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逐漸下山,天色愈發(fā)昏暗了起來,瞧著紫嫣那邊打得熱火朝天,自己這里卻是異常安靜詭異,耿云呼了口氣怒道,
“躲躲藏藏算什么東西!”
黑暗中傳來了白玄的笑聲,
“怎么,右護法,這就受不了了?”
耿云皺了皺眉頭,聽這聲音白玄并沒有離自己太遠,可他能感覺到,即使如此,白玄還是在不斷變幻著方位,于是冷笑道,
“這種無聊的拖延時間,就憑你的體力,你覺得還能撐多久?”
黑暗中的白玄嘆了口氣道,
“這話是不錯,這么耗著,我怎么可能贏得了你這老江湖,不過右護法,我若已找到贏你的方法了呢?”
耿云心一下沉,卻是哈哈大笑道,
“笑話,就憑你!難道我還有什么弱點不成?”
白玄冷笑道,
“右護法,我聽聞有一種病狀叫做夜盲,說的就是有一些人環(huán)境越暗,視力越弱,等到完全日落后,更是如同盲人,你不會湊巧就是其中一員吧?”
耿云眼角跳動,冷哼了一聲,
“果然如此,不得不說,你小子的觀察力確實讓我驚訝。”
白玄笑道,
“承讓承讓!
耿云接著嘆了口氣道,
“所以你便認為天黑之后就能贏我?”
白玄聳了聳肩道,
“既然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點,方才那一拳能傷你,下一擊便可贏你!”
耿云聽完突然狂笑不止,白玄皺眉問道,
“你笑什么?”
耿云搖了搖頭,嘆息道,
“不錯,你說的都不錯,可惜你還是太年輕!
白玄有些疑惑,
“太年輕?”
耿云突然正色肅顏道,
“這么好的機會,你若不說,我便還不能確認你已經(jīng)知曉,如此一來,我定會受阻,也許你還有一線勝機。
可你卻偏偏要自以為是的講給我聽,有時候勝敗就在這一瞬間,輕敵,自大,這么簡單的生存之道你都不懂,不是年輕不懂事是什么?”
白玄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會被作為敵人的耿云如此教訓(xùn)一番,心中自然不滿道,
“我掌握了你的弱點,你已無力回天,勝局已定我為何不說!”
耿云搖了搖頭冷笑道,
“勝局已定?年輕人,永遠不要低估你的敵人,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玄還想還嘴,突然被撲面而來的魂氣震出一丈多遠,而這魂氣的核心,正是耿云。
“怎么回事?!”
白玄依舊隱匿在黑暗之中,可這魂力波動卻和耿云之前的魂力大不相同,魂氣愈發(fā)猛烈,就如同風(fēng)獅怒嚎,從耿云的身體中噴涌而出,白玄驚訝的發(fā)現(xiàn),從耿云體內(nèi)噴出的,不僅是魂氣,還有鮮血!
颶風(fēng)般的魂氣將耿云的皮膚撕裂,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沁出,而這血液一旦接觸到了魂力,就瞬時化作更激烈的魂氣。
血紅的魂氣!
這!
眼前的一幕,一下子就讓白玄想到了糜化。
想到了那神秘的老人所說的禁術(shù),更是想到了耿云方才的話。
夕陽西下。
本已是昏暗的天色,此刻卻被耿云照得血亮。
可不同于糜化的是,耿云并沒有變成那巨大的血人怪物,這到底是耿云能更好的控制這種力量,還是他依舊沒有使出全力,白玄不得而知。
但白玄清楚,無論是哪一點,耿云的實力都一定在糜化之上。
這驚人的魂氣不但震飛了白玄,更是照亮了昏暗,血光所致,白玄的行蹤暴露無疑。
如此驚人的血色變天,也讓激戰(zhàn)中的紫嫣大驚失色。
“這什么鬼東西!”
即使隔著數(shù)十丈的紫嫣,依舊能感覺到耿云那驚人的魂力波動,可這黑壓壓一片的灰宗弟子就像是打都打不完一樣,完全限制住了紫嫣的行動。
面對如此眾多的灰宗弟子,紫嫣能做到立于不敗已屬不易,根本無暇再去幫助白玄對抗耿云了,看著那紅透半邊天的血光,紫嫣心中暗道,
“白玄啊白玄,你可千萬別出事,我可不想跟這種怪物交手!
看著自己行蹤暴露的白玄大叫不好,正欲竄身躲開血光,卻不料剛邁出一步,耿云那血紅的影子就已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你這番自大現(xiàn)在還救得了你么?”
白玄的耳畔響起了耿云低沉而又冷酷的聲音,還不等他反應(yīng),胸口便傳來一陣巨疼。
白玄低頭就看見,耿云的血爪深深扣入自己的胸腔,接著一股渾厚的魂勁從耿云的五指中迸發(fā)出來,白玄嘶吼著被震出數(shù)丈之遠。
捂著胸口那被耿云貫穿的爪印,止不住的鮮血從白玄的手縫中一點點沁出,白玄死死咬著牙,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低吼,胸口貫穿,魂勁直擊血脈,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差點就讓白玄直接昏厥了過去。
可白玄知道,無論如何,自己不能在現(xiàn)在倒下,所以他只能強忍著這股疼痛,這也是他對自己幼稚行為的自責(zé)。
這一刻,白玄的腦中,是空白的,疼痛幾乎占據(jù)了他所有的思考。
“我可真是大言不慚。”
悔恨,懊惱,自責(zé)。
伴隨著疼痛,白玄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經(jīng)歷了進階黃階魂師,習(xí)得了像魂影拳這樣的強力魂技,大戰(zhàn)了灰宗弟子,和紫嫣闖過了白帝關(guān)。
如此短的時間,這般快速的成長,更是有隱萬無這種級別的老妖怪教導(dǎo)自己,白玄確實有些得意忘形。
可現(xiàn)實是殘酷的,在耿云面前,白玄也許有過勝機,可他自以為是,將情報暴露給了敵人,他過于輕敵,認為自己的實力今非昔比。
可耿云,就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白玄身上,也打進了白玄心里。
用真正的現(xiàn)實告訴了他,什么才是戰(zhàn)斗,什么才是實力。
戰(zhàn)場就是殘酷的,在戰(zhàn)場上,仁慈,自大,輕敵,這都是極度幼稚的行為,這也是白玄最大的敗筆。
如今只要白玄一敗,紫嫣必死無疑,更談不上什么尋找白夙夙了,妄想振興白家,簡直天方夜譚。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白玄那一份不成熟的自負。
看著白玄那張痛苦猙獰的臉,那無助悔恨的淚水,耿云冷笑了起來,
“不錯,就是這張臉,我已經(jīng)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后悔么?
看來我要收回先前說你還不錯的那句話,現(xiàn)在看來,你和那些懦弱的可憐蟲并沒有什么兩樣,留著你那些惡心的眼淚到陰曹地府去哭吧!”
說罷耿云雙手又凝著渾厚的血氣,大吼一聲,血色魂氣匯聚到了一起,眼看這魂氣越凝越純,魂力波動也是越來越可怕,而白玄,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遠處*著。
懦弱?
我?
白玄?
我從何時開始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我若死了,夙夙怎么辦?
父親怎么辦?
白家怎么辦?
紫嫣…
想到紫嫣,白玄突然睜開了眼,雖然疼痛有些模糊了自己的視線,但他依舊可以看到,遠處那個金光閃動的少女,那條長鞭,那些飛劍,那柄雙劍,紫嫣不會不知道耿云的強大,她把一切都托付給了自己。
她還在拼命。
自己卻要放棄?
“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白玄心中狂吼著,牙根都已咬出了血,看著正在集氣準(zhǔn)備給予自己最后一擊的耿云,白玄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并不準(zhǔn)備等死,相反,這是白玄最后一次拼死相搏。
“已經(jīng)連最后的抵抗都放棄了么?”
看著閉上眼睛等死的白玄,耿云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冷意。
耿云面前的血氣愈發(fā)龐大,漸漸地,那洶涌的血氣化作了一條兇惡的血龍,從耿云面前的血色裂縫中騰空而出。
飛舞的血龍,強大的魂氣。
驚人的魂力波動,閉眼的白玄。
一切就像是毫無懸念一般的落幕,可就在血龍撲向白玄的那一剎,白玄陡然睜開了雙眼!
看著白玄那堅定不移的眼神,耿云心中稍稍咯噔了一下,
“難道這小子還沒有放棄?”
但實力懸殊,白玄又如此重傷,自己的血龍已然到了白玄的面前,耿云實在想不出白玄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力挽狂瀾。
答案是沒有的,這不過是他最后的意志掙扎罷了。
耿云有這樣的結(jié)論也是理所當(dāng)然,因為就連白玄也是這么想的。
血龍,毫不留情。
揮舞著血爪,張著血盆大口,勢要將白玄一口咬碎。
眼看著血龍就快觸碰到白玄的身體,只見白玄突然一聲狂吼,雙手一抬,一股奇異的魂力波動讓耿云都嚇了一跳。
“砰。!”
隨著一聲巨響,漫天的血氣,狂沙。
耿云緊緊皺眉,他雖然確信,方才那一擊足以要了白玄的命,可最后出現(xiàn)的那詭異波動,卻不像是血龍攻擊產(chǎn)生的。
他靜靜等待著沙塵飄落,血霧消散。
他小心,他謹慎。
不到最后一刻,耿云都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終于,塵埃落定。
一個人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耿云先是在遠處觀察了一會兒,隨后便是邁著小心的步伐靠近白玄。
渾身浴血,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
白玄趴在血泊中,身下的血灘也是逐漸擴散了開來。
看著白玄如此慘狀,耿云若有所思道,
“看來這小子最后是想硬接我一擊,能留個全尸,倒是出了我意料。”
接著朝遠處的紫嫣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道,
“這丫頭還真是厲害,打了這么久居然還有體力,我這禁術(shù)太消耗魂力了,剩下的還是交給他們算了!
說罷耿云就好像全身癱軟一樣,
“咚”地一聲坐到了地上,
正對著白玄,耿云長吸一口氣,這天地間的血氣越來越淡,直到所有血光魂氣都化作了血霧,漸漸全都消失殆盡。
沒了血光閃耀,周圍的環(huán)境又變得漆黑一片。
只有遠處忽明忽暗的打斗魂氣,稍稍照亮著耿云的面容。
此刻的耿云,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色蒼白,面無血色,整個人就好像被惡魔吸干了血肉,只留下一副骨頭皮囊一般,十分可怖。
耿云顯然是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的,并沒有意料之外的反應(yīng),只是有氣無力地嘆息道,
“白玄啊白玄,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你倒也不算枉死,可惜還是棋差一招,要不然…”
說到這里耿云突然瞳孔放大,那密布血絲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就好像活見了鬼一般。
不錯。
耿云就是見了鬼。
那個本該死了的白玄,此刻半匐著身子,滿是鮮血的手刀深深插進了耿云的胸口。
白玄記得,那個神秘的老人,就是如此以手化劍,了結(jié)了糜化的生命。
白玄也是拼死一搏,他本想孤注一擲,至少重創(chuàng)一下虛弱的耿云,可他沒有想到,當(dāng)自己的手觸及耿云的那一瞬。
忽然發(fā)現(xiàn),此刻的耿云,那薄如紙張的皮膚,只是稍稍用力,白玄的手刀竟是直接將耿云全身貫穿了。
耿云身插白玄的手刀,只要白玄手一拔,自己必死無疑。
可事到如今,耿云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緩緩道,
“沒理由,你沒死,怎么做到的?”
白玄似乎還沒有從這詭異的情況中緩過神,
“你的身體,怎么回事?”
兩人幾乎同時問出了自己此刻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但沒有回答,誰都沒有氣力再去回答,兩個幾乎都是瀕死之人,耿云卻先開了口,
“副作用,呵呵,看來這次是我棋差一招了…”
白玄捂著胸口的傷痕,大聲喘氣道,
“你教我的,輕敵者必敗…”
沒想到聽完白玄話的耿云先是一愣,突然狂笑了起來,那般虛弱的身體,狂笑幾聲后便是一陣猛咳,接著又是狂笑。
耿云就像是瘋了一般,盯著白玄道,
“你以為你這就贏了么?”
看著全身癱軟,皮包骨頭,不能動彈的耿云,白玄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拔出手,你就會死!
耿云其實早就知道這點,聽白玄說出,他反而笑得更瘋狂了,
“不錯!你不想殺我?而現(xiàn)在你不得不殺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是你輸了!
白玄盯著自己沒入耿云胸口的那只手,死死盯著。
忽然沒頭沒腦道,
“我沒死,因為我用漩渦化解了你的血龍,只不過你看不見我的魂氣罷了!
耿云臉上劃過一絲慘白的笑意,
“看不見的魂氣,果然還是輸在了這點上!
白玄默默點了點頭,
其實白玄一心想要戰(zhàn)勝耿云,可此時此刻,他只要稍稍一拔手,便可分出勝負,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猶豫了,可能,在白玄心中,戰(zhàn)勝耿云,并不代表著殺死耿云。
看著猶豫不決的白玄,耿云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嘲笑道,
“來吧,白玄!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覺悟!”
覺悟么?
殺人的覺悟?
還是不殺人的覺悟?
白玄突然又想起了隱萬無曾經(jīng)告誡過他的那句話,
“想要保持著赤子之心生存于這亂世,有時候比隨波逐流地去殺人害人更加困難,而最終該去如何抉擇,到底是會成就一個人,還是會毀掉一個人,就全看白玄自己了!
可如今擺在白玄面前的這條路,沒得選。
他遲早要拔出手刀,耿云已是必死無疑。
這才是白玄最無奈的地方。
一路以來,無論是孫少杰,司徒弼,糜化,灰宗弟子,白帝關(guān)守城,甚至是他最厭惡的呂義,白玄始終在控制著自己,對于其中的一些人,白玄也是起過殺心的,可到了最后,終究下不去那個手。
是耿云,教會了他戰(zhàn)斗的殘酷,現(xiàn)實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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