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陸澤破天荒的沒有在家里過夜。
莫雷是不關(guān)心紀暖死活的,橫豎養(yǎng)她一張嘴也并不花什么錢。
初六對紀暖也沒有特殊感情,只不過因為初一疼她,她才會讓她住進來,提供庇護。
陸澤知道他們的想法,所以直接找了顧原。
他把陳文珊的猜測跟顧原一說,顧原心疼了。
做久了公主的助理,顧原也養(yǎng)出一身派頭,他自己感覺不到,旁人能察覺。
他點了一支煙,幽幽的問道:“她自己是什么想法?”
陸澤搖頭:“她不說。”
顧原嘆氣:“她這個樣子,如果沒有醫(yī)療隊全程跟蹤,根本就回不了華夏,但是如果我們擅自泄露她的行蹤,也不見得是為她好——她在外面還有不少仇家!東琉璃也失蹤了!
“那就這么看著她一天天的熬下去?”
顧原放下煙:“你讓我想想!
陸澤離開之后,顧原陷入沉思。
紀暖的情況他見過,真的是肉眼可見的加速衰老,原本緊繃的臉連皺紋都出來了。
照這種速度,別說是半年,他擔(dān)心她連三個月都撐不了。
失去了自愈能力之后,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壞,過去的病癥與疼痛也都叫囂著爆發(fā)出來,她胳膊滿是止疼針的針孔,可就算這樣,她還是痛。
最新體檢顯示,她的骨密度很小,骨頭變脆,摔一跤都能造成骨折,所以醫(yī)生已經(jīng)取消了她的散步時間,規(guī)定她只要下床就要乘坐輪椅。
她自己是沒說什么,可是……
她又能說什么?
原本能跑能跳的一個小姑娘,突然連路都不能好好走了,這跟癱瘓有什么區(qū)別?
她又趁著能行動之時離開百里云川,不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衰老的模樣嗎?
如果他們沒輕沒重的把百里云川引來,到時候惹怒了紀暖,把她氣的不好了怎么辦?
顧原坐在裝潢華麗的大書房里,想得心力交瘁。
但是忽然間,他猛地坐起來,往自己腦袋拍了一下。
如果換成是他坐了輪椅,會不會希望見到初六?
答案是肯定的。
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又在異國他鄉(xiāng),肯定很害怕,可還是要在外人面前撐下去。
如果紀暖不害怕,她就不會寫筆記了——哪怕已經(jīng)不能握筆,她還是讓陳文珊幫著寫!
她希望有人陪著,尤其是喜歡的人。
更何況百里云川也有知情權(quán)的!
想到這里,顧原打電話跟陸澤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事兒告訴百里云川。
然而,結(jié)果讓人吃驚。
百里云川得到了消息,卻不肯來西聯(lián)探望,理由是工作太忙。
坐在這個位置,顧原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也見過各種各樣的借口,聽到這個理由,當(dāng)即就是一愣。
什么樣的工作忙得過紀暖的生死?
他忍不住加重了語氣:“百里云川,我是瞞著她給你打電話的,你不來可不要后悔!她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
“沒有別的事我就掛掉了,現(xiàn)在華夏跟西聯(lián)的關(guān)系比較緊張,我接你電話是要背嫌疑的!
顧原一聽,徹底無語,猛地摔了話筒。
行啊,看不出來百里云川還是個事業(yè)型男人啊,紀暖這才離開多久,他就不聞不問,一心想工作了!
掛了電話以后,顧原氣的夠嗆,但是想想,還是決定瞞下來,不讓紀暖知道這事兒了。
不然,她心里會更不痛快。
今天是公休,他也沒有硬性工作,初六外出去剪彩,他就留在城堡里陪著紀暖。
紀暖已經(jīng)瘦成小小一只。
現(xiàn)在的她比起來時,整整瘦了三十斤。
頭發(fā)在經(jīng)歷變白之后,如今成縷的脫落,她看起來真的像個日薄西山的老太太了。
內(nèi)臟功能的衰退讓她經(jīng)常喘不過氣,因為供氧不足,她一度要戴氧氣罩,而且身體機能的極速退化常常疼的她整夜睡不著覺。
但她還活著。
顧原看了她這樣也心疼,等醫(yī)生給她打了止痛針,顧原憐惜的拉下她的衣袖,蓋住了手臂青青紫紫的針孔,笑瞇瞇的說:“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不錯!
紀暖點點頭,聲音微弱的像氣流:“是啊……都不用吸氧了……”
“要坐起來看看風(fēng)景嗎?昨天花園里移植了白薔薇。”
她很溫順的笑一笑:“好啊……”
顧原把她扶起來,發(fā)現(xiàn)她身體輕薄的跟紙片一樣,眼淚差點沒忍住。
紀暖倚在床頭,半睜著眼睛看向樓下的花園,她的一只眼睛已經(jīng)瞎掉了,另一只眼睛負擔(dān)了兩只眼睛的工作,所以也一陣陣的鬧失明,今天卻是沒出狀況。
她看清了外面新移植的白薔薇。
“真好看……像雪!
顧原無話可說,只能自賣自夸:“是呀,這是專門培養(yǎng)出來的冰雪薔薇,稍微有一點瑕疵都不會收進來呢。”
“冰雪薔薇啊……”紀暖緩緩點頭,“如果是格里,應(yīng)該會喜歡……”
格里喜歡淺色,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沒說,但她看得出來。
顧原笑笑:“你喜歡的話,我去摘一朵回來!
“可以摘嗎?”
“當(dāng)然可以,花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那就……摘一朵吧……”紀暖再度看向冰雪薔薇,感覺它白的很好看。
得了這句話,顧原立刻就起身往樓下走,親自拿起剪刀,剪了一朵開的最好的薔薇花,園丁站在一旁心痛不已。
他擒著這朵花回去,卻發(fā)現(xiàn)待命的醫(yī)生們紛紛往紀暖的房間涌去。
他心里一驚,跟著往前跑,最后進門的護士把他攔在門外,用生硬的語氣說道:“顧先生,請不要進來,患者需要急救!”
“她……”
不等他問出“她怎么了”,房門就在他面前重重關(guān),把一切都隔絕在內(nèi)了。
顧原站在走廊,手里拿著那朵薔薇花,心都快涼了。
好在這一次是虛驚一場。
紀暖只是昏過去,并沒有長眠不起。
醫(yī)生忙了一個多小時才穩(wěn)定住她的情況,等全部撤走之后,外面的天都黑了。
顧原已經(jīng)離開,床頭的花瓶里多了一只白薔薇。
紀暖躺在床,面如死灰,無動于衷。
她已經(jīng)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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