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隱瞞于世的秘密被儀樂一朝揭穿大半,此時,欽原笑得比哭還難看:“女君到底在說什么?我,我不知道啊。”
“哦?”儀樂輕輕笑道,“看來我說得不夠通徹。聽說魔族有位督……”
“咳,女君!”
欽原的冷靜一下子不在了。
他確實用天界圣女的性命要挾木繁樹不能向外界透露長青林的事,木繁樹也如他所愿沒有說出去,可眼前這位儀樂女君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啊,且她知道的似乎還不少。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風水輪流轉,這次合該欽原情緒崩潰了,可他繃著臉皮想了半天,最終還是那句,“我不知道,女君,我真的不知道啊。”
儀樂的臉色倏然間冷了下來,“……你有種。”
而儀樂這邊剛一息聲,眾人那邊的質疑和憤怒就再也按捺不住立刻沸騰起來:
“錯央仙主,請你解釋一下吧,貴族和妖界到底怎么回事?!”
“勾結妖界禍亂仙綱,欽原,你膽子不小呵!”
“仙主,女君說長青林里藏有妖魔,這這,這些都是真的嗎?”
“難道木神真是被冤枉的?她毀掉長青林確實另有隱情?欽原你個利欲熏心的叛徒,你到底背著我們還做了什么?”
“魔族兇暴殘忍,滅絕人寰,仙主,我族與妖界合作為世道所迫,尚情有可原,可我族絕不能和魔族茍合啊!”
“什么!原來錯央真的和妖界同流合污!唉,論罪該誅,你們該誅啊!”
“妖界怎么了?新任妖王松石有情有義,至少比那天界昏君仁道百倍!”
“你們這是公然造反!”
“哈哈哈,昏君剛愎自用,慘無人道,造反之心人皆有之!除卻天界那些食古不化的神族,你們在場的哪位敢說己族安于現狀沒有推翻昏君暴政的心!?”
“這……”
“那……那你們和魔族勾結在一起怎么解釋?華越邈什么下場,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我們沒有和魔族勾結!!”
“對,我們沒有!”
“沒有!”
“女君親口所說,你族仙主也沒有一點要澄清的意思,你們還狡辯!”
“仙主你說話啊!快告訴他們,我們是清白的!幾萬年前魔族噬殺生靈,無惡不作,我們絕對不可能枉顧蒼生和他們勾結!仙主!”
“事到如今,我沒什么好說的。”欽原沉默一瞬,緩緩道。
錯央仙卿們俱是渾身一震:“仙主你……”
同是大難臨頭的錯央人,此時欽原的態度卻與眾仙卿截然相反,他神色從容自若,無視對面儀樂的存在,緩緩站起身來,然后撣著袍袖上的灰塵,認認真真道:“女君所說,都是真的。我不僅暗中勾結魔族,且,是魔族唯一的督師。”
儀樂呵了一聲,似乎看夠了戲,轉身就要帶著莞音離開。
欽原道:“女君。”
儀樂止步,不耐煩道:“干什么?”
“女君難道不想知道木神的下落了嗎?”
“想啊。你告訴我?”
欽原笑了一下,道:“想必不用我多說,雪墟仙主心里也早有答案了吧?”
儀樂的背影一僵,慢慢轉過身來,的確,心煩意亂的她似乎忽略了一個人。
她的視線落在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書靈身上,而書靈緩緩抬起頭來,也看著她:“……沒錯,我知道。”
此言一出,隱忍多時的月下揮掌就撲了上去:“你不是說他不會把大人怎么樣嗎,你既然知道大人在哪兒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
“姑娘!”
書靈輕描淡寫地避開月下的連番攻擊,邊躲邊解釋道,“你相信我,木神大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之所以把大人帶走,他只是想確定一件事。”
“什么事?”
“當年焚燒雪照王城的人是不是木神。”
“什么?”月下忽然停了手,怒目相視,“世上懂燃冰術的又不止我家大人一個,你們憑什么懷疑她呢?”
“不止一個?姑娘這話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當年錯央平初嫉妒我家大人的超高天賦,只要我家大人會的,他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學會,燃冰術就是其中之一啊,不過他修煉時操之過急險些走火入魔,最后還是我家大人出手救了他呢。”
書靈默了一默,“那為什么從來沒聽木神提起過?”
月下用看白癡的眼光瞪著書靈:“被心目中的對手救活,你覺得這事很光彩嗎?我家大人向來淡薄名利又善解人意,怎么會把這種事四處宣揚。后來連天族禍亂已生,大人再解釋燒王城的不是她,會有人信嗎?哈,恐怕只會讓人更加揣度大人想臨時推卸責任,所以拉錯央平初來當替罪羔羊吧。”
這番話,書靈無從反駁,其實他方才也有明知故問的意思,想讓月下解釋,卻不是解釋給自己聽,而是解釋給在場的所有人聽。
不過眾人的反應有點冷淡,好像一下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千頭萬緒百感交集,竟一時不知該針對哪一件了。
“錯央平初?”書靈清冷的目光掃向欽原,“果然是你。”
欽原唇角微勾,剛要矢口否認,卻見儀樂左手一抬,化出一只奄奄一息的黃鸝鳥托在掌心,道:“看來錯央仙主做過的缺德事不止一兩件啊,本來有心放你一馬,如今看來不能了。說吧,想怎么死?本君成全你。”
勾結妖界,飼養異獸,儀樂都可以置之不理,但只要觸傷木繁樹一分,卻是她萬萬不能容忍的。
況且,既然知道木繁樹下落的不止欽原一個,那還留著他干什么。
“我的仙主啊,你英明神武一世,怎么如此糊涂!”
此時的錯央仙卿們里外不是人,他們既不想幫著外人對欽原落井下石,又不想助紂為虐坐實勾結魔族的罪過,思來想去面面相覷很久,須發皆白的老仙卿才仰天一聲長嘆,道盡錯央人心聲。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長吁短嘆高低咒罵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儀樂表面懶散無害,實則是個徹頭徹腦的壞脾氣,她眼睛一瞇,很快下了命令:“月下,殺了他。膽敢反抗,我讓他死無全尸。”
“是!”
“接劍!”
月下信手接住卷珠公子拋過來的寶劍,劍花一挽,飛身劈了過去。
錯央仙卿們躍躍欲試,書靈一道屏障打下,直接將他們隔絕在障外,然后他一眼不眨地盯著欽原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甚至他發絲、長袍擺動的頻率和角度也不放過。
直至劍尖頃刻間逼近欽原的胸口,他忽然原地消失!
月下突然撲了個空,簡直氣傻了:“人呢?他人呢?”
“逃了。”書靈道。
嘩—此言一出,人群頓時沸騰!
“瞬移嗎?是千里瞬移嗎?!”
“不像啊。千里瞬移消失的一剎那須有靈光產生,可他消失的干干凈凈,根本什么都沒有啊!”
“那就是魔族幻境!他方才不是已經承認自己是魔族督師了嗎,想來掌控一方幻境也不是什么難事!”
“這么說,木神大人和連天瀛也被他捉去幻境了?”
“極有可能!”
“那我們……”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紛紛施禮向儀樂,做出一副誓死效忠的姿態:“我等愿聽從女君吩咐,不惜一切代價救木神脫險幻境!”
儀樂緊盯著欽原消失的位置不松,許久之后,才嘆一口氣問:“有發現嗎?”
眾人心知她問的不是自己,紛紛抬首把目光投向書靈。
書靈思索一瞬:“氣味不對。”
氣味?
眾人紛紛嗅動鼻子,想第一時間捕捉到那至關重要的氣味。
嗯,的確。
跟欽原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欽原此人極好茶藝,由于長期飲茶,他的身上總帶著淡淡的一股茶香氣,可現在彌留在空氣中的這股茶香氣較平時濃了些,仔細分辨,茶香的源頭也不在他消失的位置,而是在……
月下第一個反應過來,豁然一劍就劈在了五步外的空中!
“呼”的一聲,劍過之處,應時裂開一道半丈多長的縫隙,隙中黑邃,陰風邪氣腐木爛骨的氣味源源不斷地從里面奔騰而出,駭人至極。
“啊,這是……”
“幻境入口嗎?不像啊。聽說魔族的幻境根本沒有實質性的出入口,而是全憑幻境主人的意念驅動。”
“是魔界入口。”書靈道,“木神和連天瀛根本沒有被欽原捉去幻境,而是主動去了魔界。”
“主動?何以見得。”
書靈不再理睬提問者,飛身離地穿入了縫隙。
月下緊隨其后。
儀樂側頭笑看眾人:“方才誰說要聽我命令來著?請吧。”
卷珠、新朝、軒轅、惢,四人一言不發,先后飛身而起也穿入了縫隙。
儀樂身形不動,依然笑看著留下來的眾人。所有人都被她看得脊背發涼,站立難安,終于有人熬不住了,諾諾出聲道:“小仙愿留下來將此事上達天庭,集合百族之力,輔助天界平定叛亂,剿盡魔族!”
儀樂呵了一聲,指著空中的縫隙笑說:“可是,魔族在那里。你不進去剿盡他們么?”
“……”
“老夫愿去!”
老仙卿拄著拐杖慢吞吞走出來道,“老夫活了七八萬年,還沒見過魔物是什么模樣,今天就算死在里面,也值了!”
儀樂挑了挑眉,頗譏誚的笑了一聲,然后飛身和莞音一前一后穿入縫隙中,緊隨其后縫隙緩緩合攏,從里面傳來儀樂堅定而冰冷的聲音:“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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