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錢元貝被掀翻了心思,有點生氣,說:“你看看你那個膀子,看看你那個腰。怪你這么大歲數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就是活該。”
錢元寶好多年沒回來,這丫頭說話怎么就這么難聽,錢元貝白了倪好一眼,又使勁給她使眼色,叫她客氣一點,別老說話這么沖。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這上面啊!?”倪好臉有些發紅,她不愿意在錢元寶面前被下了面子,說:“行了,我上班去了。”
說是去上班,其實倪好還是有點擔心,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她總不能拉著她親媽說自己親舅舅是個妖怪吧。
錢元寶看著母女兩個吵架,覺得有點好笑,他把手里的袋子放餐桌上,說:“想吃什么過來拿吧。”
倪好進臥室里,叮呤咣啷的把包翻出來背上,說:“吃什么吃,沒聽見我媽說我胖嗎?”她十分生氣的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把門摔得山響。
錢元貝生怕錢元寶受委屈,她就算不吃早飯,也裝模作樣的坐在餐桌前,開了一盒粥慢慢的吃著,說:“你別理她,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一點女孩子樣子都沒有,成天沒大沒小的。”
“我看她倒是挺好的,還跟小時候一樣。”錢元寶一邊吃東西一邊說,“我就喜歡她這個沒大沒小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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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這個班上的心驚膽戰。
她人在醫院,心里記掛著家里的老爸老媽。
不知道出門以后錢元寶會跟他們說什么。
倪好每隔幾分鐘就給錢元貝打一個電話,她打到第三個的時候,錢元貝有點毛了,接起來生氣的說:“你們醫院不是挺忙的嗎?老給我打電話干嘛呀,你老媽我不用上班的嗎?”
“那倒不是······”倪好含含糊糊的說:“舅舅他······”
“對了,你要是不說就算了,說起來了我還得給你念叨念叨,你這是要干嘛呀,你舅舅丟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別添亂了行不行,我尋思你舅舅小時候對你挺好啊,你這幾天給我消停點,好好的甩什么臉子呢。”
“我不是,我沒有······”倪好委屈的很。
錢元貝客服經理做了幾十年,嘴皮子不知道比她要利索多少倍,沒等倪好說話,就又機關槍似的說:“他在外面那么多年,誰知道吃了什么苦啊,你看看他今天早上吃飯,以前你舅舅多講究,吃一屜包子要醋要辣椒油,還得拿碗碟裝好了,那一次性筷子上有個毛刺他都得換新的。”
“那叫窮講究。”倪好在心里默默的說。
錢元貝聽不見她心里的吐槽,接著說:“他早上用手抓著包子吃了那么老些,還把肯德基打包回來的粥都喝完了,他什么時候喝過那么難喝的粥啊,現在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倪好聽著自己媽媽都要自己說哭了,她握著手機有點無奈,想提醒自己媽媽一個平常人哪有那么大的飯量的。
只不過錢元貝什么都聽不進去,陷在自己一廂情愿的難過里,說:“你舅舅他苦,你就對他好點不行嗎?”
得了,感情不管什么異常,錢元貝都自欺欺人的替錢元寶找好了借口,面對著老媽喋喋不休的嘮叨,倪好有點無力,她又聽了一會兒,說:“行了,我知道了。”
沒救了。
也不怪錢元貝這樣。
當初姥姥沒的時候,抓著錢元貝的手叫元寶,足足叫了十幾聲。
錢元寶的失蹤是家里永遠的痛,是心里抹不去的一道舊傷痕。
因為這事,全家找了多少年,付出了大量的金錢和精力。
最后姥姥沒了,錢元貝因為這事很是抑郁了一段時間,甚至到最后,倪好找了一個比較要好的學心理學的朋友過來開導了自己老媽一段時間,這事兒才算過去。
看來最近是沒法跟家里提這件事情了。
倪好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
外面有同事喊她去查房。
倪好收拾好自己,把筆別在胸前的大褂兜里,拿著病歷,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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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元寶過得很舒服。
他在外面這么多年,什么樣的房子都住過,不管是別墅還是村里的自建房,甚至最艱難的時候還在橋東底下對付過。
但是不管睡在那,錢元寶的睡眠都很淺,稍微有一點響動就能醒過來。
外面不管睡什么樣的床,最終都不是自己的家,既沒有歸屬感,也沒有安全感。
錢元寶不是個矯情的人,他跟著前輩走南闖北,收編了很多跟他一樣的人,在日復一日的磨練中強大了自己的身體。
終究抵不過自己的睡眠。
想好好睡一個覺太難了。
但是這次回來,只是在家里的沙發上,錢元寶竟然從早上吃過早飯,一覺睡到了下午。
家里拉著遮光性很好的窗簾,錢元寶醒過來的時候家里只有些微的光線,他驚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的山洞里。
好在手邊是毛茸茸的毯子,這點溫暖讓他想起來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睡糊涂了。
連警覺性都沒有了。
他伸手在茶幾上摸了一顆奶糖,剝開吃了。
暖甜的香味在嘴里化開,錢元寶將手墊在后腦勺上,他在黑暗中笑了一下,“果然是容易讓人沉迷的地方啊。”
門口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錢元寶躺在沙發上沒動,他清楚地聽見樓道里錢元貝的聲音,說:“讓你買點螃蟹回來,你怎么買魚回來了?”
倪好的爸爸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說:“市場里那螃蟹都不新鮮了,就魚還看著活蹦亂跳的,我不尋思著你也吃嗎?一會兒做個瓦片魚。”
“你知道什么呀,元寶他從小什么魚都不碰的。”
是啊,以前的錢元寶確實是什么都不吃的,嬌貴的像個公子哥。
但是在外面奔波那么久,什么講究,哪有機會,有一口吃的就算不錯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以前有一次被困在了一個冷庫里,除了冰凍的魚什么都沒有。
整整十多天的時間里,錢元寶每天捧著冰冷的生魚,用牙齒撕掉魚鱗,又涼又腥的魚肉滾過喉頭的滋味,這輩子不想體會第二次。
從那以后,他就什么都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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