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耿秋又做了一個噩夢，夢里又出現了林恒，林恒舉著槍，一顆子彈打穿她的頭，她從夢中驚醒。

    “怎么了？”杜子修被她的動靜吵醒，關心的問。

    “林恒打穿了我的頭。”耿秋告訴他，最近夢到好幾次這些血淋淋的場面，今天她又夢到了耿蓉，被渣土車碾的面目全非。甚至只是聽說了謝香蘭的事情，她就夢到謝香蘭被砍下頭顱的那一刻，血腥、殘暴！

    “傻丫頭。”杜子修認真的把她摟到懷中，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彌補林恒對她造成的傷害，他恨不得把林恒從監獄里拖出來，千刀萬剮。可這是個法治社會，由不得他胡來。只是不知道耿秋何時才能徹底擺脫林恒對她造成的影響。

    耿秋的夢越來越血腥，夜晚睡不好，白天精神也恍惚，好在現在還沒有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

    蘇瑩玉的病房前總是守著兩名警察，蘇瑩玉一打開門，警察和莫思凡就會同時出現。

    “你們什么意思？這是非法禁錮。”蘇瑩玉毫不客氣的沖著三只蒼蠅嚷道，她還不知道她被貼上了嫌疑人的標簽，只當是莫思凡找來看住她的人，畢竟房子是莫思凡的，她總歸是給他添了麻煩的。

    莫思凡冷聲呵斥：“回去睡覺。”他知道她絕不是省油的燈，不鬧出些動靜絕不是她蘇瑩玉的作風，所以他就在這候著了。何況現在她出去，遇到危險怎么辦？蘇堅持還沒有現身，警察也沒有找到證據，一方面他要為蘇瑩玉洗清嫌疑；另一方面他要保護她的安全。

    蘇瑩玉將病房的門用力拍上，莫思凡能夠感受到來自門巨大的沖擊力，能夠感受到蘇瑩玉巨大的憤怒，但他不得不這么做。蘇瑩玉只是想回去看看，她不相信謝香蘭死了，被人砍了頭顱，謝香蘭多能耐的一個人啊，這么多年來，街坊鄰居，哪個女人不怕她？哪個男人禁得住她的薄紗雪紡裙？她就這么死了，蘇瑩玉不信。她還要去找蘇堅持，為什么蘇堅持不見了？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是不是蘇堅持直接被大火燒化了？蘇芙蓉這幾天又去了哪里？她回來要是發現人都死了，她怎么辦？得受到多大的打擊？

    蘇瑩玉的心里有一萬個為什么，等著她自己去找答案。

    討厭的莫思凡，不信任她，冤枉她和蘇堅持之間不正當的關系也就算了；現在竟然為了一套已經送給她的房子讓人步步緊看著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莫非是莫思凡殺了謝香蘭？這么一想很有可能。普天之下，不是，錦都之下，謝香蘭唯一有些忌憚的怕就是莫思凡了。對，謝香蘭說要和莫思凡解釋，難道她先去找莫思凡解釋，依著謝香蘭的性子必定會威逼利誘，激怒了莫思凡。然后莫思凡懷恨在心，殺了謝香蘭，并且點了火，一并殺了自己？不得不說，蘇瑩玉的腦洞真大！

    想想也不對，依著謝香蘭的身份，就算是莫思凡愿意見她，她去哪里找莫思凡都不知道。況且莫思凡弄死他們跟踩死螞蟻一般簡單，怎么可能會引發如此大的動靜？不可能、不可能……蘇瑩玉越想腦袋越亂，她的腦子有限，能弄明白的事情很少，她不如耿秋聰慧。所以莫思凡不喜歡她。蘇瑩玉想的頭疼，明明莫思凡已經對她這般冷淡了，她還是控制不住的出現他那張欠扁的臉。

    蘇瑩玉又摸上被包裹的臉，她想拆開看一看，想起醫生的命令，及時的收住了手，將兩只手緊緊的避在了身后。她覺得這樣的日子跟坐牢差不多，不就是讓她閉門思過嗎？

    莫思凡聽著房間想起了熟悉的呼嚕聲，才放心兩名民警繼續守著，回去休息了，他也挺累的。昨天的展會持續到晚上六點，緊接著又是各大品牌大佬的酒會，名單是一個月前就確認好的，有很多合作機會，他不得缺席。酒會一結束，他就買了最近的航班，立馬飛回錦都，緊接著又趕到醫院。兩天一夜，未眠。

    莫思凡怎么想這件事都不對勁，雖然他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蘇瑩玉對此事毫不知情，但他從之前了解到的這個變態的家庭關系中，能夠分析出蘇瑩玉是不愿叛離這個家庭的。她嫌惡自己的家庭，迫切的想要擺脫，可擺脫之后，她又自責內疚，覺得是自己背棄了他們，可能跟謝香蘭從小灌輸給蘇瑩玉的觀念有關，這是一種畸形的責任。

    莫思凡想想最靠的住的人就是emily了，這個跟了她八年的秘書，從他還沒有回到天帆之前，就隱匿在總經辦。而且蘇芙蓉之前的調查也就只有她是知情者，現在多一個人知道都對蘇瑩玉不利。當下之急，一是保護蘇瑩玉，二是找到蘇芙蓉和蘇堅持父女。把事情交給emily去辦，他也就睡下了。

    耿秋一大早又來看蘇瑩玉，買了些清淡的早點送來。她來的時候，病房門緊閉著，兩名民警還守在門外，很敬業。“兩位休息一會兒吧，我買了早飯。”耿秋說著拿出兩份菜粥遞給看守的民警，兩位相視看了一眼，放松了警惕，向她道了謝，大口吃起來。天亮了，守備就可以松一些了。

    耿秋對他們笑了笑，推了門進去。

    蘇瑩玉早就醒了，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身后墊了兩個枕頭，看來這個姿勢是保持了很久。耿秋知道這一夜她很難，不僅是這一夜，往后的多個夜晚她都會過的很難。耿秋那么善于分析人，她早在蘇瑩玉拜托她替蘇芙蓉找學校的時候，就知道她的心里一直割舍不下她的家庭，盡管這個家庭從未給過她善意。

    “瑩玉，喝點粥吧！”耿秋揭開飯盒，拿勺子攪了攪，遞給蘇瑩玉。

    蘇瑩玉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飯盒。

    耿秋只好將飯盒擱置一邊，耐心的開導她。她深吸一口氣，剛想試探性的說些什么的時候，蘇瑩玉卻開了口。

    “殺謝香蘭的兇手抓到了嗎？”蘇瑩玉想說媽，卻發現很久沒有在外人面前稱過謝香蘭是她媽了，竟然喊不出口。

    耿秋搖搖頭：“沒有。”警局沒有消息傳來，但是從早上她進來的情況看，蘇瑩玉還沒有解除嫌疑。耿秋補充說：“你如果記得些什么，一定要如實跟警察說。”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記得蘇芙蓉拿了我的錢包之后，謝香蘭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和蘇堅持吵了起來，我嫌他們吵，就把門鎖上了。后來不知怎么就著了火，再后來我就這樣了。”蘇瑩玉回憶著，回憶有些痛苦，因為她嘴上省略掉了莫思凡撞見她衣衫凌亂趴在蘇堅持身上的場景，心里卻是又回放了一遍。

    “你說謝香蘭和蘇堅持爭吵？”耿秋學著蘇瑩玉稱呼蘇瑩玉的母親和繼父，試圖分析所有的可能性，“會不會是蘇堅持失手殺了謝香蘭？”

    “不可能！謝香蘭和蘇堅持吵架少說有上千次了，哪次不是謝香蘭追著蘇堅持鬧，蘇堅持從沒還過手。他躲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動手殺人？”蘇瑩玉反駁道，這個絕無可能，蘇堅持就是好色了些，殺人的膽量是沒有的。與其相信蘇堅持殺了謝香蘭，倒不如相信是她自己神經錯亂失手殺了謝香蘭。

    耿秋對她的絕對持保留意見，林恒看起來也很老實，還不是差點要了她的命？但她也不好直接表達自己的懷疑，這些線索，她通過莫思凡傳到警察那，就盡力了。

    耿秋點點頭，端過粥遞給蘇瑩玉：“吃飽了再想吧！”

    耿秋同蘇瑩玉說了會話，蘇瑩玉的心情有所好轉，接過碗，才發現嘴巴無法張大，勺子伸不進口腔。

    “我這樣可真狼狽。”蘇瑩玉自嘲的笑笑，沒有人看的出來她在笑，她放下了手中的粥，“還是不吃了吧。”

    耿秋心疼她：“我給你找根吸管，多少喝點。”

    “不用了，我本來也沒什么胃口。”蘇瑩玉搖搖頭，又被臉上的傷牽扯住，她不知道拆開紗布后，自己會是怎樣的一副面容。但是她知道一定丑如魔鬼。

    “耿秋姐，你快回去吧，別耽誤了你上班。”蘇瑩玉催促她趕緊離開，她知道耿秋的新工作并不算順利，也不想因為自己過多的占用耿秋的時間，盡快她很想留耿秋陪她說說話，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要緊。”耿秋從病床的柜子里翻出一包生活用品，在里面找到了一袋沒有拆封的吸管，“莫思凡還挺細心的嘛，連吸管都準備了。”

    “他對我哪有那個耐心啊？昨晚護士囑咐護工采購的。”蘇瑩玉的語氣里是悲傷，莫思凡是她心里永遠的痛，從前是求而不得；往后是不敢奢求……

    “那護工還不是人莫總請的？”耿秋抽出一根吸管來，輕輕插進粥里，遞到蘇瑩玉的手中，寬慰她。耿秋自認為跟隨者莫思凡四年，對他是比較了解的，唯獨在感情上她看不出來，當初她沒有看出莫思凡對自己的心意，如今依舊沒有看出來莫思凡對蘇瑩玉又是什么樣的態度。

    “是啊，我該知足了！”想來也是，她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住他的房子，開他的車子，除了愛情，他該給的，什么都沒有吝惜。

    可是她只要愛情……

    從前只要愛情

    往后余生

    愛情

    是她的避而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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