檬瓏見江小廚沒有什么反應，知道她很傷心，一直騙她說江一夏在忙，后來說要放她出去找父親，還未出發又發現父親已經過世十幾年，自己竟然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能不傷心嗎？

    檬瓏撿起地上的信，拿在手中：“你要是不想看，我念給你聽。”

    江小廚還是沒有反應，檬瓏不等她回應，念給江小廚聽，至于江小廚有沒有聽，那就是她的事。

    ：阿瑤，我請求你原諒我，這么多年，我一直防著你，因為我害怕，我是一個自私的人，你說你不怪我，是這個世界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很感動。

    第一次見你，是在冥殿，我好后悔，沒有早一點先認識你，內心被一個不該愛的人填滿，為她而愛，為她而恨。

    我總覺得付出就會有回報，所以我沒有限制的付出，并透支我的愛，直到我發現，這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

    你總是不求回報的愛我，我卻視它無物，所以檬瓏恨我，恨我的無情無義，對不起，我沒有要求你為我做這么多，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助我，在我輝煌的時候，我卻一直看不到你的影子。

    阿瑤，求你恨我吧，詛咒我吧，我這個自私的男人，又要拜托你幫我，我知道你肯定會同意，我覺得我很無恥，但是我還是要說，求求你，幫我照顧小廚，她是我活著的證明，我活著的希望，因為我是一個早就應該死掉的人。

    阿瑤，我殺了很多人，是時候被殺了，這很公平，求你不要找兇手是誰，把小廚養大就好，我很高興，我終于要死了，我自私，把這個包袱扔給你了。

    在她二十歲之前，讓她去荒莽區找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很重要，關系到小廚的未來，一定要讓她去，這是她的命。

    阿瑤，三年前跟你寫信，不是因為愛你，是覺得虧欠，你替我做了那么多，我卻什么都給不了你，寫完信我就后悔了，出去躲了好久，原諒我的懦弱和愚蠢，分不清你的真心她的假意。

    阿瑤，就此別過，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早一點遇見你。

    檬瓏念完，把信折疊起來，塞在江小廚衣服里：“你爸真的很自私，眼里只有你，卻沒有想過，姐姐為她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等他死了，我覺得姐姐終于可以解脫了，卻又多了一個你，姐姐徹底淪為你們父女的奴隸，生活中每一件事都為你而活，你歡笑所以她開心，你難過她比你更難過。”

    江小廚趴在江一夏身上，臉上流過淚水的地方，已經結冰，凍傷，雙手脖子，露出的皮膚，變得紅紫。

    江小廚很緊，僅僅貼著江一夏，試圖找回曾經擁抱的感覺，卻再也找不到了。

    檬瑤等在冰洞外，等了好久，天漸漸黑了，檬瑤有些著急，剛要進去，看到檬瓏背著江小廚走出來。

    江小廚雙目無神，看著地上，檬瑤抓著江小廚凍傷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給江小廚取暖，看著江小廚凍得紅紫的臉蛋，雙手，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朦瑤不住的給江小廚道歉，仿佛今天的局面是自己的錯，但是江小廚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世界被父親去世的消息擊垮坍塌。

    紅提連忙遞過來大氅，朦瑤給江小廚蓋上，緊緊擁抱著江小廚冷透了的身體，滿是心疼：“藍橙，趕緊把熱湯拿過來，水生水靈，你們師兄弟幾個趕緊回去把床給小廚鋪好，地暖燒上，把大夫全叫來......”

    沒有一點意識的江小廚，因為檬瑤的一句話，一個動作，視線變得清晰起來，但是依舊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但是能感覺到檬瑤還有師兄弟姐妹的關懷。

    她們都在，都在自己身邊。

    干涸的眼眶重新變得濕潤起來，淚水不住的往下掉落。

    見江小廚有了一點反應，朦瑤說不出喜和樂，江小廚痛苦的張大嘴巴，使出全力，卻哭不出聲音來，朦瑤擁抱著江小廚，希望能暖熱江小廚冰冷的身體。

    送江小廚回到房間，扶著江小廚躺下，朦瑤淚水一直沒有斷過，兩只眼睛又紅又腫。

    江小廚已經不哭了，靜的讓人害怕，狹小的臥房，十幾個人在忙碌著，有的燒水，有的替江小廚暖身子，朦瑤給江小廚涂抹凍傷藥，不時抹一把眼淚。

    江小廚靜靜看著她們因為自己著急，而忙碌，僵硬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慢慢舉起手，朦瑤緊緊抓著：“小廚。”

    見江小廚有了一點意識，檬瑤招呼端來熱湯，送到江小廚嘴邊，江小廚搖搖頭，不想喝，嘴唇蠕動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檬瑤趴在江小廚嘴唇邊：“小廚，你要什么，跟阿姨說。”

    ：“抱抱。”

    ：“好好好，阿姨抱抱。”

    檬瑤緊緊抱著江小廚：“不怕，阿姨在呢。”

    ：“我爸爸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檬瑤不知道怎么回答，繞開這個話題，安慰江小廚：“阿姨在啊，你師傅也在，你的水寒大師兄，水生，水靈她們都在。”

    江小廚哽咽著，感覺喉嚨里塞滿了硬物，想把淚水咽下去，一股血腥味，回沖著江小廚的味蕾。

    檬瓏強忍著不讓自己眼淚流下來，把江小廚抱得更緊。

    江小廚感覺自己的眼皮好沉重，眼前飄蕩來很多濃煙，濃煙里有個人影，自己知道她是誰，卻無法看清他的面貌，能感覺到他在笑，沖著自己微笑，雖然他站的地方很恐怖，但是江小廚并不害怕。

    感覺那人要走，江小廚趕緊去追，卻怎么也追不上，反而越追越遠，江小廚想要叫住他，卻發不出聲音，江小廚很著急，快要哭出來了，結果腳下踩空，驚醒過來。

    慢慢打起來，盤腿坐在床上，緊緊抱著被子，看著窗戶，天已經蒙蒙亮，卻顯得格外冷清，今天好像格外安靜。

    一雙溫暖的大手，摟著江小廚的肩膀，熟悉的香味，江小廚呆呆坐著，看著檬瑤。

    ：“再睡會兒吧，天還沒早。”

    江小廚搖搖頭，自己已經不想睡了：“阿姨，我昨天才知道，爸爸說的阿搖原來是阿姨。”

    ：“你爸爸怎么跟你介紹我的。”

    ：“爸爸說他這一輩子有四個女人他記得最深，恨過阿冰，辜負過阿搖，欠一個阿橙一個對不起，阿蓮說他是人類最強的男人，一直想打敗他。”

    朦瑤不知道怎么回答江小廚，江小廚繼續說道：“阿姨，師傅說的對，我爸爸對不起你，但是我不覺得他不壞，他對我很好。”

    ：“我知道，是這個世界把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我看著他，一步步變得陌生。”

    ：“阿姨，是誰把我父親變成這個樣子的。”

    朦瑤摟著江小廚的肩膀，親吻著江小廚額頭，思索著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

    如果真的要說是誰，那太多了，但是江一夏也交代過自己，不要江小廚給他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江小廚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應該活在江一夏的影子下，永遠活在黑暗中。

    思考良久，朦瑤才慢慢回答江小廚，改變他的不是某個特別的人：“而是人性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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