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哎呦,你別這樣,擱我東蕪這是向死人參行的禮數,不吉利不吉利!”說著,阿蒙沙呼吸一窒。
我東蕪……糟糕,說漏嘴了。
“公主早就識破了對嗎,”伏音道,“我并未文竹的事。”
“我……”阿蒙沙面顯難色。
“你從一開始,從他人假扮文竹起就知道了是吧,你放了文竹一條路,成全了她和拓木哲,并掩護羽觴,行至幻璃,”她徐徐道,“多謝公主一直以來都沒有拆穿我倆,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何要幫我們,但從這幾個月以來的相處來看,你不是壞人;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幫我說服拓木哲將軍,放了與一系列事情無關的人,莫要讓他一錯再錯。”伏音抬眼,眸子極亮,閃著希冀。
“你、你是說……”阿蒙沙大腦一時間有些混亂,“拓木哲劫了你朋友?”
伏音點頭:“我還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只知道他劫走我朋友,用連城侯的性命威脅我。”
“等等,連城侯的性命?”
“是,他只知我知曉這腰牌屬于連城侯,卻不知我清楚這腰牌先前被遺落在別處——也就是我朋友付小林的住處。現在,我還不能明確他擄走的是誰,但依照我接手時腰牌上血跡的干涸程度來看,這血漬是不久前迸濺上去的,也就是說,在不久前,他一定傷了某人,而負傷者最容易成為談判的籌碼,所以,他必定擄掠了某人。”
“這個‘某人’你就這么斷定不是連城侯?”
“談及連城侯,公主最先想到的和他有關物什是什么?”
“那個……我記得他有一把特別厲害的劍,叫什么‘靈缺’。”
“這個腰牌你可知它實屬連城侯?”
阿蒙沙連連搖頭。
“那便是了,倘若有人真有本事抓到他,為何不把‘靈缺’作為憑證?它與‘腰牌’何者可信度高,一聽便知。”
“那你又憑什么認為這是他做的?”黑公主辯道,“反正我認識的拓木哲才不會做這種事!”
“起初,我以為是別的人,但事后仔細想想,這一推論就被推翻了;因我了解那人,他絕不會用這物什作為誘餌,也絕不會在沒把握沒人質時動手,其中過程緣由我不好向你明說,但請相信,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他。”伏音堅定道。
最初她一時被腰牌、血漬沖昏了頭腦,以為容玦被人劫去這是南暝澈所為,但后來冷靜下來一想,南暝澈成天高居“廟堂”,武功不是那么高明,深諳腰牌紋飾的又多為武將或從事腰牌設計制作的匠人,而顯然,南暝澈跟子夜相處時間不長,對其被授予“重瞳鳥腰牌”之事并不怎么了解,又怎會拿它作為掣肘?再者說,南暝澈可不是沖動的人,他若動手,必是判定你一定會朝他設好的局里鉆,不然就不會設局。就此事看,遞出腰牌——物件的不明確性,本就已經給行動添加了不確定因素,他連她能否前來沒把握,又怎會下手?所以,這人壓根不可能是他。
那么,會是誰呢?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在想那人的身份,直到阿蒙沙來找她,說了一句話,她才聯想起前來小兵蹩腳的口音,想到他可能來自東蕪;就此,她想起前不久與拓木哲的會面,當時她可是子夜在一起,并當著拓木哲的面把真實皮囊坦露給他看。如此,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就不止南暝澈一人了。當然,單憑這點不足以確定劫匪就是拓木哲,更重要的一點源自腰牌本身。
腰牌明顯遭過重大外力沖擊,表面的一層漆已然剝落,但這些在上次還沒有,由此可姑且將這沖擊歸結于本次事件,即可說明劫掠之人武功高強;武功高強且深諳腰牌紋飾的東蕪人,伏音能想到的只可能是與他們僅有一面之緣的神兵軍將領大人——拓木哲了。可他們之間素無恩怨,他又為何這么做?而且,正如阿蒙沙所說,拓木哲的確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那你想讓我怎么幫你?”阿蒙沙對此事半信半疑,終是開口。
“隨我一同前去。”
阿蒙沙抿了抿嘴唇,應聲:“好,可如果不是他,你得事后親自向他賠罪!”
“嗯,就依公主的。”
*
羽觴一邊將新制的假面覆在畫燭臉上,一邊自語道:“這面目是我繪制的所有中最純熟的,我清楚地知道它該何處運筆、何處收筆……”在邊緣處都拿捏妥當后,她滿意地望著畫燭的“臉”,像是在欣賞完工的工藝品,最終,她眉眼微微一彎,“好了,陛下以為如何?”
南暝澈大致掠了一眼:“還好,你的手藝我還是信得過的。”
畫燭看著銅鏡中的那個自己,很是恍惚:“好像……她……”
甚至在這一剎那,她突然想,如果子夜哥哥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會不會也會像喜歡伏音那樣喜歡自己。
好卑微、好諷刺的想法。
銅鏡里的人笑了,卻是別樣苦澀。
*
未至申時。
畫燭便孑然一身,提前抵達合歡樹下,其上枝葉繁茂、花香襲人,其下卻是冷冷清清、未見一人。
此刻,她緊捏衣袖,手心里汗足以顯露出心底的緊張。她將變聲丸含在嘴里(這個東西是羽觴配制的試驗品),鼓足勇氣喊道:“我已如約至此,請把人質放了!”驚醒林中一干鴉雀。
“人質?”有聲音自上放傳來,其音渾厚,“你果然來了,伏音!”
話音剛落,下方的雜草突然陷落,有兩股粗繩勒住她的腳踝,將她倒掛而起。
“你!”她頓時覺得天翻地轉,想來是大腦供血不足得厲害,“容子夜呢,拓木哲,你個王八蛋,快把他放了!”
“你再等等吧,想來,他也快了。”那人從樹上縱身躍下,瞥她一眼,便倚著樹閉目,顯然是不愿搭理她。
她終于窺見那人的倒像,身材魁梧,膚色黝黑,跟南暝澈描述的拓木哲別無二致。
“你根本就沒抓他?”畫燭驚道,“拓木哲,你這個騙子!王八蛋!”
那人“嗯”了一聲。
她沒有否認,當即破口大罵,罵累了只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致我們于死地?”
“我該糾正你兩處錯處,”那人睜開眼睛,“第一,我們并非無冤無仇;第二,我并沒有非得致你們于死地,只是想向你們尋求個真相。”
從他褐色的眼睛里,畫燭沒緣由地讀出灰敗與絕望,使她心底一顫,不得不刨根問底:“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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