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跟著紫嫣,一路沖,一路殺,直到沖進迷霧深處,白玄突然朝著紫嫣大喊,
“紫嫣,這!”
紫嫣猛然回頭,就看見了那只巨大的手,那只滿是青色火焰的手臂。
活著!
炎炔還活著。
紫嫣的臉上滿是血跡,一邊哭,一邊喊,淚水與血水交融在一起,她瘋狂地跑向炎炔,一頭撲進他的懷里,哭得就像是個小孩。
就在這一刻,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得到了安慰,那洶涌的山洪總算是平息下來,只是那團火,似乎被眼前的青焰點得更旺了起來。
白玄也跟著急忙跑到炎炔面前,炎炔渾身是血,身旁胡亂倒著幾十個灰宗弟子,此刻的炎炔就像是一只受傷野獸,他早已殺紅了眼,直至看到紫嫣,炎炔才是“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消散了魂氣。
“紫嫣…”
炎炔的意識已是開始模糊,用僅有的氣力叫出紫嫣的名字后,便是再說不動一個字了。
白玄手中光點繚繞,直接按在了炎炔肩膀上,一邊用煉魂調息著炎炔的傷,一邊著急問道,
“炎炔大哥,炎門主呢,你可見到炎門主了?”
炎炔有些恍惚,狂咳幾聲道,
“門主...門主還活著…”
白玄長呼一口氣,知道炎穆還活著,他總算感嘆自己來得還不算太晚,學著隱萬無的樣子,白玄將煉魂光點打入炎炔體內,讓光點游走在炎炔的五臟六腑,利用煉魂之力的特性幫他修復血脈,接著道,
“那炎門主在哪,還有那個薛尚,炎炔大哥,這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炎炔神情木吶,思維混亂,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在他腦中反復,木然道,
“一切...太突然,咳咳,清早,集市大霧…接著...接著...接著就這樣了…”
白玄皺著眉頭,緩緩將光點從炎炔背后扯出,他做不到像隱萬無那樣將炎炔的經脈完全恢復,能做到這個應急的治療,已是白玄的極限了。
“那炎門主現在何處?”
炎炔呆呆望著白玄,嘴里喃喃道,
“門主...門主...陣…”
白玄皺起了眉頭,
“陣?”
炎炔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
“破陣!”
看著炎炔指著一地的尸體嚷嚷,白玄似乎想明白了些,忙幫炎炔整理道,
“炎炔大哥的意思,是炎門主此刻還在薛尚的陣法中,可是只有他一人?”
炎炔搖了搖頭道,
“弟兄...百人,咳咳,突圍…死!”
白玄聽罷忙是喊道,
“紫嫣,照顧好炎炔大哥!”
便是轉身要沖向炎炔僅存意識所指的迷霧之中。
可才是起身,卻是被一只顫抖的手拉住,接著用泣不成聲的哭腔道,
“我...我和你一起去。”
白玄的吃驚一閃而過,瞪著紫嫣罵道,
“你去做什么,快放手!你就在這照顧炎炔大哥!”
紫嫣緊緊抓著白玄的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漬與血痕道,
“現在整個炎門能動能打的就這么幾個,我不去,你以為你一個人能破得了薛尚的陣,你懂陣么?”
可見方才炎炔的那些不成文的話,不但白玄聽懂了,紫嫣也是明白了。
白玄咬了咬牙道,
“我曾在古書上看過一些,且不管懂不懂,也得先去看了再說!”
白玄這話倒不假,當年隱萬無的山洞書齋中,就藏有大量的古書卷軸,其中便有不少是關于布陣排陣的,因為煉魂師不善于戰斗,所以只要是煉魂師,多少都會懂些陣法,以防不時之需,這些全是隱萬無告訴白玄的。
可話雖如此,對于這些陣法之說,隱萬無有心教,白玄卻無心學。
每次隱萬無給白玄講解古書上的陣法,白玄都是變著法子來偷懶,最終也只是對修煉魂力最感興趣。
紫嫣嘆了口氣,對著炎炔心疼道,
“撐得住么?”
炎炔臉色慘白地點了點頭,還逞強想提一下魂力,可方才那股青焰,卻已用盡了他最后一絲氣力,
若不是有白玄煉魂相助,此刻怕是想要開口說話都難。
炎門遭襲,炎炔一直擋到現在,雖然破陣失敗,但就算如此,死在炎炔手上的灰宗弟子也是數以百計,能在戰場上做到這番地步還活下來的,炎門和灰宗加起來,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白玄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對著紫嫣懊惱道,
“你也是魂力盡失,何必再去添亂呢!”
紫嫣瞪了白玄一眼,一把扯斷早已破爛不堪的長裙,手中雙劍一閃,竟是僅憑凌厲的劍氣,就在白玄的衣擺上戳出一個大洞來,冷冷道,
“添亂?”
白玄苦笑著摸了摸衣服上的破洞,心想著這紫嫣,一會瘋瘋癲癲,一會哭哭啼啼,此刻又這般盛氣凌人,長嘆一口氣道,
“罷了,隨我去吧。”
見白玄妥協,紫嫣“嗆”一聲收了雙劍,俯下身子對炎炔柔聲道,
“炎大哥,我不會讓炎門主有事的。”
紫嫣心中明白,對炎炔來說,紫嫣能夠平安,他自然是高興,可再怎么樣,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可能高過炎穆的,紫嫣并不奢求什么,但她知道,如果炎穆出事,那么炎炔絕對活不下去,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去救炎穆。
說罷和白玄將炎炔抬到了集市的桌臺后面,用破籮筐麻布掩好后,直奔困著炎穆所在的陣法之地。
白玄與紫嫣一路上碰到不少灰宗弟子,可幾乎再沒有見到炎門將士,接著又是穿過了幾重迷霧,終于,在靠近集市入口的位置,白玄見到了炎炔口中的陣法。
困住炎穆的陣法,是個百人大陣,炎穆此刻正位于陣心,周圍的炎門將士將炎穆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嚴實,卻怎么看都只有二三十人,所有人都呆立在那一動不動。
白玄心中一寒,
“炎炔大哥不是說有百人么,怎么就剩這么點了,莫不是都已犧牲了?”
就在這時,不遠的高臺上,一人蜀錦華衣,正大聲笑道,
“炎穆老頭,留你的性命不過是為了讓你自己告訴赤焰堡的人,誰才是他們今后的主人!殺光他們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薛某還指著他們做生意賺錢呢,可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炎穆渾身是傷,火焰大胡微微顫抖,可就像是看不見薛尚一般,直勾勾瞪著眼前怒聲道,
“薛尚!老夫與你無冤無仇,何故你要如此趕盡殺絕!”
薛尚冷冷一笑,聳了聳肩道,
“無冤無仇?你的意思是我薛某的胞弟白死了!”
炎穆憤然道,
“那老夫一命還你一命,你可放過我炎門弟兄?”
薛尚哈哈大笑起來,
“炎穆啊炎穆,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么?被困在這《無天陣》中,你就是甕中之鱉,非得讓你手下這些人全死絕了才甘心么!”
原來那些死去的炎門將士們,都是為了保全炎穆,強行突陣才戰死沙場的。
白玄透著水霧瞧著這百人大陣,喃喃道,
“他剛才說這是《無天陣》?”
此刻的紫嫣與白玄躲在暗處,紫嫣小聲道,
“你知道這陣?”
白玄點了點頭道,
“我記得這陣,先生教過我,而且這陣…”
紫嫣略有所思道,
“先生?記得在東港時,你與千夕姐姐也提及過。”
白玄滿腦子都是陣法的事,心不在焉答道,
“恩。”
大敵當前,紫嫣還是能分出輕重,見白玄苦于思考,她也收了疑惑之心,當下立刻閉嘴,再不敢打擾白玄。
白玄仔細觀察這百人陣法,只見灰宗弟子百余人,此刻正是呈包圍之勢,對立六角,大陣緩緩移動,白玄心中暗道,
“先生講過,這《無天陣》取自《天元圖》,因天元本無瑕疵,可有一人發現了其中破綻,重訂此陣,便是這《無天陣》。
據說《無天陣》有九種變化,首陣四種解法,每發生一種變化,對立便會多上兩角,此刻看來已是十二角,看樣子陣法已經變幻了三次,先生說若是變化七次以上,就再無破解之法,還好還好。”
能記住這些,白玄已是覺得自己太了不起了,可再去回憶解法,白玄卻是怎么都想不起來,默默念叨,
“三次,三次是怎么解來著,好像是兵入天元,正離破主,半...半…誒,不對,這好像是第二次的解法。”
白玄使勁撓頭,恨恨道,
“該死該死,你說我怎么當時就不仔細聽一聽呢?這下完蛋,若是再變幻四次,神仙都破不了了!”
紫嫣瞧著白玄這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禁擔憂起來,
“你不會是忘了吧?”
白玄苦惱地看著紫嫣,
“我若真忘了怎么辦?”
紫嫣猛一咬牙,雙劍寒氣逼人,冷冷道,
“真忘了我們就硬闖!”
白玄嚇得臉都白了,忙是拉著紫嫣道,
“別別別!這《無天陣》可不是鬧著玩的,先生說過,這是非常厲害的陣法,若是破不了也千萬不可硬闖,不然非但救不出炎門主,連你我都難逃一死!”
紫嫣將信將疑道,
“有沒有這么玄乎,不就是這些個不入流的灰宗弟子湊得陣么?”
白玄抿了抿嘴道,
“這就是陣法厲害的地方,莫說是這些個灰宗弟子,就算全是幾歲孩童,怕是一樣可以將你困在其中。且千萬不要亂試陣,這陣有九種變化,如今已是第三種,若是你胡亂破陣,惹得陣法再變,那到時候就真沒有一點辦法了。”
紫嫣聽罷更是著急道,
“那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難不成我們就這么干看著么?”
白玄也是為難道,
“別急別急,你再讓我想想,我再想想…第三次…第三次…兵入天元...兵入天元...到底后面是什么,該死!”
就在白玄心急如焚之際,一陣蒼老而又空洞的聲音從白玄背后傳來,
“是不是兵入天元,取長提之前,鎖龍躍而旋,隨之陣二,正離破主。
半壁隨緣,討定方元之地,落入其一,四位渙,八方散,陣破?”
白玄渾身一顫,猛然起身,雜亂的銀須,深邃的眼眶,面對這張蒼老而又熟悉的臉,白玄幾乎是熱淚盈眶,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
“先生!”
碧火幽光,身如殘影,面前這人,不是隱萬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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