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海地七十四空地上等待人聚齊“冒險”的遂知道了一個很悲傷的消息——
很光榮,清東明子和清風兩位老兄,又被抓了。
遂是從匆忙趕來的張宣儀那里知道這個消息的。
知道這個消息后,遂沉默,轉身便離開,走到道邊時,她輕聲說了一句:“愿,老天保佑他們,”除此,便無其他反應。
不解遂是這個反應,張宣儀好奇問:“不,不救他們了嗎?”
遂答:“救個屁!
喏,她之前就好意勸告過他二人“低調點”,可這兩個老兄,卻一個比一個拽,踩著兩片爛拖鞋浪得就跟鑲過鉆鍍過金一樣,如此下場,不是活該嘛。
清風是在早起閉著眼出了小賣部的門邊解著褲腰帶去上廁所的時候被抓的。
比上次被抓的時間早,比上次的陣仗更大,這回,來抓人的,都是全副武裝拿著槍的武警。
被抓之前,同是早起掛樹枝上踢腿的王大爺敲過他臥室的窗戶提醒過他:“小崽子,有人貓在你家旁邊!
臥室里,清風翻身,腳打開蓋身上薄薄的夏被,露出光裸的身體,含糊不清咕噥:“貓他的,我又沒錢!
對的,窮就是這么肆無忌憚。
清風表示,小賣部里的辣條,隨便搬。
于是,沒隔一會兒,王大爺便看見清風在去廁所的途中,被一群男人按地上無情摩擦,最后塞車里帶走了。
吊樹上蹬著腿,王大爺心想:感情這群人想搬的不是東西,是人啊。
而清東明子,是自己個撞出來的。
在此之前,清東明子是睡著睡著,聽見外面有貓叫,早察覺出外面有人,只以為是晚上出來晃蕩的小混混,他吼“叫你媽”,對方卻回應“老子是你爸爸!
從來只有清東明子當人爸爸,最次都是當張宣儀張大少爺的大舅子,這會子有人挑釁,作為東江區以及附近一帶的扛把子,清東明子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下了床,撿起褲子邊穿邊往外走。
開了門,他雙手叉了腰,一個字都沒來得及罵,猝然被人飛踹一腳倒門邊,隨后,他便被一群臭男人死死壓在地。
聽見聲響,街對面半斤鋪子,半斤慢悠悠從臥室走出到了陽臺,看見樓下的情況后,無視某人哀嚎,打著哈欠又走回了臥室,躺床上,繼續安眠。
上次來警局做客,他倆好歹還穿著一黃一紅顏色鮮艷的短袖,而這回,卻連衣服都沒有,光著上半身,下半身只有一條褲衩。
之后,在審訊過程中,兩個倒霉蛋知道了這次被抓的原因,原來,是有人向最高檢察院舉報了他倆。
但奇了怪,這次舉報,依舊沒有牽連到張宣儀。
事是一件一件的來。
中午,一封“威脅信”在警局引起了軒然大波。
寫威脅信用的是一張從小學生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紙,背面還有稚嫩筆跡寫了一半的作業,另一面字跡清秀,威脅信大概說的是——
兇手不是被抓的姓清的兩位老兄,如果不放人,不去抓真正的兇手,就會有更多的人死。
這信,便是說“救個屁”的遂送的,而清秀的字,是張宣儀寫的。
警局發現威脅信后四個小時,十二點左右,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哭著來報警,說兩個大人,一男一女搶了他的作業本,對的,就是作業本。
至于早上搶的劫,為何中午才哭著來報警,這就是因為遂好巧不巧,撕下的那頁紙,剛好就撕走了小孩做完的作業最后一半。
誰會信有大人搶劫小孩作業本的,于是,在聽完小孩述說自己遇劫的驚險一幕后,老師挑眉,直接撥通了小孩家長的電話:“喂,你好,是XX學生家長嗎?我是XX老師,對,誒,你好,就我給你說個事,你家孩子不聽話,不按時完成作業,還扯謊騙人,對,他騙我,說作業本被搶了……”
“警察叔叔,我作業都寫完了的,可老師不信,她給我媽打了電話告我,我媽說晚上回來就打死我。”
看著沙發上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委屈癟嘴,不知怎地,警察們忽一致想到了那封威脅信……
兩個小時前。
得知自己除鬼的計劃又被打亂,遂站街邊沉默良久,忽然,她一言不發沿著街道走,一直盯著她的張宣儀趕緊跟在她身邊,他有點擔心,而她卻是在想,是先去救人,還是先去除鬼……
“站住!
悶聲走了大半個小時左右,遂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她忽停下腳步,橫傘攔住了邊上一個背著書包埋頭拿著包子在啃的小男孩。
脹鼓鼓著嘴,小男孩看了一眼胸前的紅傘,隨即抬頭,茫然看著黑乎乎的遂,傻愣,無滋無味嚼著嘴里的包子,只見黑霧下,遂面無表情緩緩說道:“打劫!
打劫??
小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隨后十分自覺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遂搖頭,卻毫不客氣抓過了這十塊錢,又指了指小孩背后的書包:“作業本!
小孩乍然驚起,向后蹦了兩步后,他把書包抱在身前,猛搖頭:“這個不行。”
“我覺得行就行,你說了不算!闭f著,遂摸了摸小孩的頭,溫柔笑,無情奪過了小孩的書包,隨意掏出一支筆和一個薄本子,撕了本子里其中一頁紙,便把本子塞回了小孩書包里,把搶來的筆和紙遞給了張宣儀。
“你識字,你來寫,就寫他們如果不放人,就會繼續死人!
小孩小碎步跑開,幾步后,他抱著兩只小手轉身看著遂和張宣儀,猶豫,想搶回自己那篇作業紙,卻知道打不過兩個大人,權衡后,他才依依不舍離開。
別有意味笑看了遂一眼,張宣儀憋笑接過作業本,就近把紙鋪在路邊花壇上,拿著筆思考了一會兒,隨后才在紙上寫著字。
他贊賞:“媳婦,你真厲害!
張宣儀這話聽著不對頭,且不說“媳婦”這個問題,就論論明知遂欺負了小孩,還說“真厲害”,這不是在諷刺嗎?
但,其實,張宣儀沒想這么多,他就只是護短而已,這男人,完全不管自家媳婦做了什么,他都會拍拍手,傻呵呵笑“媳婦,你真厲害。”
暗自想張宣儀說這話有幾個意思,因著現下有事要做,遂不想計較,她俯身,看著張宣儀寫字,眨眼,微張嘴,做了一個“哇”的口型。
綠線分行的作業紙上,他流利劃寫,一筆一字,轉折明顯,筆鋒干脆。
作為文盲,遂真切贊嘆:“張宣儀,你畫的字,真好看!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喜歡你叫我宣儀!
瞄了遂一眼,張宣儀抿嘴笑:“媳婦,有空了,我教你寫字,寫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遂’。”遂側坐在花壇邊,僅隔一天,她再次認真提及自己的名,意在讓張宣儀自覺點,別再亂叫她,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我就喜歡叫你媳婦,我不喜歡你的名字,我不喜歡叫你‘遂’!敝刂貏澮还P,寫完最后一個字,張宣儀看著遂,與她對視雙眸清澈深沉,面上不見笑,輕飄飄說了這番話。
如果張宣儀嬉皮笑臉,遂還發得出脾氣,可這會子他這么認真說了這些嫌棄自己的名兒不好,因他正經,她卻不好發脾氣。
他側頭看了一眼她擱大腿上緊捏著的手心里的十元錢,好奇:“媳婦,你,你缺錢?”
遂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自己的手,她搖頭,未說話回應,因為,她自己個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搶小學生錢這一行為……
起初,她只是覺得搶劫就為搶一頁紙有點莫名其妙,所以才了搶十塊錢,想借此來掩蓋自己這等沒志氣的行為而已,可待小孩走后,她才后知后覺,搶了這十塊錢,也挺莫名其妙的。
張宣儀很清楚覺察到了她的失落,雖然她是因為搶小孩子錢丟臉才失落,他也沒認為她是窮才搶錢的,但還是柔聲寬慰她:“不怕,我有錢!
“很有錢很有錢的那種,你想要什么,給我說,我掏心掏肺,也給你拿來。”
這是承諾。
這男人很溫柔,笑著把紙條折好,細碎陽光落他后背,面容消瘦背脊也不大寬厚,卻能給人安全感。
反應過來自己忽說這些話太唐突,他轉了話題,呢喃:“我的名字很好寫,橫橫豎豎,一點不費力,你很快就能學會!
盯著他后背一點光斑出了神,遂忽然伸出食指戳了上去,輕輕沿著光圈打轉兒,一人一鬼同時滯住,他含笑看向她,她尷尬收回了手,問:“為什么不先學寫我自己的名字?”
張宣儀:“不學,你的名字,有我來寫!
你寫我的名兒,我寫你的名,這,私下玩玩兒還可以,正式場合下,行不通吧,遂搖頭:“這,貌似犯法吧!
張宣儀挑眉,滿不在乎道:“夫妻兩人,在乎這些做什么。”
遂:“說認真的,你再這樣嬉皮,我真的生氣了!闭f著,遂懷中抱著的紅傘變成了一把劍。
未回應,在看見遂的傘變成劍時,張宣儀很明顯一怔,隨后,又開始傻盯著遂看。
怎么,會有這么重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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