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是高層專用電梯,所以才無人看到他的慘狀。電梯一路下行,溫奕川紅著眼睛盯著光滑壁面上血色全無的自己看,陰瘆滲地咧開嘴笑了。他在笑什么呢,自嘲自己看上的著實不是一般人吶,互相仇視的對家也就罷了,居然愛上了老頭的情婦,而李煒恩,那個手段高超的劊子手,僅僅動動嘴皮,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殺的片甲不留。
溫思年和李煒恩,一想到他們兩個曾經同床共枕過,甚至還做了更多親密的事,他的感覺就不僅僅是嫉恨,更像是被活生生撕裂一般難受。他有多用心,此刻就有多痛苦,放了多少愛,就同比滋長了多少的恨,恨到只想一刀刺穿她的心,好挖出來瞧瞧,它到底是黑的是還是紫的。
心痛到麻木,眼淚更肆無忌憚地流,剛擦掉了一些,便很快又淌了下來……汽車行駛的飛快,他的淚也隨之流了一路。
親眼目送他走近董事長辦公室、又眼睜睜看他失魂落魄逃離的王璟,開車悄悄追在他身后。溫奕川車速很快,也讓他難以及時追上,汽車左拐右拐,只注意到他似乎在往河邊大橋的方向走。
“奕川,你到底要去哪里啊?”著急的很還得集中注意力跟上,王璟額頭早已嚇的冒汗,林浩的電話來的很不是時候,讓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臥槽!”前面正值紅燈,使他被迫停了車,順手帶上耳機按了接聽。“林理事,有勞你幫我好好質問一下李煒恩,她到底對奕川胡說八道了些什么,把他逼得像瘋子一樣……沒錯,我追了他一路但現在跟丟了,你不要再勸我冷靜了,要是溫奕川想不開出事了怎么辦,這個責任她擔當的起嗎?”
“王璟,我待會兒發你個網址你接入一下,是對奕川汽車的定位追蹤。”
“什么,你們這是搞的哪一出啊?”
“拜托你了,我很抱歉。”
聽著傳出的女聲,王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直接炸毛了,對著手機大吼,“李煒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C.Vinse實權你也拿到了,就不能放過他嗎,還嫌把他害的不夠慘啊?”
李煒恩從林浩手里接過手機來,努力壓低聲音掩蓋住哭腔,“對不起,我可以為我的所作所為道歉,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溫奕川的下落,除了你,我想他不會讓任何人近身。”
真可謂有火無處發,王璟憤怒地啐了一聲,“那好,等我回去了再找你算賬。”
很快里面出現了嘟嘟嘟的聲音,知道王璟掛了電話,沈如幻搶過手機放在桌上,沖林浩點了點頭,就把人往門外拉。“現在已經沒什么顧慮,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李煒恩另外披了件衣裳,任由她拖著自己的袖口。
“你再待在C.Vinse,我看不止溫奕川,那些高管董事也會一個一個來報道,李煒恩,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旁邊座位上女人疲憊地閉上眼睛,“回我家。”
“門口沒記者嗎?”
“我不是明星,沒必要面對狗仔躲躲藏藏。”
沈如幻無奈地挑眉,敲敲車窗提醒,“現在你的話題熱度比陸茗韜的新劇還要高,外面那些想要采訪你的人多到數不清,我拜托你,對自己的吸睛能力有點自覺行嗎?這樣好了,你先跟我去我住的地方,我正好還有事情要問你。”
“你想問什么就現在說吧,我不想重復一遍又一遍。”
“李煒恩,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人,也請你不要用對外宣稱的官方語言來搪塞我,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女人的話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沒對你說過假話,即使在某種程度上作出了隱瞞,也是出于善意。”見她把車靠邊,她繼續道,“下車說吧,停在前面的酒吧,那里的老板是我朋友。”
沈如幻狐疑地望著她看,那雙眼睛除了淡然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色彩。
眼前人一直都是個謎,如果她不愿意,你根本查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面對李煒恩,沈如幻長久觀察只能得出這樣簡單的結論,也許是接連撞破了她同溫奕川對面的窘境,此時她偶然間釋放了善意,便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絕不可能是尋常人家出身,酒吧內侍者的恭敬態度和不俗的裝修檔次再次印證了她的猜測。“云盾是駱氏旗下的品牌酒店,你是駱修祈的什么人?”
李煒恩往玻璃杯內倒滿了酒,推過去杯子,舉起對她示意,“我和駱修祈認識很久了。”
沈如幻蹙眉,直接按住了她喝酒的手腕,“你在避重就輕回答我的問題。”
“酒后吐真言,如果我是你,會先把人灌醉了再提問。”
她可不要告訴她,她是故意帶她來酒吧,只是想把自己灌醉解愁的。沈如幻沒放掉李煒恩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態變化,兩人互盯了好半晌,才說出自己的判斷,“痛苦這種消極情緒不該出現在你臉上,莫非你在試圖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情非得已?李煒恩,你展現給所有人看的并不是你說的那樣。”
沒錯,C.Vinse眾人,包括林浩,包括溫奕川,包括連美佳,甚至是她自己,每一個人看到的都是領頭人一枝獨秀、雷厲風行的模樣,從接管C.Vinse以來,她做出的每一個判斷和決定都是正確的方向,言辭鑿鑿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試問面對這樣具有王者風范的女人,還有誰能讓她做出不情愿的事來?“我并不清楚在你來C.Vinse之前發生了什么,但我的感覺應該不會錯,拋開你對溫奕川下的那些套不談,其他事還算有良心。”
李煒恩點了點頭,順手拉下她的手,先干為敬。“一如你簽約前問的那個問題,無論何時,C.Vinse永遠姓溫,我的答案始終不變。”
沈如幻的眉頭皺的更緊,豎起耳朵耐心聽她訴說。
“事情起源于一場賭局,我,溫奕川,溫思年,包括駱修祈都是當事人,賭局的內容有關于責任。每個人自出生起都有他自己的使命,溫奕川接管C.Vinse是責任,而我,因為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相應也要履行該承擔的義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做了駱家的女兒,就該有認真踐行婚約的覺悟。“這個提議是由溫思年發起的,當時他正在病重中,恐將不久于人世,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夠拒絕。”
“我不明白,師傅他拿什么和你談條件,C.Vinse是溫奕川的,那他給你留了什么?在你們的計劃中,駱修祈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沈如幻,你相信嗎,對于一個向來坦誠的人,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得不說出善意的謊言,定是代表她已經走投無路了。”不想撒謊,所以任由外界謠傳而不承認也不否認,即使身邊人步步緊逼,她也盡可能搪塞過去,可惜美夢終有要醒的一天,她的言不由衷給了溫奕川最致命的一擊,誰讓他最在乎呢。
她不會是在說笑吧?脫口而出的驚呼被沈如幻強忍著壓下來,瞪大眼睛直盯著身邊人看,“原來你在記者會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啊,你和溫奕川、你們兩個居然真的是未婚夫妻關系!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么你老給他設套又老要把他甩了,李煒恩,如果你根本對他沒意思,坦白點和他說不好嗎,為什么非要去玩感情游戲?在他對你泥足深陷的時候,你再告訴他你是他爹的老婆,這事換誰都得崩潰好嗎?”
李煒恩重重嘆了一口氣,“早知沒可能,不如趁早斬斷的好,沈如幻,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如果還當我是朋友,就請你答應我,對這個秘密守口如瓶。”
女人憤懣地打斷她的話,“不行,我既然知情就不能坐視不理,李煒恩,你得和我走一趟,去和溫奕川解釋清楚。”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怎么來不及?”突然間,頭腦似被抽空一般,全身的力氣也在一瞬間散盡了。沈如幻驚訝地看著自己抬不動的腿,視線逐漸上移到前方,她努力集中精神,可惜仍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臉,那個影像不僅模糊還在搖晃。
“李煒恩,你又設計我——”話沒說完,人便癱倒在桌上。
啪啪——“真是精彩。”駱修祈從暗門中走出,使勁晃手扇了扇混雜著熏香的空氣,很是得意的說,“我的設備不錯吧,只要沈如幻因同情心而降低防備,肯定會上鉤,我估計她這一覺睡三天也醒不過來。”
“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出此下策。”李煒恩看了沈如幻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哥,她就交給你了,等C.Vinse的董事會結束,你就聯系謝則成接走她吧。”
駱修祈聞言有些驚愕,混亂地比劃了下手指,“他們兩個?”該不會真像他心里想的那樣吧?
“不是我做的。”一邊澄清著,她將另一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烈酒的嗆辣滋味灼燒著神經,喚回她殘余的意識,“這酒叫什么名字,味道不錯,后勁兒也不小。”
不是不小而是后勁很大,駱修祈急忙攬住人坐下,同時招呼手下開窗通風。“這酒的名字叫地域修羅,你以后啊慢一點喝。”
李煒恩的頭靠在他肩膀上,輕微動了動算是答應。
“煒恩,你和沈如幻的對話激起了我一直以來的困惑,為什么,你當初會答應溫伯父的條件?”
“除了責任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感同身受,那天在病房看到他,使我想到了離開很久的爸爸,在手術室門口是我們的最后一面,我趴在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聽他講話,他要我堅強,一個人好好生活下去……可惜我對不起他,辜負了他們的期望。哥,我現在覺得很累很辛苦,每個人都當我是強者,其實,我也是弱勢的那一方啊……”
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作安慰,駱修祈抬起的手忽而頓住,低頭一看時,懷中人似是睡著了,卻在他貼身的襯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
那是濕潤的觸感,代表著——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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