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么大人摧毀長青林用了多長時間?”
“不到一日。”
“之后又去了哪里?”
“華越邈。”
“不巧,”連天瀛冷笑一聲,道,“我從長青林出來,昏迷了也是整整八天呢。大人你說巧不巧,會不會就是大人你順路救下我,然后我們一起去的華越邈呢?”
“她不是我。”木繁樹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當即再次否認,“我趕過去的時候,那里已經……你,你笑什么?”
“你想說你到的時候,華越邈已經起火了。那么我問你,從長青林到華越邈,你需要多長時間呢?”
木繁樹默了默,“一瞬。”
“你不要告訴我,你的一瞬等于世人的半月有余。如果不是這個理由,那么,這半個月的時間你在哪里?哦,我想起來了,有人可以使幻境里的時間停滯,或許加速時間也可以做到,不過大人,依你的修為和能力,如果身困幻境半月而不自知,未免也太愧對‘七竅玲瓏木’的雅號了吧?”
連天瀛這番話,木繁樹難以反駁,“我暫時無法解釋這半個月怎么回事,……”
“你在華越邈啊。”連天瀛用指尖輕輕摩挲她唇上的傷口,迫使她不得不停止說話,“我有目擊證人,那幾個死無對證的我就不說了,你可以把其他族里的幾位公子小姐還有大妖精都叫回來,問問他們,這幾天有沒有在華越邈見過你,你又做過什么。大人覺得我這個主意可好?”
“如今百族對我諸多偏見,你真的認為這樣做公平?”
“惢族呢,大人也信不過他們嗎?”
“從前沒問題,現在難說。”
“我明白了,大人這是四面楚歌草木皆兵了。唉,同是天涯淪落人,如今我的境況和你大概相同,這么看來,我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連天瀛。”
“說。”
木繁樹卻不說一字,微微抬頭,輕而又輕地吻了下他的唇角,“這樣,可以嗎?”
連天瀛眼中的異樣一閃即逝,果然。
華越邈的湖心亭中,她也曾這樣吻過他的唇角,輕柔,溫軟,令他至今難忘。
“……你在逗我玩嗎?”
他忽然失去了逼問她的所有興致和沖動,雙手一撐就要迫不及待地起身離開。然而,木繁樹的雙臂卻忽然勾住了他的脖頸,下一刻,她的唇輕輕覆在他的唇上,將他一句“放手!”生生堵在喉嚨,幾乎窒息。
她的吻生澀又拘謹,完全沒有尋常時候的從容自若行云流水,也不懂,或根本不想繼續深入,只用唇淺淺碰觸著他的唇。
然而對于連天瀛來說,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勾引,不過須臾,他便像一個丟盔棄甲的戰士一般,什么家仇族恨私人恩怨統統拋卻腦后,雙手忽然大力箍住她的后腦,狠狠吻了回去。
木繁樹的心口驀然一痛,本能地推了他一下,連天瀛卻不依不饒,整個身體忽然一松,將她死死壓回床上,再動彈不得一寸。
吻,越來越烈,越來越深。
“連天瀛!”
心口的熾熱感漸漸難以忍受,木繁樹奮力別開臉面,臉頰飛紅,呼吸紊亂,“可以了嗎?”
“什么?”他冷著臉,明知故問。
“她一定……很不同吧?”木繁樹有點難以啟齒。
“唔,一點沒發現呢,怎么辦?”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一點都不嚴肅。
“你……”
木繁樹一時語塞,可這種事要怎么跟他爭辯呢?又或者,不管她怎么爭辯,其實都很無力。
“下去。”
“怎么,這就想放棄了?”
“清者自清,我不需要這樣證明自己。”
“哦?那你打算如何證明?”
“我知道,不管我說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打消你的疑慮。但我可以盡力,盡力在最短的時間里揪出幕后操縱者,還你我,也還六界一方安寧。”
“所以?”
“我需要時間。”
“可我一點都不想等了,怎么辦?”
木繁樹轉過頭,看定他,“那也要等,必須等。”
“唔,或許可以嘗試另一個法子。”
木繁樹看著他那雙不懷好意的眼,“……”
連天瀛的嘴角微微上揚:“要么,我們再試一次?”
說完,他再次低頭吻來。
木繁樹意念微動,瞬間逃離了他的桎梏,來到房門之外。
“啊,大人!”
仰頭望天的月下聽見響動,立刻起身走過來,“那個混蛋沒把您怎么樣吧?”
木繁樹的臉頰頓時又染紅一層,“……嗯。”
嗯?
月下有點不明白這個“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樣了呢,還是壓根沒怎么樣呢?
“月下。”
“嗯?”月下想著想著,就脫口而出了。
“回霧魘沼澤吧。”木繁樹仰頭望月,似有諸多感慨,“你們夫妻一場,我不想因為我傷害你們的感情。”
月下苦笑一聲,道:“大人,您覺得彼此間沒有信任的感情會得以長久嗎?”
“不信任是因為誤解,把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沒什么難的。”
“那您和瀛公子呢,你們關在房里談了這么久,誤會解釋清楚了嗎?”
“我們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呢?
“哪兒都不一樣。”
木繁樹揉了揉疼痛酸脹的太陽穴,她剛在屋里經歷過連天瀛狂轟亂炸式的逼問,現在出了房間,實在沒有再回答問題的耐心,于是疲憊至極道:“我先回房休息了。回不回去你自己看著辦。”
“哦。”
月下應了一聲,重新坐回石凳上仰頭望天。
她現在不能放松警惕,雖然木繁樹不大相信連天瀛和欽原等人勾結,可她卻是親眼所見親耳聽見的,涉及到大人的性命安危,她不得不沒日沒夜的看住連天瀛,不讓他有一丁點傷害大人的機會。
不過決心再大,月下最終也沒有戰勝鋪天蓋地洶涌而來的困意,不知不覺,她眼睛一閉,一睜,天就已經大亮了。
房門依然緊閉,讓人根本猜不出里面的情況,月下站起來伸個懶腰,剛要離開一會兒去洗漱,月洞門那邊人影一閃,卻是連天瀛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趕回來,他手里的鐵鍬往角落里隨手一扔,打個哈欠,就要扎回屋里睡覺。
月下心頭一驚,攔住他問:“喂,你……你什么時候跑出去的?出去干什么了?”
連天瀛的靴子、衣擺、袖口上或多或少都沾著黑色泥土,細看還有大點的焦木粉末,他臉色蒼白,雙眼微腫,很明顯一夜沒睡,此時看起來身心俱疲:“埋兩個人。讓開讓開,我要睡覺。”
“埋誰?”月下不讓,不依不饒地問。
連天瀛據實相告:“我三哥我表姐。問完了,我可以進去睡覺了嗎?”
月下微微一怔,他三哥?表姐?
這些人不是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經死了嗎,尸身怎么可能保存到今天?或者,人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他埋的也就只是堆白骨而已?又或者,無意中撿幾件舊物,建了兩個衣冠冢?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月下腦中匆匆一過,她忽然想到,自己和連天瀛早已成為勢不兩立的對立面,他根本沒可能對自己心胸大敞地說實話啊,那還問他干什么,還不如抓緊時間自己調查一下,或許會有點收獲呢。
于是她身子一側,一言不發,干干脆脆讓了路。
連天瀛沒興趣揣摩她的心思,長腿一邁,幾個大步走回屋里,倒床上就睡。
種種夢魘接踵而來。
夢里,有族人撕心裂肺無比絕望的哭喊,有漫天的廝殺,有碧綠森怖的熊熊火焰,有血流成河白骨壘山,有顆顆親人的頭顱被置在粗壯的空心樹干里,有面無表情、渾身僵硬的三王叔、還有他的三哥、骨哨、冰凍葡萄、活蹦亂跳的許多小獸……
畫面一轉,白霧茫茫中,一個頭挽高髻、渾身珠光寶氣的女子盈盈向他走來,連天瀛使勁閉了閉眼,再睜,視線才漸漸清晰明朗起來,那女子生著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和非常誘人的櫻桃小口,膚白貌美氣質佳,乍一看很是眼熟。
恍惚中忽然一凜,他后知后覺這女子的眉眼竟有幾分像極了他自己,還沒等他這邊想明白,那邊,女子已含著眼淚,且驚且喜地發出聲來:
“瀛兒,是你嗎?太好了,你……你竟然還活著?”
我……還活著?
難道,我本該死了嗎?
“漪兒出來好久不見回去,唔,這是遇見故人了吧?”
一個同樣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的英俊男子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女子身旁,滿臉寵溺地看著她說,“如果想和故人敘舊,那就帶回家吧。”
“可是,他是這里被囚禁終身的罪奴,澹臺仙主恐怕不會答應吧?雪墟避世已久,我們這次能回雪墟小住,澹臺仙主已是打破常規網開一面,……”
“放心,我自有辦法。”
白霧氤氳中,她再次款款走來,笑顏如花,向他溫柔地伸出雙手:“瀛兒受苦了,過來,隨表姐回家。”
男子也很快出現了,態度親切可人:“瀛兒,我是你姐夫。”
我是姐夫。
姐夫,姐夫……
“姐夫,一直想問你,你當初是怎么把我從澹臺那里救回來的?”
“簡單的很,幾顆珠子就解決了。”
“珠子?”
“嗯,北冥雪珍珠世上總共有十二顆,我正好收集全了,他們需要,我就都借給了他們。”
“姐夫,可據我所知,北冥雪珍珠珍貴是挺珍貴的,但實用價值很低,玩幾天尚可,時間長了也難免膩味,澹臺仙主應該不會把幾顆珠子看得比我還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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