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谷辛雨大早起來，也顧不得別的，進了東萊城就往齊杰的住所奔去，破舊的木門虛掩，留了一條縫。谷辛雨在院中站定，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腳往里走去，還未伸長手臂將門推開，就聽到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面開啟了。

    齊杰昨夜等了谷辛雨足足一個時辰都沒有等到她，也就早早睡了，此時正打算去附近街道買些餐點填肚子，就看見了正站在門口打算推門進來的谷辛雨。

    齊杰向來不茍言笑，即便谷辛雨素來不懼怕他，有什么說什么，但這次畢竟是自己失約在前，說話間也有些躊躇。

    “齊大哥，我昨夜不小心睡著了……實在抱歉……”

    齊杰見她一反常態，神情中帶著扭捏和懊悔，也不好說什么責備的話了，再看她臉色不佳，想著莫非是最近給她的訓練太辛苦了，以至于她沒有休息好，又想著谷辛雨在他這學藝的一個月來，也算是風雨無阻，事事盡善盡美，這種想法一浮現，原本僅存的火氣也湮滅了。

    谷辛雨見他遲遲沒有出聲，還以為犯了大忌，若是因此失去了學藝的機會，那真真是要悔不迭了，正想出聲再次解釋，卻聽對面傳來，“你看起來怎么精神很差？你昨天早睡了按理說精神會好一些啊。”

    “我……”谷辛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是耗盡了精神力才暈睡過去，再加上近段時日她為了配合齊杰的作息，經常日夜顛倒前來學藝，本身身體又不強健，已經有些氣血不足，這才會看起來精神極差。

    齊杰并沒有打算聽她說出個所以然，打量著她瘦小身量，嘆了口氣，“是我不好，雖然之前學藝是你提出來的，但我作息不穩，時而執日勤，時而執夜勤，你白天還要去學府學習御師知識，也難為你那么小年紀吃這些苦。”

    谷辛雨雙目圓睜，“齊大哥是要趕我走嗎？我保證以后不會有這種情況了。”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要教你一些應急的武藝身法幫你在兩月后的新生大比增加點勝算，就一定會做到。”齊杰頓了頓，認真看著谷辛雨問道，“只是我當初只答應了教你三個月，其他的日后再說，不過，我認識的一個戰士前輩，前段時間因為年老，剛剛從執勤處退下來，在家閑著也沒什么事，我昨天白天執勤時遇到他，問他要不要教習孩子學習武藝，他倒是愿意教，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齊杰還愿意履行三月之約就好，谷辛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陷入了思考。齊杰大約每三日才有一日是白日里有空教導她，其余時候都是她晚間偷偷從家里溜出來學習，確實不便，也會影響她夜間修煉的時間，東萊學府一般不會整日教習，一般也都是過了午后就各自散了，若是有人愿意單獨教她武藝，但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齊大哥，如果那位前輩愿意教習我，我很樂意去學習，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要求沒有？”

    齊杰皺了皺眉，“倒也沒什么要求，就是他喜愛吃喝，對銀錢反而不屑一顧，你要是愿意時不時替他搜羅些稀奇的吃食，大約他教導也會更細心一些，連束脩也不會收你的。”

    “喜愛吃食？”谷辛雨不解，一位退休下來的老戰士，年歲必定不小，再加上他平日里肯定經常搜羅吃食，要讓她投其所愛，那真是比束脩還讓人煩惱。

    齊杰似乎猜到谷辛雨心中顧慮，寬慰道，“你要是覺得麻煩不想去也無妨，我去說一聲就是了。只是這位前輩教習過不少學生，凡是被他指點過一段時日的，都能在短時間內有快速進步，他能教給你的，會比我能教給你的多得多。”

    “既然齊大哥這樣說了，那就要麻煩齊大哥過幾日帶我去見見那位前輩了，免得那位前輩收了其他人，不愿多收了。”

    見谷辛雨恢復了鬼靈精一般的笑臉，齊杰也是一樂，“就知道你喜歡奔著好的去，行了，你大清早趕過來，應該還沒有吃早飯吧，我正要去，要不要一起？”

    “好啊好啊。”谷辛雨正愁沒有合適機會問問琉璃鏡去向呢，急忙連聲答應。

    東萊城偏遠地區的偏僻街道旁，四根桿子頂著一大塊黃油布，其內放著一輛小小的手推車，還有三兩張桌子和十來張小板凳，這便是一個城鎮底層人員占比重最大的早點攤了。

    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齊齊碼著三籠大包子，還有兩大碗豆花。與齊杰的大快朵頤不同，谷辛雨捏著包子，啃一口嚼好一會才咽下，每咬兩口包子，就咕咚咕咚灌幾口溫熱豆花。見身旁桌子沒人，谷辛雨裝作無意說起，“齊大哥，東萊城內也有永樂坊嗎？”

    齊杰這才從吃食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渾不在意，“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關注永樂坊做什么？”

    “我每日上下學，都能路過落霞鎮的永樂坊，每次經過都覺得很熱鬧，就想問問東萊城是不是也有這樣熱鬧的地方。”

    谷辛雨樣貌純良，加上她刻意流露出的孩童好奇模樣，齊杰也沒深究，邊吃邊含糊說著，“東萊城自然是有永樂坊的，雖然我不知道落霞鎮的永樂坊如何熱鬧，但是東萊城的永樂坊我還是去過幾次的，不過我去的時候也是有人鬧事才去，也不知道原本里面是不是也那么熱鬧。”

    齊杰竟然沒去過落霞鎮的永樂坊？這么說來，蓮姬手中的琉璃鏡就不是齊杰送出去的咯，卻不知道是誰將鏡子轉交到了蓮姬手中，還是說，齊杰送給了蓮姬，卻不知道她是永樂坊女子嗎？

    “齊大哥，你沒去過落霞鎮的永樂坊啊，落霞鎮的花魁可是一個非常溫柔好說話的人，鎮上好多人都喜歡她，你不好奇她長什么樣嗎？”

    “再好看的女子不過也就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谷辛雨揮舞著拿著包子的手，恍然道：“哦，我知道了，齊大哥有喜歡的姑娘了，自然看不上其他女子的。”

    齊杰沒好氣地回到，“你從哪兒聽來的我有心儀女子了，小丫頭片子，知道什么喜歡不喜歡的。”

    “哼，”谷辛雨撇撇嘴，“我雖然還小，但我知道什么是喜歡，什么是心儀的女子，我先前找了你那么多回，你都不愿意教我武藝，那日拿出琉璃鏡，你便答應了，可不是打算送給心儀女子的嗎？”

    齊杰一愣，隨后哈哈大笑，引來攤點老板和其他客人的側目，“你這丫頭倒是鬼靈精，我是收了鏡子不假，但我可說了是我要拿去送人嗎？”

    “不然是什么，難道你還自己用嗎？你屋子里放的明明就是一面銅鏡啊。”

    齊杰咕嚕咕嚕喝下一碗豆花，重重放下碗，“丫頭，雖然我沒有心儀女子，但我有那么多兄弟呢，那鏡子對我無用，只是我看著好看，想著他們有誰有心儀的人可以拿去送人，也算是我這個做兄弟的出個力，怎么了，心疼你的鏡子，想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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