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爸爸回答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喜歡來要求一個人改變是不現實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怎么能夠要求改得一樣呢？改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種改變要改得兩個人心里舒服。你姑姑的高中男朋友一開始也改變了，可是他變得心里不舒服了，他覺得在你姑姑這里，學習不好的缺點被放大了，其他優點被忽視了，他沒有成就感，沒有被仰視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靠哭鬧是哭不來也鬧不來的。所以兩個人才會走到頭。如果你姑姑當時能夠包容他成績不好這一點，能夠理解未來的生活靠彈琴畫畫也能過得很好，那么他們才有可能繼續走下去。”

    “包容。”柳依依重復了一下她抓到的重點。

    “對，包容。與其說你姑父是在為你姑姑改變，不如說，他是在包容你姑姑無理取鬧的小性子。而且他在兩個人的相處中，因為聽你姑姑的話，業績很好，得到領導的賞識提拔，他有收獲，有成就感；而且你姑姑也不是說什么事情都要壓人一頭，她也有妥協，有讓步。這才使得兩人最終能結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這些特點就像身上的刺。我們都像刺猬一樣，既想和對方在一起，又怕被對方的刺扎疼。改變自己，就像磨掉刺一樣。所以兩個人最后能在一起是因為磨掉了彼此的刺，還是包容了彼此的刺痛感，這真的是一門藝術。”

    “都說兩個人的三觀要一致，其實不一致也無妨，只要能夠包容。”

    “只要能夠有底線的包容。”

    “有底線？”

    “當然了。有法律道德的底線。比如說偷了東西，你還包容他，那不就越包越壞嗎？”爸爸打趣道。

    “那你和媽媽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們那時候是同一批分配到電力工作的，新入職培訓的時候，我就看上你媽媽了，想方設法往她的部門跑，一來二去就熟悉了。那時候也沒什么娛樂，平時就是看電影，逛公園，館子很少，也都下不起。然后就一起搭伙做飯，感情差不多了吧，就順理成章的結婚了。再然后就有了你。”

    “太簡單了吧。說點兒我不知道的。姑姑的事兒你都說了大半天，怎么自己的事情三言兩語就完了。”柳依依不滿意。

    柳爸爸笑了，“我哪能跟你姑姑比？我要是像她那么事兒事兒的，估計你媽也看不上我了。我跟你媽是兩只幾乎沒有刺的刺猬，湊到一起了，彼此也很舒服。”

    柳依依想了想說：“你們確實沒有當我的面吵過架。背地里就不知道了。”

    “背地里也沒吵過。我跟你媽都是有話好好說的慢性子。兩口子在一起過日子，生氣吵架都很正常，關鍵是要解決問題，不能光發泄情緒。嗯，光聊天了，中午想吃什么？”柳爸爸站起來，走向廚房。

    “都行。我來給你幫忙。”柳依依跟上去。

    吃飯的時候，爸爸問柳依依：“在學校有男朋友了嗎？”

    “我才21，這就開始逼婚了嗎？”柳依依吃飯，堵住自己的嘴。

    “我也就是問問，我女兒那么優秀，難道你們學校的男生都瞎眼了看不見？”

    “你希望我有男朋友嗎？”嘴里有飯，少說話為妙。

    “不管什么時候有，記得帶來家里讓我看看。沒有也沒關系，我不會逼你相親的。”

    “真是感動中國好爸爸！”柳依依想到了秦聲，決定不管他以前做過什么，先放他一馬。

    臨回學校時，柳依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鞋柜，沒有什么異常。

    回學校的路上，她開始給秦聲回復：“今天和爸爸聊了很多，很開心。”

    地球的另一邊，秦聲一直覺得心神不寧，長途飛行，覺也睡不踏實。在候機的半個多小時里，柳依依沒有回復自己，她會去干嘛呢？能忙得一直沒有時間看手機？別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離開機艙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見柳依依的回復，一顆糾結了一路的心終于落回了原處。然后馬上發了一條過去：“到加州了。安好。”本來還寫了“勿念”兩個字，覺得太不符合心情了，刪掉了。

    又發了一條符合心情的：“我希望你對我念念不忘。就像我對你一樣。”

    柳依依的回復很快就到了：“你的希望實現了。”今天差點沒念死你。已經躺在床上的柳依依不解氣的想。

    “除了想我，還在干嘛？”秦聲開啟聊天模式。

    “床上看。”他怎么知道自己一晚上就想著他到了沒有？想得看不進專業書，只好看看。柳依依腹誹著。

    “背景可以設為我的照片嗎？”

    “有這個功能嗎？”

    “試一下，找一找嘛。”

    “不想找了。”

    “為什么？懶癌發作？”

    “盡看你，還看得進去嗎？”柳依依后知后覺的發現這句話的語氣很有秦聲風格，真是近墨者黑。

    “我喜歡你這樣說話。”秦聲等著司機把行李放進后備箱，高興得差點忘了上出租車，司機叫了他一聲，他才趕緊坐進去。

    “瞬間就被你帶壞了。”

    “沒事，你只對我使壞就好。”秦聲卻覺得自己十幾個小時的壞心情瞬間就烏云轉晴了。

    “你不怕我耍陰謀詭計？”

    “來吧，你有多少陰謀詭計都朝我使出來吧。”

    “你累不累呀？”

    “累，又不累。”

    “嗯？”

    “坐飛機很累，跟你一聊天就不累了。”

    “那你就先休息吧。”

    “24小時之后，我陪你夜跑。”秦聲想起了這件事。

    “你行嗎？”

    “不要問男生行不行，有歧義。”秦聲隔著手機也能想到柳依依漲紅的臉，樂開了懷。

    “真污！”柳依依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歧義”歧到哪里去了。

    “我這是好心提醒你。要是你問別人，別人以為你約炮怎么辦？”

    “狡辯！”

    “您說得對。我污。”

    “承認了吧。”

    “你火眼金睛，一下子看透我的本質。”

    “我爸今天說等我有男朋友，要帶給他看看。”柳依依覺得這是今天最重要的話題。

    “我要不要讓出租車調頭？馬上回去？讓老丈人過目？”

    “別。你污。等你不污的時候。”

    “你喜歡我不污？”

    “當然。”

    “我以為我不污，你會哭。”

    “你又污了。”

    “沒事。老丈人會理解的。”

    柳依依和秦聲一直聊著，直到秦聲說：“晚安，早點睡。”

    柳依依發現雖然心里對秦聲有一絲不滿意，可是跟他聊過天之后，兩人的話百分之九十還都是廢話，但她就是心情好了。這一覺，柳依依真的睡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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