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樹!”
“曉生!”
“不要過去!”
木繁樹說話的力氣過大,帶出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儀樂很及時的飛過來扶穩她,又驚又恐:“你怎么樣了?繁樹!”
連天瀛忽然停住奔向曉生的步伐,看過來,“你說……什么?”
木繁樹將喉嚨處的鮮血全部吞回肚里,也抬頭看著他,“他的靈力已經被我全部震散,再也無法匯集施法。你如果過去,請……趁現在殺死他。”
曉生聞言極張狂地笑了幾聲,神情輕蔑:“愚蠢。”
是的,愚蠢。
此時此刻,連儀樂也禁不住這么看木繁樹了,雖然她明知木繁樹是對的,曉生是罪有應得,但曉生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的證據呢?
基本沒有。
最起碼沒有直接證據。
如今連天瀛對曉生的情義和信任尚在,你打傷了人家不說,還蓄意挑撥離間讓昔日故友反目成仇互相殘殺,女人呵,你到底什么居心?
連天瀛狠狠瞪了木繁樹一眼,然后快步向搖搖欲墜的曉生走去,雙手扶起他,“沒事吧?”
曉生深深咳嗽兩聲,“……死不了。這女人真毒,竟敢趁我不備陰我。來人!”
“在!”
殿外負責守衛的妖魔鬼將一股腦兒的魚貫而入。
曉生:“給我拿下她們。”
“是!”
頃刻間,持有各種法器的妖魔鬼將們將木繁樹和儀樂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你胡說八道什么。”
儀樂向來一副慵懶隨性好模樣,此時眼見情況不妙,也難免準備全力對敵了,“憑你,也配讓繁樹陰?哼,自以為是。”
“木繁樹!”
沒有人注意到,只這幾句話的功夫,暗黑色的煞氣已經在連天瀛的身周漸漸聚集升騰而起,驀一抬頭,他的眼光兇狠陰鶩,盯著木繁樹,就像盯著一只窮兇極惡的獵物,他的唇角微微一勾,道:“你真的,惹怒我了。”
說著,手掌往前輕輕一推。
這掌風極其詭異,看似輕輕巧巧的一下,卻帶來了莫大的殺傷力和破壞力,一瞬之間掀飛許多妖魔鬼將,席卷起無數桌凳物品,氣勢洶洶,直朝木繁樹貫去。
儀樂大驚失色,她真的沒想到連天瀛居然還隱藏有這種實力,不是說他只不過吞噬掉沙神的靈力眼下正處于磨合期嗎,這種吞天滅地的兇猛氣勢,怎么看都遠遠凌駕于沙神之上啊!
“連天瀛你要冷靜!連天瀛……”
儀樂剛要奮不顧身擋在木繁樹身前,忽覺左肩膀驀然一沉,下一瞬,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她眼前的光景陡然之間千變萬化,身形微定再看,周圍樹木叢生鳥語花香,已然不是那座危險重重四面埋伏的魔君殿了。
瞬移,又是瞬移!
儀樂惱怒至極,憤恨至極,她完全不復往日形象,禁不住仰天大喊:“木繁樹,我已經什么都聽你的了,可你還言而無信把我送出來,這樣真的好嗎!!好嗎!!!”
木繁樹覺得自己完了。
她早知道連天瀛暗中和魔界勾結,那夜長青林,她扮成神秘人交代連天瀛給自己悄悄下毒,為的是在最短的時間里接近大魔君,趁機殺之。雖然結果差強人意,毒藥被人暗做手腳,她受的傷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如此爭分奪秒只因為她心里清楚,自“舍性命,保靈力”以來,頻繁啟用所有靈力對敵,自己能擁有全部靈力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五毒的出現純粹是個子虛烏有的意外。
因為那毒根本沒有解藥,僅僅起欲揚先抑的作用,即是暫時壓抑她所有的精力和靈力,養精蓄銳,以在恰當的時機一觸即發,一擊致命。
曉生一死,萬事太平大半。
可惜,她終究低估了曉生的實力。
一擊失敗,曉生未死,而她的靈力已消耗殆盡,最后一點靈力,她給儀樂開通了一條通往生的大門。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把儀樂送走。
那股驚天動地的巨大掌力拍上她胸口之時,她猶不死心地、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說:“書靈無辜,曉生才是你……”
話沒說完,她昏死過去。
三日后醒來,她靈力全失,法力全無,已等同廢人一個。
枕邊有人,是沉睡好眠的連天瀛。
木繁樹轉過臉,溫柔似水,含情脈脈的看著他—長發散在他的枕上和身下,五官不似從前溫潤柔軟,多了點斧雕刀刻般的銳利棱角,盛世側顏依舊,心卻不復當年。
她微有悵然,不知這么走下去,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看夠了嗎?”
她魂不守舍悵然之際,連天瀛慢慢睜開雙眼,極緩,極低地發出了聲音。
她立刻收回視線,坐了起來,柔軟的錦被從她的肩膀倏然滑落,露出好大一片冰肌玉膚。
木繁樹心底一凜,旋即也就漸漸坦然了—畢竟曾親口承諾,要把自己交給他,所以不管他現在對自己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吧。
“別看了,我根本不屑碰你。”連天瀛道。
木繁樹將被角往上拉了拉,“隨你吧。”
不必刻意討好,不必故作冷漠,一切隨他心意,隨遇而安,只要……
連天瀛下了床榻,披上金絲鑲嵌龍飛鳳舞的黑色外袍,走出房間,臨走之前有交代:“給她收拾一下,帶出來。”
木繁樹被一群女妖精圍著,有條不紊地、一層一層地被裹上同樣寬大的黑色袍子,然后又被她們簇擁著來到了魔君殿前的廣場上。
這里黑云壓頂,十萬妖魔鬼將齊聚,旌旗招搖,士氣高漲,顯而易見是大軍出征之兆。
木繁樹乍一看見這樣的陣仗,很是訝異:“這是……”
“你不是說曉生是我的死敵,他想害我嗎?”連天瀛道,“可他在靈力崩潰之際,把所有靈力都渡給了我,兵權也給了我,魔域森林的掌控力也全部給了我,他如今一無所有,而我擁有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木繁樹默了一默,“你有沒有想過,他現在能給你一切,有一天也可以拿回他的一切。”
“是么。”連天瀛冷笑,“可他同意誅殺澹臺,為連天全族復仇,這怎么解釋?”
“陷阱。”木繁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一定是陷阱。”
如果書靈真是無辜的,背棄連天族的人是曉生,那么曉生此次慫恿連天瀛殺回雪墟,一定另有所圖。
木繁樹清楚曉生的背后一定另有高人指引,且這個高人法力高強,心機很重,最致命的是他深諳木繁樹的所有舊事和做事風格,他一直都在擾亂她的計劃,她的思路,卻又不肯輕易殺死她。
倘若他不是熱衷于貓捉耗子的無聊游戲,那么原因只剩下一個—
連天瀛不肯。
連天瀛不置可否,右手高高一揮,下令:“開拔!”
“是!!!”
轟!
擎天大斧劈過之處,魔君殿前的半空中,立刻被撕開一個巨大無比的裂縫,那里萬里夜空晴好,星光璀璨成河。
連天瀛是為魔軍首領,一馬當先攜起木繁樹飛身離地,一徑穿出裂縫,向雪墟方向飛去。
魔君殿建在錯央地下,而錯央與雪墟比鄰,所以從此地到雪墟最快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
“你能不能聽一句勸,……”
連天瀛不聽,手指一抬,直接封住了她的嗓音,他面色沉郁地冷笑道:“我已經信錯很多人,再錯一次,又有何妨?這虛偽自私的世道,什么愛人,什么感情,果然只有法力才是最有用的。”
十萬魔軍妖精遮天蔽月、浩浩蕩蕩飛到雪墟腳下,墟下設有強大詭異的結界,據說除卻澹臺仙主本人,無人可破,然而卻被連天瀛輕輕一個抬手間瞬間擊碎,不僅十萬魔軍妖精,連木繁樹也覺得此情此景難以置信。
且結界處,竟連個守護的人都沒有。
連天瀛頗譏誚地笑了一聲,“徒有虛名。”
雪墟不能飛行,須徒步而登。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順利得令人匪夷所思,然而大軍披星戴月沖到半山腰時,災難發生了—
雪崩。
十萬魔軍妖精頃刻間損失過半。
“有話說?”連天瀛態度冷漠,抬手解開了木繁樹的嗓音。
木繁樹明知無力回天,但依然規勸道:“清醒一點吧,這一切都是陰謀。”
“唔,說完了?”
連天瀛認真聽她說完,再次封住了她的嗓音。
所有動作都是那么理所當然,沒有一絲停滯和猶豫。
魔軍繼續前行,烏云漸低,星月漸漸隱去,風雪加劇,木繁樹如今身乏體虛,廢人一個,跋涉至此實在走不動了,連天瀛也沒有一點憐惜之情,拽著她的手腕踉踉蹌蹌幾乎是拖行了,又一刻鐘后,連后面兩只女妖精都看不過去了,主動提出要攙扶木繁樹。
連天瀛的臉背對漫天風雪,格外冷酷:“不準。”
然后他看向木繁樹:“你求我,或許我可以考慮。”
木繁樹的發絲凌亂,臉頰被凍得通紅,雖然早已裘衣、斗篷加身,同比其他人要厚實很多,但她依然感到很冷。
記得當年她化作一條小蛇蜷縮在幼小的連天瀛懷中,那時她尚心里笑他,穿得臃腫像個雪球,如今情境倒置,讓她也終于體會了一把什么叫裹成雪球照樣很冷的自卑和無奈。
木繁樹的呼吸粗重又紊亂:“我走不動了。求你。”
她覺得,向他低頭也沒什么好丟人的。
連天瀛:“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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