依山靠山,傍水靠水,長青林靠的則是百里蔥蘢樹木和草植。
如此干凈純粹的仙境,尋常生靈平時別說進了,稍微走近點都不可能,更別說一群妖。
可今天著實反常,“今日子時長青林聚”,這可是召妖令上黑骨紅字寫得一清二楚的事,當時收到這個消息,大妖精直覺以為是萬妖準備像上次攻打天界一樣攻打錯央呢,來了之后才知,這……
果然是一場騙局。
“好像只來了我一只妖。”
大妖精四下張望一番,明知被人耍了,也一點不生氣,因為被耍的不只他一個,還有身旁同樣不生氣的連天瀛。
“林中有異。”
“有異?怎么說?”
二人站在林邊并不進去,連天瀛右手一指,“那里。”
大妖精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此時將近子時,夜已深沉,到處都是一片風吹草動的漆黑與靜寂,深一團,淺一團,沒看出有什么異啊?
大妖精正要下意識的走近點仔細看,連天瀛卻一把拉住了他,“有人來了!”
話聲剛落,被連天瀛指過的方向便傳來一聲令人寒毛倒豎、響徹夜空的尖叫。
“啊—”
聽著還怪耳熟的。
大妖精嘴角抽了抽,“這……這誰啊?尖叫都這么歡脫。”
連天瀛似乎笑了一下,“是搖光。”
“呵,就是那個和咱們一樣被封了嗓子,定了全身扔在一堆的搖光君?他不是一掙開定身術就跑天外天觀戰去了嗎,怎么跑這兒來了?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用。”連天瀛事不關己的說,“讓他自己出來。”
大妖精呵呵了一聲,“你跟他有仇吧?有關木神的?”
“大妖精。”
“啊?”
“你以為我是誰?”
“你不就是華越邈左令貝瀛嗎,沒進冥潭之前我就聽說過你的鼎鼎大名,后來聽說你從冥潭出來不久就被木神以……以什么罪名……”
“叛族余孽。”
“啊對,以叛族余孽的罪名給殺了,不過稍微有腦子的都猜得出來,木神怎么會舍得殺你呢,一定是她李代桃僵把你藏起來了,對不對?”
連天瀛搖了搖頭,“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和木神的事。”
近日里,貝瀛,靈書,姜南,藍公子,還有窮追不舍八千年了的天樞,木繁樹身邊的男人層出不窮,世人恐怕真的以為木神原來是個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了。
怨不得天樞說出那番絕情話來,有人會信。
大妖精怔了一下,然后頗為得意的笑道:“敢情我還是那‘幾個人’之一。說吧,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些,你想讓我怎么做?”
連天瀛看著夜色里跌跌撞撞大呼小叫越跑越近的那道白影,道:“替我保密。”
“這個自然。”大妖精道,“但我可不是為了你啊,我可以十分坦誠的說我是為了木神。噯,對了,”他的興趣突然大漲,連一雙狼眼都瞬間綠了許多,“讓我猜猜你是哪家叛族余孽?唔……連天雪墟的,對不對?”
連天瀛頗為詫異的看著他,“你怎么知道的?”
大妖精哈哈笑了兩聲,“我能猜到這很奇怪嗎,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春風一度,笑眼生花,’形容的可不就是連天雪墟的小公子你么?所以就算我答應替你隱瞞,你心里也得有個準備,天界那些大仙神們不傻,你今天一露面他們就應該有所懷疑了,這事瞞不了多久。”
連天瀛倒沒料到大妖精會對自己說這些話,一時分不清是感動還是沉重的情緒突然就扼在了條條腦神經上,隨之而來的便是滿頭滿腦的漲痛難受。
他不動聲色的攥緊拳頭忍住,好在這疼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到十息的功夫,便漸漸銷聲匿跡了。
大妖精:“呵,來了。”
“啊,救命!救命啊!……”
“搖光君,這邊!”大妖精熱情非常的朝搖光揮了揮手。
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搖光遠遠的聽到這一聲,邊玩命的跑,邊扭頭看過來,于是一眼看見了這冷血的兩大只—一只在笑,另一只……似乎笑得更厲害。
“靠,知道我是誰還站在那兒見死不救,你們倆到底誰啊?”
話雖如此說,但性命攸關時刻,他哪還顧得上生氣啊,立刻微微調轉方向,甩開兩條長腿朝這邊賣力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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