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感覺自己的頭又被抬高了一些，終于看不到那張鬼臉了。

    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一些畫面。

    他捂著肚子，腸子掉了出來。他使勁抓，想把腸子抓回來。

    但是腸子滑溜溜的，又掉了出去，掉在那個女人的腳邊。

    女人抬起高跟鞋踩了下去。

    鴨舌帽大口喘氣，冷汗淋漓。

    他的頭還在抬高，已經感覺到前頸的皮膚拉扯疼痛。

    當他聽到自己的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音，另一種恐懼從心里升起。

    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分辨了半天，才聽出來那是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是個女孩子的，有些熟悉。

    “柳賢，你看這個人伸著脖子在干什么呀？”

    一個男聲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他伸著脖子在這干什么。不過，他這個樣子，看上去脖子很容易被砍下來的樣子。”

    鴨舌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揮動著手臂，嘴拼命地開闔著，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他這個樣子，是在學游泳嗎？喲，這不是搶我們東西的人嘛。那鐵片里住著一個女鬼呢，聽說她最喜歡把人的脖子生生扯下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看他這個樣子，八成是被那女鬼纏著了，脖子馬上就要掉了。”

    鴨舌帽瞪得鼓出眼眶的眼睛里，落出一滴眼淚，跟著又是一滴，又一滴，掉個不停。

    “柳賢，他哭了也。”

    “誰叫他要動那些根本不該他碰的東西。”

    鴨舌帽又聽到了一個聲音，嘶啞干澀，“救我……”又試著動了動喉嚨，“救我。”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聲音，狂喜下不停喊叫著：“救我，救我。”

    “救你，你還要那個鐵片嗎？”馬朵朵問。

    鴨舌帽想搖頭，頭卻動不了，只能大聲說：“不要了，不要了！”使勁轉著眼珠，想看清柳賢他們在的位置。

    “我可是個驅鬼師，收費不便宜。”柳賢不慌不忙地說。

    “多少錢，我都給，都給。”鴨舌帽說完這句話，脖子一松，頭垂在胸前。

    他低著頭大口喘氣，不敢動彈。又聽到馬朵朵說：“他怎么又低著頭，這樣更像要被砍頭的樣子。”

    鴨舌帽猛地抬起頭，發現脖子可以活動自如，用手不停摸著自己脖子。

    這才看到那女鬼已經不見了，眼前站著的正是柳賢和馬朵朵。不由退了兩步，不敢離他們太近。

    “柳賢，你救了他，他好像很怕你。”馬朵朵說。

    柳賢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他做了虧心事。”

    鴨舌帽連忙掏出鐵片，顫顫巍巍地遞給柳賢。

    柳賢怕他掉到地上摔壞了，就伸手接了過來。

    馬朵朵突然一跺腳，嘴里“哈！”的大叫一聲。

    鴨舌帽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大喊著，揮舞著手，跑開了。

    路上的行人都像遇到瘋子一樣，趕緊給他讓開路。

    柳賢見馬朵朵“咯咯”笑個不停，說了一句，“我錢還沒拿到呢。”

    馬朵朵停住了笑，一本正經地說：“你這屬于聯合鬼魂詐騙，不義之財不能收。”

    柳賢手里惦著鐵片，說：“我發現你總是能給自己找到理由。”

    馬朵朵把這句話當做夸自己的話，喜滋滋地接受了，去搶鐵片，“這玩意兒，能殺鬼神？”

    柳賢怕她弄壞了，放在手里讓她慢點拿。

    馬朵朵拿在手里，使勁握了握，沾了一手的銹，嫌棄地還給柳賢。“是不是這個東西呀？”

    小葉在一旁說：“就是這個，真的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馬朵朵說：“小葉，你把手伸出來。柳賢，你試著割她一刀。”

    小葉大驚，向后飄了好幾米。見柳賢拿出了耳環，只得又飄回去。

    “跑什么！割一刀又不會死。”馬朵朵怒斥道。

    小葉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

    柳賢試著揮了一下，小葉的手腕上頓時裂開白慘慘的一道縫，她趕緊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握著傷口。

    馬朵朵滿意地揮手，“行了，你走吧。”

    小葉眨著眼睛，“我孩子的事？”

    “你去找他們給你查吧，查到了望鄉臺看一眼就行了。就說是馬朵朵批準了的。”

    小葉明顯不信，這兩人她又惹不起，就一直飄在那里，無聲的抗議著。

    馬朵朵本來想無視，但是那么大一個體積，還就在眼前，只得說：“行了，你去找個鬼差過來，我叫他帶話回去。”

    等兩人剛回到家里，小葉已經找來了鬼差，對于報馬朵朵的名字真的有用，還挺詫異的。

    馬朵朵看鬼差來了，從柳賢那里要過了刀，對那個倒霉的鬼差說：“伸手。”

    那鬼差苦著一張臉，伸出鬼爪。

    馬朵朵拿著刀使勁在鬼差手臂上來回據著，只留下一個白印子。

    馬朵朵皺眉說：“這破刀，沒什么威力啊。”

    鬼差小心地提醒到，“馬爺，我又沒有怨氣……”

    “是這個原因嗎？”馬朵朵問。

    見小葉還飄在那里，就把她的事情交代給鬼差，鬼差聽清楚后，帶著小葉走了。

    過了約莫一盞茶，柳賢發現那對耳環上的寶石已經全部裂成了碎片，知道小葉已經到了地府，隨手丟掉了耳環。

    馬朵朵問柳賢：“你準備把這鐵片怎么辦？就這樣帶在身上驅鬼？”

    “我想去問問樣五爺，能不能重新打一下，”柳賢用砂紙輕輕地砂著鐵片上的銹，“還得問問他，拔山怎么處理。不知道樣五爺會不會親自過來。”

    “你給他打電話了嗎？”

    銹已經砂得差不多了。柳賢不敢再弄，用一塊布包起來，放在書桌的抽屜里。

    “還沒。我想等殺害拔山的兇手找到以后再給他說。”

    馬朵朵搖頭說：“那就不知道你要等多久了！”剛想對陽世官差辦案的時間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柳賢的電話就響了，然后聽到他說：“已經抓到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方錦水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找到了一個，你們過來吧。”

    馬朵朵從沙發上一骨碌爬起來，“這么快？”

    特命隊的停尸間里。

    柳賢和馬朵朵在昨天看拔山尸體的同一個地方，看著另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是男性，年齡不到二十，頭發很長，顏色很多，嘴微微張著，露出一點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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