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開始肚子里就有了個半飽，再加上烤鴨，喝了一碗鴨架湯，江苾萃就覺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個菜都是淺嘗即止，雖然味道都不錯。

    飯后見時間還早，何思源便提出，何老朋友中的一位，最近病情有點反復，聽說都下病危通知書了，現在在京城的一個三甲醫(yī)院里住院，不知道江苾萃愿意先去看看他不。

    可以先不治療，看看人，讓他家里人安心。至于其他幾位，等江苾萃玩好再說，不急這一會。

    江苾萃能理解對方的心情，先前就說好了南省的醫(yī)生過來了，結果去吃喝玩樂去了，把病人扔在醫(yī)院里，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她當即表示應該要早說的，早知道先去看了病人再去紫禁城也不遲啊。

    去醫(yī)院徐念之不好出頭，畢竟在針灸上，現在徐念之是不如江苾萃的，這是木屬性和水屬性的區(qū)別。

    跟著跑又太耽誤時間，徐念之只好利用這段時間看書，免得浪費光陰，臨行前徐念之在空間里結結實實放了一堆書，出門前背了一本放在背包里，反正他也不嫌重。

    到了醫(yī)院，何思源帶著江苾萃一路進了病房，因為探視制度的原因，不得不把幾個保鏢都留在了外面，只兩人進去。

    進了病房，江苾萃算是開了眼界。

    病房居然是套間，外面有陪人的床位，沙發(fā)，茶幾，柜子，裝修得如同酒店。

    病人的病床邊，什么器械都有，不少江苾萃連見都沒有見過。

    接待江苾萃的是老人的兒子，他早就聽說了江苾萃在南省很神，但現在出現在眼前的是這么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實在是有心理落差，神色間便有了幾分不以為然。

    老人名叫曹鼎，是京城華大的著名教授，他一共三個子女，現在年紀都不小，都是京城響當當的人物。

    例如現在陪護的曹建國，就在部里是個不大不小的官。

    曹建國已經幫父親找過了不少名醫(yī)，用藥也都是揀最好的上，現在老爺子病情危重，他已不抱太多希望。

    現在看在何老和他兒子的面子上，也知道對方不是那種做事不靠譜的人，勉強答應讓江苾萃看看，試試罷了。

    曹老所得的病，算是常見的老年病。

    老人過去曾經蹲過牛棚，寒冬臘月在外面干活，吃不飽穿不暖，住的地方潮濕陰暗還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屋里，便得了一個肺結核。

    后來經過治療好了幾十年，但肺上有好些個空洞，平時還好，感冒肺炎的話，就呼吸困難，甚至咯血、氣胸。

    這次老人因為氣胸入院，到了醫(yī)院做了胸腔引流后，繼發(fā)了肺部感染，眼看著曹老越來越喘，呼吸越來越衰竭，醫(yī)院趕緊給老人上了呼吸機。

    老人口里塞著呼吸管，不能說話不能喝水，食物靠插了胃管從鼻子里打進去，實在是痛苦。

    加上多年來病痛折磨，老人也深知自己年老體衰，這次只怕是難以過關，便要求撤了呼吸機，讓自己去了算了。

    但子女明明有經濟條件給父親治病，卻不給治療眼睜睜看著父親死，也是做不出手的，總歸要將所有辦法都用盡了才好，所有三個子女都不點頭。

    醫(yī)院雖然下了幾趟病危通知書，也沒說一絲希望也無，各種治療手段維持手段都上了去，人一時半會是不會去世的。

    曹建國叫了不少名醫(yī)過來，中醫(yī)西醫(yī)都，都是搖頭，只說盡力即可，剩下的是命運的安排，順其自然的好。

    曹建國便把老人的情況，細細跟江苾萃說了，也算是承何老的一片情吧。

    江苾萃現在和病人家屬交道打得多，曹建國所思所想雖然沒有掛在臉上，但她還是能感覺到的。唉，太年輕有時候也尷尬啊！

    江苾萃看看老人，他雪白銀發(fā)散亂在枕上，微睜著眼看著自己，眼神有些無奈，還有哀求，江苾萃心中一酸，便輕輕拍拍老人的手，稍加安撫。

    對于安樂死或者不搶救臨終病人的倫理問題，江苾萃承認她也很糾結。

    她拿出銀針，將老人的病號服輕輕拉開，把銀針刺入到胸部各個穴位中，然后凝神探尋老人身體內部的情況。

    果然老人的整個胸部經脈，均一塌糊涂，或斷或堵或亂，想要理清，是難上加難。

    整個胸部，是人許多經脈的必經之地，胸部經脈不通，自然全身血氣均瘀滯各處，生機漸失。

    唯一的辦法，是使出木靈氣，滋養(yǎng)老人的臟腑，盡量讓其自我恢復生機，再慢慢圖之。

    她想起徐念之說的：不要試圖和老天奪命。

    若是直接用木靈氣去滋養(yǎng)修復老人的臟腑，確實是和老天奪命了，但何老一再囑托而來，自己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這位老人痛苦地死去，也背離了從醫(yī)者的初衷。

    對于學西醫(yī)的人來說，當進入校門的那一天，誓言就在耳邊不時響起，至今倒背如流。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放棄一個生命是多么容易，挽救一個生命又是多么艱難，但若是可以為而不為，那何必從醫(yī)，何必巴巴地去學什么針灸？

    曹建國見江苾萃將銀針扎入后，一根根銀針慢慢試探，一直不曾出聲，表情十分猶疑。

    先前說好，今天晚上是先來看看再定奪，現在這樣子到底是看看還是在治療呢？他雖然心中有些焦慮，但也不敢上前打擾。

    好在江苾萃也沒有耽擱多久，她吁了一口氣，微閉眼睛開始慢慢施展真氣。

    木靈氣順著銀針，進入曹老體內，緩緩進入到心肺脾腎等臟器內。

    西醫(yī)慣于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而中醫(yī)認為人是一個整體，一處受損，其他各處也常容易受到牽連。

    臨終病人一般會并發(fā)多器官衰竭，所以江苾萃更支持中醫(yī)的整體論。

    曹老雖然病癥主要在肺部，但久治不愈的情況下，其他臟器已經多有損壞，例如肝腎，就已經十分虛弱。

    若要治療，自然必須整體施治，不能僅僅盯著肺部那些個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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