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又對柳依依說：“你看在國外過得好的，有幾個回來的？聲聲這要是回來了，今后你們同學聚會都沒面子。你幫我勸勸聲聲，就待在美國吧。如果覺得美國的人工太貴，請保姆不劃算，等我退休了，過去幫你們帶孩子。你們要是放心，把孩子放在我們身邊也行。我們做父母的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孩子更好的。”
柳依依聽出來了，李珺這是深思熟慮，想了很久的話，不太可能因為自己一兩句話就放棄。她說：“媽，我們都知道您是為了我們好。不論秦聲想去哪里，我都會和他在一起的。”
隔天，秦聲在飯店做東，兩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其樂融融的席間，李珺不經意的說：“聲聲馬上要畢業(yè)了，我看留在美國就很好，依依是不是考慮申請一下那邊的學校，接著讀博士呢？”
此言一出，眾人都安靜了。柳文中和陶林都是聰明的人。聽話聽音，看來秦聲在他的未來去向問題上，還沒有搞定自己的媽。他倆也都是情商高的人，沒有馬上接茬。安靜中有一些尷尬靜靜流過。
柳依依硬著頭皮上了：“看他最后去哪，我再做打算吧。讀不讀博都無所謂的。”
秦聲說：“媽，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咱們以后再說吧。”
李珺也是要面子的人，沒法兒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和兒子論理，只得偃旗息鼓。
秦聲去逗甘甘：“想吃什么呀？”
陶林連忙道謝說：“有這碗肉粥就夠了。再多就積食了。”
秦聲若有所悟的說：“哦，小孩子不是能吃就好，對吧？”
于是話題成功轉到了“什么時候生孩子”、“如何生男孩”、“如何生女孩”之類的話題上了。在一堆長輩們傳授的經驗中，柳依依臊了一個大紅臉。長輩們那么熱情，她又沒法兒說：我們現(xiàn)在還不想要孩子。
飯后，柳依依、秦聲和他父母回到了A大。
進了家門，李珺往沙發(fā)上一坐：“聲聲，依依，你們過來。”
柳依依和秦聲相互看了一眼，秦聲握著柳依依的手，兩人擠在一張大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了。
李珺的表情很嚴肅：“聲聲，我覺得我的提議沒有得到你們的重視，我想我有必要和你們認真的談一談。”
柳依依心里想：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是躲不掉的。
她感覺到手被秦聲用力的握了一下，她也用力握住了他。
秦聲插科打諢的口氣：“媽，有什么事情值得您這么嚴肅。笑一笑，十年少。”
李珺沒有笑：“聲聲，我希望你留在美國是為了你好，為了依依好，為了你們的孩子好！你為什么不認真考慮一下？爸爸媽媽的決定不會害你們的！”
秦聲正經的說：“媽，我就是認真考慮過了才決定回來的。我沒有不尊重您、頂撞您的意思，但是工作問題是大事，我希望可以自己做主。”
李珺冷笑了一下：“你自己做主！你有多少社會經驗？你這么多年一直都在學校里，在象牙塔里！你知道國內這個社會是什么樣子的？要講究多少人情和關系？你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只會埋沒你的才華！美國就不一樣，美國不是熟人社會，不講人情，只講規(guī)則，那樣的環(huán)境才適合你！依依你說我的話對不對？”
柳依依為難的說：“媽，你的話有道理，我們也知道您的苦心。”
李珺說：“知道有道理那就付諸行動啊！你都聯(lián)系哪些公司或者學校了？”
秦聲好像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一樣：“媽，您在這件事情上不要逼我，是我在找工作。我希望找一個我自己滿意的，而不是您滿意的。畢竟您不懂我的專業(yè)。國內現(xiàn)在我的專業(yè)也很熱門，工作也很好找。我希望還是回來。美國不是天堂，也有各種不足之處。國內不是地獄，各方面都在改進、變好。我理解您，也真的希望您理解我。您說的回來丟面子其實是不存在的問題。我不在乎這種面子。”
李珺不滿意：“你怎么就這么不懂父母心呢！”
秦斌這時候說話了：“聲聲的話有他的道理。咱們不妨多聽一聽，再做決定。”
秦聲把自己回國這些天拜訪老師，走訪同學，了解就業(yè)的事情對父母說了一遍：“您也去過美國，平心而論，國內的生活條件不比國外差。現(xiàn)在咨詢那么發(fā)達，在國外到底過得好不好，很容易被人了解到。沒有必要打腫臉充胖子。現(xiàn)在真的還有很多人羨慕別人出國定居嗎？這種人的觀點值得我們重視嗎？這種人值得讓我們?yōu)榱怂麄兊囊痪湓挾淖冏约簡幔俊?br />
李珺不高興，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以前那個只要“高壓”就會屈服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不聽話了。她半天說出一句：“你文憑高，我說不過你。”
秦聲安慰自己的母親：“媽，您為了我操心了大半輩子，往后這些年，您多為自己想想吧。父母的健康快樂就是我們做兒女的最大的幸福。”
李珺嘀咕一句：“就會揀好聽的說。”
秦斌說：“孩子想留在國內其實也有好處，方便咱們團聚呀。您看咱們說見面，隔幾天就能見著。要是孩子們都去美國了，你還能去美國，我想見一面那可就難了。”軍隊的領導干部因私出國的幾率，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接近于零。
秦聲又說：“對了，還有姥姥姥爺呢。我們在國內也方便照顧他們。媽，您是不是考慮平時做一些您自己喜歡的事情。”他想分散媽媽的注意力，不要老是盯在他的身上。
秦斌說：“你以前不是喜歡工筆畫嗎？要不在老年大學報一個工筆畫班？你想畫畫的時候，我給你鋪紙研墨。”
秦聲馬上附和：“爸，您這個主意不錯！”
李珺嘆了一口氣說：“畫什么工筆畫。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說我瞎操心唄。哎，真是兒大不由娘！”
秦聲說：“媽，您永遠都是我的媽媽，但是您不可能照顧我一輩子。我也有成熟的一天。成熟的表現(xiàn)就是離開自己成長的家庭，然后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和家庭。”
李珺心里還是不舒服，但她找不出話來反駁兒子，也沒有辦法紓解自己的心理不適。她拉下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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