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的聲音在門內(nèi)響了起來:“誰啊?”
韓盧往衣服上灑了點(diǎn)酒,粗聲回答:“我,韓盧!”
門開了,探出江江詫異的臉:“韓總監(jiān)?我們言哥要睡了,有什么事?”
說著,江江看了看韓盧身后的人,感覺有點(diǎn)不妙,想關(guān)門,卻被黃英龍一把摁住門,用力一推,江江踉蹌了一下,門戶大開。
江江叫起來:“你們想干什么,我要報(bào)警了,我……唔唔……”
江江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拖小雞崽似的拖了出去。
韓盧一擺下巴,帶著黃英龍和李瑞新這哼哈二將走進(jìn)去。
沈其言穿著酒紅色的睡衣,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一見這情形頓時慌了:“你們要干什么?姓韓的 ,你要干什么?”
韓盧推著沈其言向前走了幾步,推得沈其言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然后拎過一張椅子,往沈其言面前一頓,一屁股坐上去,把酒瓶子往茶幾上一墩。黃英龍和李瑞新雙手抱臂,往他身后一站,跟哼哈二將似的。
門關(guān)了,屋里只有這四個人,一片安靜。
韓盧邪魅地一笑:“言哥,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來找你談?wù)勑摹!?br />
沈其言雙手撐著沙發(fā),色厲內(nèi)荏地道:“你……你要談什么,你可別胡來,你敢動我一手指頭,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韓盧笑了笑,有些蕭索的意味:“吃不了?吃不到了。這部戲投資有多大,你言哥又不是不知道,一部戲成為爆款,可以直接把一個三線公司拉為一線,可以直接讓一個十八線的小藝人一步登天。同樣的,一部戲拍砸了,也足以讓一個大公司徹底完蛋,可以讓一個一線大咖傷筋動骨。言哥……”
韓盧拍了拍沈其言的肩膀,沈其言瑟縮了一下。
韓盧嘆息道:“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不能干啊。”
沈其言聞著他的酒味兒,心里更慌了,硬著頭皮說:“我……我做什么了?韓總監(jiān),我們是法制社會,我做的一切,都是勞工法范圍內(nèi)的事情,我生了病,你總不能讓我?guī)Р」ぷ靼桑俊?br />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韓盧笑吟吟地看著沈其言,眸中帶著冷意:“那些唬弄人的言辭,咱們就不用說了吧?擋人財(cái)路,如殺人父母,你真的要得罪一大票人,弄一個仇人滿天下?”
韓盧往椅子上靠了靠,椅背吱呀一聲。
韓盧說:“咱們都是痛快人兒,我也不跟你廢話,你這耽誤一天工,劇組得損失多少錢?一千多兄弟姐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所有的辛苦,全白費(fèi)了。最多的錢,你賺著,大家就賺個辛苦費(fèi)養(yǎng)家糊口而已,就這,你也不給大家活路走。明天,進(jìn)片場開工,今天耽誤的戲,慢慢補(bǔ)回來,好不好?”
沈其言漸漸鎮(zhèn)定下來,冷笑道:“你威脅我?就憑你?你是個什么東西?我本來想后天去上海,行,是你逼我的,我明天一早就走,拜拜吧您吶,你們給我滾出去,我要睡了。”
韓盧仍然在笑,但眼神愈發(fā)地冷了:“著什么急,想睡,等大家都沒飯吃的時候,你可以長睡不起,何必急于眼下呢。”
沈其言瑟縮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江江,江江,給我報(bào)警!”
沈其言說著,突然站起來,從韓盧身邊繞過去,飛快地跑到門口,拉開門向外探看了一眼,外面十多個窮兇極惡的大漢向前挪動了一下,嚇得他趕緊又關(guān)上門,忙不迭跑回來,氣極敗壞地正要開口,突然發(fā)現(xiàn)窗外似乎有動靜。
沈其言忙探頭向外看了看,樓下院子里,影影綽綽的有二十多個人慢悠悠地晃蕩著,看樣子,是把出去的門戶都給堵了。而就在窗戶旁的墻壁上,一身偵探打扮的曲藝正貼伏在墻上,只顧探頭向下看的沈其言卻沒有發(fā)現(xiàn)。
韓盧拿起茶幾上的火柴,點(diǎn)了支煙,悠悠地吸了一口:“言哥,想走?你試試,我看你走不走得出這個鎮(zhèn)子。”
沈其言慌張失措地說:“你要干什么,你敢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胡來。”
韓盧叨著煙,攤了攤雙手:“我一直想轉(zhuǎn)制片人,這個戲,其實(shí)就是我負(fù)責(zé)的。這部戲砸了,我的人生也就砸了。我的前途砸在你手里,我做什么都不過分吧?”
韓盧挾著煙,把面前一個紅酒杯里的殘液往煙灰缸里一倒,抓起酒瓶子,一個里邊倒了一口二鍋頭,自已先抿了一口,然后微笑地看著沈其言說:“言哥,你可以選擇不喝,他們都是粗人,被你砸了飯碗,能干些什么出來,我也說不好。言哥是聰明人,若是愿意一笑泯恩仇呢,就請你喝了這半杯殘酒。”
韓盧把紅酒杯向沈其言面前推過去,然后翹起了二郎腿,抽著煙,抖著腿,一副痞里痞氣的樣子。嗯……還賤賤地?fù)狭藫涎澮d,真是沒眼看。
屋子里陷入一陣難堪的寂靜,只有壁鐘發(fā)出單調(diào)的嘀嗒聲。
許久,沈其言一言未發(fā),韓盧慢慢地捻熄了煙頭,輕輕伸出手,拍了拍沈其言的臉頰。沈其言被他的動作給驚住了,怔怔地看著他。
韓盧微笑道:“言哥這臉蛋兒真精致,好好保護(hù)它呀,萬一有個什么閃失,那就悔之晚矣!”
說罷,韓盧起身就走,黃英龍和李瑞新不懷好意的眼神兒在沈其言臉上溜了一下,陰笑一聲,跟著韓盧向外走去。
“韓哥!”
韓盧在門邊停住了,一手握著門把手,一邊扭過頭來。
沈其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這一聲“韓哥”喊出口后,倒像是一下子解開了什么束縛,放松了許多,他伸出手,微微顫抖著摸向他的水晶紅酒杯,那里邊有一口二鍋頭。
韓盧微笑了,凝視著他,沈其言抿了抿唇,將酒杯緩緩湊到唇邊,像咽藥似的將杯中酒喝了下去。
韓盧微笑地說:“明天一早還要開工呢,就不打擾言哥休息了,告辭。”
韓盧雙手扶在腿上,向沈欺言鄭重地鞠了一躬,帶著哼哈二將走了出去,還很禮貌地替他帶上了房門。
“叱吒風(fēng)云,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叱吒風(fēng)云,我絕不需往后看……”這些賤貨自帶的bgm又適時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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