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孫驍驍在飯桌上,不得已的說出學(xué)校又要交補(bǔ)助費(fèi)的時候,母親直接撂了筷子,狠狠的剜了一眼孫驍驍,那眼神很是陌生,孫驍驍卻覺得仿佛是在說:“你怎么還不去死?天天就知道要錢!”
而父親在桌上嘆氣,最后抽出一支煙,站了起來,說道:“天天要交錢,怎么負(fù)擔(dān)的起。”那天孫驍驍在飯桌上低下了頭,似乎自那以后,便再也沒有在父母面前抬起頭過。
而第二天,母親丟下了一百塊錢,同時也丟下了一句話:“討債鬼!”孫驍驍往床上一縮,便聽見母親重重的關(guān)門聲音。
孫驍驍那一天是班里錢交的最晚的一個,錢一直拽在手里,孫驍驍卻怎么也拿不出去。好像這錢一交出去,就會斷了母親的生路。
和全家的生路一樣。錢在手里捂出了汗,孫驍驍?shù)谋成弦渤隽撕梗墒撬琅f沒有辦法跨完那短短的幾步。
直到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催問,孫驍驍才在全班注目的過程中,走上講臺,交了錢。老師沒有說什么,卻是投來了異樣的眼光。彼時,學(xué)校里還不知道孫驍驍家里的狀況。
而那天下午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孫驍驍敏銳的察覺到,家中的氣氛前所未有的低。孫驍驍不敢問什么,只是安靜的回到房間寫作業(yè)。只是那晚一直到了七點多鐘,卻還沒有人叫孫驍驍吃飯。
孫驍驍卻不敢出去問,她知道發(fā)生了寫什么,又是家里不可抗拒的苦難,她也深陷其中,所以只是忍著餓得一直在發(fā)出聲音的肚子,埋頭吃飯,告訴自己:孫驍驍,你不餓。
然后八點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玻璃落地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是爭吵。、
“做飯?!做什么飯?!現(xiàn)在家里還能揭的開鍋?我現(xiàn)在也下崗了?還吃飯?有錢嗎?你有嗎?一起死吧。”首先是母親尖細(xì)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噩耗。
“媽媽,也下崗了。我們要餓死了嗎?”孫驍驍手中還拿著筆,卻不再動筆。突然覺得一絲無力,為什么會是這樣呢?為什么會是我們呢?
外面,暫時安靜,可能是爸爸在說什么。而后又傳來母親的聲音:“你說的倒輕松啊?退休金?下崗補(bǔ)貼?你靠那個?你開玩笑的吧?”
“你下崗那么久,要不是一直靠我工資養(yǎng)著全家,就靠你那一點補(bǔ)貼,家里天天喝稀飯都不夠?”
“我說你啊!在家里下崗待著都呆舒坦了是吧?也不知道出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還要你這把老骨頭的。”
“你夠了!你給我閉嘴!”
在沉默之后,父親終于爆發(fā)。之后便是各種不堪入耳的爭吵。孫驍驍將自己扔在床上,被子捂住耳朵。她不想聽這些。
她也不會出去,若是出去的話,爸爸媽媽的爭吵根本不會減少,還可能會因為突然想起自己這個拖油瓶而更加惱怒。孫驍驍不敢,也不愿。
那一夜便這樣過去,卻只是一場場家庭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線。那此父親反抗過后,便再也沒有像以往一樣息事寧人……
于母親爭吵更是互不相讓,直到吵到鄰居都來勸了。兩人似乎才肯暫時的緩一緩氣。然后,又是永無盡頭的爭吵。
當(dāng)鄰居們也開始厭倦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勸架后,父母之間互相詆毀的戰(zhàn)爭便在無人干擾。然后父親開始酗酒,自從母親怪罪他,不出去找工作以后,父親發(fā)了瘋似得到處找工作。
然而,年紀(jì)大了,學(xué)歷不高,有沒有一技之長的父親,毫無意外的四處碰釘子,每次找完工作回來,便會帶著酒,邊走邊喝,到家的時候便已經(jīng)完全醉了。
再后來,父親不再出去找工作,他徹底放棄了這種可能。然而卻發(fā)現(xiàn)來酒能解千愁的獨(dú)特用處。
父親開始酗酒,妄圖走過這樣一個長醉不醒的人生,母親嘆氣、流淚、謾罵對于一個已經(jīng)睡在自己夢里的人來說,毫無左右。而爭吵仍然繼續(xù)。
所以孫驍驍站在自己的樓下,看著一樓零星的燈火,卻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她害怕,對于這個家庭,懷著一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深入骨髓。
再次看了一眼濃濃的夜色,孫驍驍覺得似乎更加壓抑,咬了咬牙,孫驍驍還是決定往家中走去。
孫驍驍站在門前,摸了摸包中的鑰匙,雖然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但是總還是自己家的。這時候不知道他們睡了沒有,輕輕扭轉(zhuǎn)了鑰匙打開門,客廳中還是燈火通明,站在客廳中互相怒視的兩個人都驚異的看著門漸漸被推開。
孫驍驍推門走了進(jìn)來。
“小沨?你怎么回來了。”母親回過頭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孫驍驍依舊低著頭,默默換了鞋。
“哼,還不是在外面混的不行了就回家討吃的。”父親滿身酒氣,一臉不屑的看著孫驍驍。
孫驍驍突然感覺心里又是一整刺痛,壓抑住轉(zhuǎn)身就想離開的沖動,對著母親說:“我在家里呆幾天。”說著便一身沉重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你……”母親也是一時愣住,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走進(jìn)房間。女兒如今回來了,怎么卻覺得離得更遠(yuǎn)了呢?
回過頭,還不都是這個不爭氣的男人!下崗那么多年,別的沒學(xué)會,就知道喝酒了?每天喝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怎么就輪到自己這么命苦?
“你個死老頭子!女兒剛回來,你瞎說什么東西?這么多年來,你什么時候又為家里賺回來過一分錢?現(xiàn)在女兒長大了,你竟然還這樣說,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這樣的孬種!”
“這么多年,我一個人為這個家忙里忙外,就伺候你們父女兩個,現(xiàn)在女兒不親,老公又是這幅鬼樣!我怎么活啊?怎么活得下去喲?不活了!不活了!”
“你個婊子,給老子閉嘴!”“哐”一聲酒瓶落地。
“好啊,你敢罵老娘是婊子?!老娘給你洗衣做飯,還生個小白眼狼,老娘是婊子,看誰才是婊子養(yǎng)的。”
聲音一聲聲傳來,伴著廝打聲,相互糾纏。孫驍驍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夢而已,夢醒了,媽媽還會坐在裁縫機(jī)前給自己縫衣裳。
這樣的吵鬧聲,孫驍驍早已習(xí)慣,這些年來,在自己還上初中高中,住在家里的時候,這樣的聲響每夜都會響起,伴隨著各種瓶瓶罐罐或者是一些不知名的物體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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